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洛阳千余里地的川陕交界处有一座横亘南北的大山名叫秦岭,秦岭中有一个无名深谷,谷深七八百尺,四周悬崖绝壁光滑如磨,从谷顶往下看,谷中云封雾罩目不测底,此谷人称无名谷,相传谷底有冤魂厉鬼,每逢夜黑风高之时,便可听见谷底传来厉鬼嚎叫呜咽之声,声声撕心裂肺,让人闻之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这些感觉沐寒烟没有体会到,她此刻正昏睡在无名谷底的沙滩上,在她不远处,亦昏睡着一个少年男子,那男子便是大闹丐帮大会夺走丐帮打狗棒的那少年。现在打狗棒已不见了踪影,少年怀中抱着的依旧是那根青黑木棒,沉睡在那。那日二人的风筝刚过了洛水便遭遇了一股莫名大风,风筝绳子被刮断,大风卷着风筝刮了三天三夜,把二人活活送到了这无名谷底,若不是下坠时候有风筝的阻力,二人定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故都被摔晕了过去,境况堪忧。
这时,一个金黄色的巨大身影朝沐寒烟缓缓行去,那粗急的喘气声在她眉宇间飘荡,沉睡的沐寒烟被那家伙弄醒过来,当她睡意迷离,眨巴着大眼睛看眼前的世界时,一张长满粗毛的巨脸吓得她惊叫一声睡意全无,她花容失色弹身跳起,没头没脑在沙滩上发足狂跑,那金黄大影原来是一只金钱豹,它见沐寒烟飞身逃命,立时发出怪鸣,拔腿飞追上来。
沐寒烟哪跑得过它?饶是一个壮年男子,也未必是这巨大豹子的对手。只见沐寒烟已吓得哭出声来,她平生见过最大的动物无非山下农户家养的牛马,可这野豹,乃是不通人性的杀生动物,想必它已把她当成了猎物,这么穷追目的就是要掠食她!这么想着,沐寒烟不觉脚下被一块石头一拌,身子趴塔一下跌倒在地,那豹子刚好赶到,飞身一扑跳了过来把沐寒烟按在爪下,血盆大口一张,迎着被吓得快要窒息的沐寒烟脖子一口咬去,仙儿心想这下死也!说时迟那时快,但听身旁一声暴喝,一人闪电般扑身过来,握拳捶向豹子大脑袋,那只手因收不住势,竟深深插进了豹口。
豹子嚎叫叼着那人在沙地上滚打了起来,那人正是沉睡的少年,他亦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他醒之时刚好是豹子准备咬沐寒烟脖子那刻,千钧一发不容多想,便扑过来相救。怎料此刻他右手已经插入豹口,只得用左手搂住豹颈,双腿紧紧夹在豹腰之上;豹子喉咙被他拳头卡住无法合下嘴来,拼命在地上打滚想甩脱少年,少年却像胶一样愈夹愈紧,任它怎么折腾也甩脱不掉。
二十多圈后豹子动作逐渐慢了,因为它气管被少年堵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很快巨大的身躯瘫成了一堆烂泥,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少年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满手尽是豹子唾液闻着奇臭无比,少年皱眉往衣服上抹了抹,看身上无碍,向那吓傻在地的漂亮女孩走了过去。
“你还好吧姑娘?”少年蹲下身问沐寒烟,但却不凑近,他吃过这女孩拳头,此时还有些害怕。
沐寒烟心心有余悸,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当然不会有多好,现在她哭得像个泪人儿,那日的泼辣早荡然无存,现在更像一只小猫,可怜楚楚,她摇头,像还没回过神来。
少年安慰她道:“放心吧,有我在,那畜生伤不了你。”
“呜哇。”不料他刚话毕,仙儿哭声却更大了,她边哭边用脚去踢少年,像使小性子还强辩:“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那么不要命,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家人情吗?”
少年哑然,无奈回:“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若知道,打死我也不会救的。”
“你敢,你若敢眼睁睁看着我被那畜生吃了,我做鬼也会回来吃了你。”岂料她又这么说。
少年一时哭笑不得,这救也错,不救也错,你倒是要让我如何?
