县尉厅里,周郎中背着药囊一边走一边嘟囔:“小郎君,您一定要转告刘县尉,切记不要再吃酒了,还有肉也不能吃,这些东西很容易让伤口发炎恶化!幸亏发现的早,要是再晚上几日,浓水都流出来了,那咱们又得重新给他割口子换药!”
提到割口子,送周郎中离开的刘三郎浑身都是一个哆嗦,赶紧满口答应:“放心周郎中,我以后会仔细盯好他。”
周郎中点点头,从背着得药囊里拿出个小瓷瓶对他道:“小郎君这瓶子药,是我千辛万苦才调配出来的,里面很是用了些滋补养伤的药材,对县尉的伤口可是有大作用,早中晚各换一次,最多五六天,伤口就能恢复过来,你要是有了这瓶药,也不用等我过来自己就能换,你说对不对!”
刘三郎连忙道:“对对对”,便伸手接过来问道:“这一瓶药的多少钱?”
周郎中摸着胡子笑眯眯道:“不贵不贵,才二两银子,每次敷上那么一点,对伤口是有奇效,而且这药还不疼,敷在伤口上酥麻酥麻的挺舒服。”
刘三郎拔了瓶塞往里面瞅一眼,皱着眉头道:“我说周郎中你这一瓶子只有三四两药粉,卖二两银子是不是太贵了?”
周郎中赶紧解释道:“小郎君,你看着瓶子里的药粉少,那是烘干碾磨后的精粉,这里面的几味主药可是不便宜哩,正所谓好药才能治好伤,成不成的您可以试试看!”
刘三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试试!”
周郎中见做成了一笔买卖,心情大好背着药囊快步的走出了衙门。
回身看刘三郎回了衙门,才扭身进马车。
“咦,小狗儿,你怎么在我马车里?”
狗儿拉着他胳膊拽上马车,又扶着他坐下,才呵呵笑道:“我说周郎中,小子给你介绍的这份买卖怎么样?”
周郎中看着狗儿咕噜咕噜乱瞟的眼神赶紧捂住药囊道:“小子,你想干什么,你的抽成我可是给过你了!”
狗儿撇撇嘴道:“周郎中你这一趟就是三四两银子,才分给小子五百个铜钱这也太少了吧!”
周郎中把药囊改捂为抱,才道:“小子,我这药材可是金贵着呢!当然卖的贵,还有我的医术,也值得这个价,卖三两银子的身价有啥问题?”
狗儿也不说话,只盯着他嘿嘿的笑。
周郎中皱着眉头道:“小狗儿,你老实说吧,你要干啥?”
狗儿道:“我想跟你学医术!”
“休想!”周郎中狠狠的把药囊摔到车厢上指着狗儿鼻子道:“死也不会教给你!”
狗儿见他发火也不害怕,撇撇嘴道:“行啦行啦,知道你那医术是家传的宝贝,小子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至于发那么大火气。”
周郎中听了散掉火气,皱着眉头指着狗儿道:“你到底要干嘛?”
狗儿看着他腰前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嘿嘿笑道:“再给点钱吧?”
周郎中一把拽下钱袋塞进怀里,又赶紧把躺在车厢里的药囊也抱进怀里道:“休要做美梦,没钱!”
狗儿呵呵笑道:“不给钱就算啦,但是小子脑袋上有条口子,不知道咋啦这两天痛的不敢碰,你给免费看看。”
周郎中白眼道:“掏钱再给看!”
狗儿撇撇嘴道:“你不给看我就去找你小孙子看,看完了就找他玩,让他无心背书。”
说完话就撩起马车帘准备下车,周郎中一把拽住道:“看看看,小小年纪学的这么油滑!也不知道我的乖乖小孙儿怎么会交上你这么个朋友,三天两头就来烦恼我。”
一边唠叨一边扒拉狗儿脑袋上的头发,瞅了眼伤口道:“沾生水发炎了!撒几次药粉就行。”
打开怀里药囊,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捡出个小绿瓶,一把按住狗儿脑袋,拨开头发就往口子上撒药,生硬的动作疼的狗儿呲牙咧嘴。
也不知道小绿瓶里放得什么药,头上的口子原本火辣火辣的疼,自从撒上了药粉,居然有些凉意,口子也不那么疼了。
周郎中撒完药,原本想给狗儿揉一揉伤口,好促进药粉吸收,但看狗儿眼睛贼溜溜转,就没管他,扯过一条麻布围着脑袋一裹,道声莫沾水就把狗儿赶了下去。
狗儿拢着双手对着马车背影使劲儿喊一声,“明天找你家小孙孙玩”便开心的朝着衙门口跑去。
刘三郎回到县尉厅,见刘县尉正在打盹就没打扰他,想直接回小屋里看书,人才走到一半人就见他醒了过来,只好到他跟前拱拱手道:“叔父,感觉咋样?”
