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山贼,在诸多王朝里是出了名的多,究其原因,是因为各州县里的兵,实在是少,即使有那么一两个营的人马,也因为重文轻武的缘故,各种物资得不到保证,久而久之,武备松弛,兵力羸弱的和街上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子,上面的官还要一门心思的吃空饷,这个样子,哪里能斗的过亡命徒一般的山贼。
好在,贼匪们也晓得“竭泽而渔”的典故,所以对路上的商队,只要其缴纳了“买路费”就会放行过去。
这样的(qíng)况就催生了一个新的行当,就是镖师。
能当镖师的,一般是刀客或者是军汉,常年行路的老镖师与各处山里的贼匪都有些相识,所以遇到半路打劫的(qíng)况下,就会出来与其谈判协商。
比如说现在,名号唤作开山刀的老镖师正乘着一艘小渔船与对面两个劫匪说话。
因为距离远,船上一众人等都是听不到的,只能远远的看着,为首的劫匪敞开衣襟,露着(xiōng)口黑黝黝的疙瘩(ròu),正对着老镖师怒喝连连,而老镖师,只是满脸愁容,不停的作着揖。
“狗儿,我观察了许久,这周围似乎就这俩人!”
狗儿愣一下,便对着庞大郎确认道:“你可仔细看了?岸边树林里没有埋伏着人马?”
“没有!”庞大郎伸手指道:“你瞧那林中的鸟雀和猴子,都是安静的模样,若是有人,它们早跑了精光!”
狗儿一想,也是啊!但是紧接着想到刚刚的大声响,就皱眉问道:
“刚刚那声巨响怎么回事儿?”
庞大郎呵呵一笑道:“刚刚的动静,某家觉得是这俩贼匪燃了一大号爆竹!”
“可是他俩人扬言说要炸咱们的船里,若真是个大爆竹,怎么能炸的掉!”
庞大郎也不知道,抬头看一眼似乎谈妥了条件,正在往回返的老镖师道:“我也不晓得,要不擒住了审问审问?”
狗儿道:“你要抓?他们可是有俩个人的,若是漏了一人,回去引了贼伴…”
狗儿一拍脑袋,等他们来,自己早走了,真是傻了!
“庞大哥,你可有把握?”
庞大郎嘿嘿一笑,哥哥我平常吃了你不少(ròu),这一次就让你看看,某家可不是白吃的!
狗儿道:“好,小弟等着瞧,若是抓住了,今晚就给你来瓶好酒!”
“一言为定!”
“那是必须!”
俩人商量完毕,那老镖师也正好登上船来,船家赶紧问道:“老师父,那劫匪可说了什么要求!”
老镖师叹口气,抱拳对周围看过来的商人道:“船家,以及各位掌柜的,我开山刀已经尽力了!”
说一句这话,然后听他闷声道:“这俩贼匪,是新进落草的,所以我的名头他们不太认账!”
“喂,开山刀,他不认你名头,至少也得遵守道上的规矩吧!”
“是啊,是啊!凡是竖名号的贼匪,都要依照道上的规矩!”
……
嗡嗡嗡,一群商人像苍蝇一般的哄吵了起来。
老镖师赶紧伸手制止道:“诸位诸位,可安静下来,听我一说!”
“对对对!”船家也向众人示意道:“诸位客官,可听老师父一说!”
商人们停下了谈论,集体问道:
“那俩贼匪可提了什么条件!”
老镖师回道:“他俩人说,人头费,一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众商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老镖师看了继续道:“除了这条件,还说船上的货物要收些商税!”
这一下,商人们怒了,纷纷吵嚷道:
“收税,这是官府才干的事儿,他俩一贼匪,怎么干起了官兵们才干的事儿!”
旁边一商人说道:“哎呀,我说老哥哥,收税,只是劫匪随意找的名头而已,重点是,劫匪们要怎么个收法,是一起平摊,还是逐个收?”
“对啊,另外一商人道:“我的货物就是些戏耍的玩意儿,加一起笼统也不过二三十两,若是与诸位平摊,说不得还要多掏哩!”
“对啊对啊!这事儿不公平!”又一消瘦商人出言否决道。
对面圆脸商人听了立刻就气冲冲道:“不公平,这是打劫啊,若是二位嫌弃不公平,怎么不去问问劫匪半路征税可是公平!”
“我才不去,万一被他俩一刀子宰了咋办!”
“吆!你还知道怕死啊!”
圆脸商人嘲笑道。
眼瞅着一群人又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老镖师赶紧道:“诸位,那俩贼匪说,商税要每人再缴纳一两银子,笼统的是二两银子每人!”
“这个价钱!嗯,还算可行!”
“可行个什么,你的货物一趟下来能赚数百两银子,我的顶天了才十贯银钱,这接下来官府的关口,市面上的杂税,我们几个一路上住宿和吃喝的本钱,这一趟又是白干!”
……
嗡嗡嗡!