刘县尉伸个懒腰道:“伤口倒是不错,就是身子有些乏困!”
刘三郎点点头,想拱手告退,刘县尉喊住道:“最近小狗儿再干嘛?”
刘三郎一愣,摇摇头道:“最近没留意过他,想必是在街上跑着玩吧!”
刘县尉摇摇头道:“这小子小大人模样,才不会像其他小娃子一样在街上疯玩。”
说完就拄着下巴沉思道:“他上次莫名其妙的失踪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这小子有什么事再瞒着不说,他那些遮掩的话又找不出啥漏洞来!唉,人小心眼儿鬼!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我早一顿鞭子抽着他哭爹喊娘的交代出来了,省得让我在这里猜!哼!”
刘三郎道:“县尉是觉得他再撒谎?”
“不,有些话是真的,从他说话的神态和手腕上被绳子嘞的痕迹来看,他确实被人长时间捆绑过,而且我还观察到,只要有人一碰他身子,他就呲牙,想必身上有被人毒打过的伤口吧!”
刘三郎皱着眉道:“那他受了委屈怎么不和咱们说?”
刘县尉叹口气道:“这就是原因,我猜测是这小子答应了这帮劫匪什么要求,人家才放他回来的,他不对咱们说,是怕被那帮人知道了再去找他麻烦!唉,这小子能捡条命回来属实不易!”
刘三郎也跟着点头道:“是啊,若是一般小娃,早被一刀杀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说动这帮劫匪放他性命的!”
刘县尉道:“这也正是我所想的,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多智,长大了必然能成长为一方人物,不错不错!三郎你要多与他走动走动。”
刘三郎道声是,又皱着眉头问他道:“叔父,您说这帮劫匪会不会与山洞里刺杀你的那群人有牵连?”
刘县尉扶着桌案哈哈大笑道:“没有关系才怪!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帮人绝对和那俩刺客是一伙的!”
“先不说下雨天这头驴子,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乱坟岗附近,单单是能绕过两个明哨凭空出现在山脚下就能令人怀疑,他牵走驴子回家,当天晚上就被人劫走,哈哈哈,这么明显的破绽我还联想不出来问题,就白白当这县尉一职了!”
刘三郎大怒道:“这小崽子,亏我这么信任他,居然敢欺骗我!我这就去抓他过来!”
“唉,也不能这么说”刘县尉拦住他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小命被人家捏在手里,不得不这么做。”
刘三郎气呼呼道:“他回来后,完全可以趁着无人告诉我们啊!”
刘县尉摇头道:“估计是那帮人把他吓的太厉害,他不敢说,或者是怕我们漏了口风引来杀身之祸!”
说完就指指县尉厅院里来来往往的捕快衙役道:“这衙门看着牢固,可实际上却像筛子一般到处有漏洞,他好不容易才求的活命,岂敢这么轻易的说出来!就算告诉我们,你我俩人也不能时时保他性命。”
刘三郎想想也是,若要抓这帮刺客就得动用手底下的衙役,如果他们不可靠,那就意味着随时会泄露消息给那帮刺客,无端端的连累他丢命。
这么一想,升起来的火气也慢慢的降了下去。
“那咱们就这么放任那帮刺客不管么?”
刘县尉揉着臂膀嘿嘿笑道:“言多必失,行多必过,这帮人行事如此谨慎,就算是放了狗儿性命,也会在暗地里派人来监视他,时间久了必然会露出马脚,我们先佯装不知,等打探好了,再顺藤摸瓜下去,嘿嘿嘿,一网打尽!”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抓贼的捕快若是斗不过小贼,那这个世道也就得乱的没法子过了,比起当丢人的贼子,那些脑袋聪明的人还是选择给官府效力。
“报,县尉!衙门外面赵大狗说有事要寻您!”
俩人正在琢磨狗儿,没想到他人居然跑了过来。
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道:“唤他进来!”
衙门外头正在洋洋得意,把玩俩个小瓷瓶的狗儿,听了通传就对左右两个衙役道:“哥哥幸苦了,咱们回头再聊”就跟着领路的捕快进了衙门。
到了县尉厅,刘三郎在厅前看书,也不晓得他看得啥书,好几次了,都见他捧着厚厚一册书看的入迷。
摇摇头,见公案后面刘县尉的目光扫了过来,狗儿赶紧咳嗽一声道:“小狗儿拜见县尉!嗯,相公!”
刘县尉嘿嘿笑道:“相公都喊出来了,小狗儿啊,你这是有什么重要大事要与我说?”
狗儿连忙拱手道:“不错,小子是特意来给县尉相公去愁解忧哩!”
“好好好,来得正好!我这里正有一件心事未解,你可帮我参赞一下!”
狗儿赶紧道:“小子只会解我心里这件事,别的不会啊!”
后面的刘三郎把书夹在胳膊底下,悄悄绕到背后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再耍嘴皮子,仔细我拿鞭子抽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