一旁的狗儿瞅着一群人争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就叹口气默默的退了出来。
“庞大哥,待会你准备怎么擒拿这俩贼匪!”
庞大郎道:“某家有两个办法,这第一个是,一会给劫匪送银子时,我装扮成小厮,等到了近前,就把俩人拿下!”
狗儿扭头瞥一眼正大刺刺的立在船舱里的俩贼匪,沉思道:“不可,那俩人我瞅着也是有个把力气的!”
“莽汉子而已!”
“不一定,敢出来劫路的估计手上有些功夫!再说这里是船上,打斗起来也施展不开,万一掉进江里可怎么办!”
庞大郎想一下也是,就开口道:“那就只能用第二种办法了!”
狗儿问:“什么办法?”
“用箭(shè)!”
“可是那边是俩人呢!”
“无妨事!”庞大郎大手一挥道:“这江面上宽阔的很,俩人又没个防备很容易(shè)中!”
“如此,那就用这招子吧!哦对了,到时候记得留个活口!别把人(shè)死了!”
庞大郎点头道:“好吧,到时候我避着些要害!但是,要万一(shè)死了,你可不能怨我!”
“放心,不会!(shè)死了也没办法!”
这边俩人做出了计划,那边一群商人也终于商量好了对策。
老镖师作为与劫匪出面联络的人,所以收银子的事儿自然也是他来干。
“我说这位官爷,面前的(qíng)况您也看到了,非是小人不用心,而是这俩人是新来的,所以开口重了些,那啥,这人头钱…”
庞大郎道:“滚,我家
衙内的银子也敢收,真是瞎了狗眼!”
在古代,尊卑观念深入人心,尤其是社会底层的泥腿子们,只要你不想扯旗造反或者落山为草,就得遵从这规矩。
“是,小人瞎眼了!”
挨了训斥,老镖师不敢抱怨,赶紧让过了狗儿去收另外一商人的银钱。
叮叮当当一阵响,终于收完了,老镖师就背着小麻布口袋准备下到小渔船里向劫匪缴纳过路钱。
“可以(shè)了吗?”狗儿低声问道。
“不行!时机还未到!”庞大郎回绝道。
“什么时候就到了!”
庞大郎轻声道:“等他俩收了银子,放松心神时就可以了!”
就这样,俩人躲藏在船舱一角,庞大郎捏着弓弦静静的等待时机来临。
而前去缴纳银钱的老镖师也终于到了劫匪跟前,远远的看俩劫匪似乎是不满足一般,推搡了老镖师一下,紧接着老镖师就摇着头还指着船解释着什么。
足足等了许久,那俩劫匪才放过了老镖师,准备转(shēn)离去。
就在此时,庞大郎大喝一声,
“着!”
咻!
啊!
一串声音响起,狗儿眼睛里,那个敞怀的劫匪就捂着肚子,露着痛苦的表(qíng),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他同伙大惊起来,想劫持老镖师,俩人间隔着好长一段距离,不得行,想摇桨逃命,离着河岸更是远,所以劫匪就缩卷在船舱里躲避箭矢。
狗儿一行人乘的船,很是高大,劫匪的只是小渔船,所以这劫匪的动作对于庞大郎来说就是玩笑。
咻!
正中!
中了贼人,狗儿起劲的鼓着掌,然后一扭头,就见船家一脸愤怒的望着自己。
“我说船家,你这表(qíng)是什么意思?”
船家道:“我说小官爷,您手下这位护卫可是惹了大乱子了!”
狗儿瞅一眼正爬在船上哀嚎的劫匪,疑惑道:“哪里惹麻烦了!俩人都中了箭估计命不久矣!”
船家气道:“小官人,这俩劫匪只是山贼们派出来的哨探,杀掉这俩人那可是惹了大祸!”
狗儿指指河岸的林子道:“船家,莫要担心,这林中没有埋伏的人,我这护卫出手前可是特意观察好的!”
狗儿正在那儿解释来着,返回到船上的老镖师气鼓鼓的骂道:“那个不长眼的(shè)的箭!”
庞大郎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指着他回骂道:“是爷爷(shè)的,咋滴!”
老镖师也不甘示弱,冲着庞大郎就喊道:“谁让你(shè)的箭!”
“我自愿意(shè),干你何事!”
老镖师这个气啊,蹬蹬蹬走到庞大郎跟前道:“你这是不守规矩!我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那劫匪让我们过去,结果你居然私做主张,把人给(shè)死了!留了祸患,连累了我们!”
要不是老镖师觉得打不过庞大郎,估计他早就动起手来了!
“规矩!”庞大郎被老镖师说的接不上话来,眼珠子一转就道:“我是兵,他是贼,我为什么不能杀!不好好感谢洒家帮你们除了祸害,居然还埋怨起我来!真是岂有此理!”
“好好好!”老镖师气道:“你堂堂的兵爷想杀就杀,那么好,这一路上的贼匪你都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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