而沐寒烟在又哭又闹之间,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这下她立时捂着肚子,尴尬地看了少年一眼,哭声止住了,羞红脸低下头去。
少年见她这般,正想发笑,谁知自己肚子也不争气地擂响如鼓。
沐寒烟忍不住噗嗤一笑,莞尔看着少年:“你刚才还想取笑我,自己的声音比人家还响。”
少年无奈地看着面前这女孩,她脸上有一双稚气的,被长长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那张小嘴蕴藏着丰富的表情,高兴时,撇撇嘴,扮个鬼脸,生气时,撅起的小嘴能挂一把小油壶。
这女孩是不是天生是水和阳光的结合体,前一秒还数九寒冬,后一秒便阳春三月,想到这,少年只得叹女孩的心思,是最难琢磨的。
他回话与沐寒烟打趣:“我自然饿了,刚才与那畜生拼命不饿才怪,不像某些人是被吓饿的。”
沐寒烟装作气鼓鼓的拉着小脸,捏拳头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威胁到:“你再敢取笑本小姐,小心又让你吃拳头。”
少年最怕她那拳头,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仙儿也只是吓吓他,她不会这么快就对自己救命恩人动拳头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哎呀,这么半天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傅青锋。”少年答。
“唷,好大气的名字,谁给你取的?”沐寒烟歪着脑袋眨眼问。
傅青锋说:“取名时我还小,记不得谁取的了,难道你的名字取时你记得?”傅青锋想将她军。
沐寒烟倒也没急:“我当然记得谁给我取名啊,我名字是掌门师伯取的,我自小在峨嵋长大,师姐们都说我的名字听起来最有仙气,哎,傻小子,你猜猜我叫什么?”
那仙儿倒来劲了,想叫傅青锋与她玩猜名字的游戏,傅青锋是一直人,直接回:“沐寒烟。”
沐寒烟大奇,脸上满是惊讶表情,她说:“怎么可能,你我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名字?”
“切。”傅青锋白了她一眼,把前因后果告诉她:“那天在那丐帮大典上你就把你尊贵的姓给透露了,而现在你又透露了你仙气飘飘的名,所以本公子断定,你若不叫沐寒烟,那我也不叫傅青锋了。”
傅青锋讲到自己名字时还得意的扯了扯眉毛,显出几分高傲的神情,让沐寒烟看得甚是不爽:“臭美吧你,我以为你是神人,原来你不过记性好和分析能力强一点而已,但并不代表你在本小姐面前可以张狂就算你叫傅青锋,在我沐寒烟面前,你永远只能做一个挨拳头的臭小子,明白否?”
她这话像套了枷锁,把傅青锋想一辈子扣在她那温柔的小拳头下,傅青锋心中一动,顿觉眼前这姑娘不但可爱而且还很天真,此时他不禁想起那小村的竹林里和师妹的那一个勾手指。
想到这,心中顿感索然无味,世间再美好的感情总敌不过现实之苦恼,也不知那苦命的师妹,现在在哪,今生还能有缘再见吗?
傅青锋四下打量这绝谷谷底,面积大约几十丈,谷底有一水潭,而他们所处的位置便是潭边的沙滩之上,谷崖石壁上长着一些低矮树木,这四面崖壁光滑得如同打磨过一般,就算猴子都难攀上去,四十余尺开外的树丛上方,挂着一大块红毯布,显然是风筝的一部分,被撕得不成样子挂在那里随风飘弋。
看这样子二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个绝谷显然没有出口的,若非长了翅膀,就别考虑出去了。
“看来我们得在这里生儿育女,相守终老了。”傅青锋绝望的开起了玩笑。
沐寒烟白了他一眼,反斥:“可以啊,你可以跟它生儿育女啊。”她纤指指向瘫痪在不远处的豹子,想回击取笑傅青锋,目光不经意瞄向豹子,吓得一声大叫,兔子般跃到傅青锋身后,浑身颤抖口齿不清,显然已经吓得不轻。
原来那豹子已经缓了过来,傅青锋忙捡起木棒戒备着,把沐寒烟护在身后。此时那豹子摇晃着爬了起来,转过那颗硕大的脑袋,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不过眼神里却没有了杀意,还隐约有了惧色,人豹对峙约摸半刻钟,豹子见他们这边无异动,晃晃悠悠拖着沉重的步子,向不远处的水潭爬去,想必刚才与傅青锋打斗时候失水过多,此时要去喝水解渴。
躲在傅青锋身后的沐寒烟,贝齿紧咬大气也不敢出,脸紧紧藏在傅青锋背心,心脏快要跳出来。其实傅青锋比她还害怕,他明白刚才自己误打误撞才弄晕这庞然大物的,如果平地上放开了,六个男人也未必是它对手。
豹子郁闷的走到水潭边,饱饮一通水后体力似乎有恢复,它又回头看了看那边的二人,还不甘心但又怕被傅青锋弄晕,它又在水边徘徊了一圈,忽然水里的一个东西吓它一跳,正想逃回岸上可为时已晚,只见潭中腾起一满身鳞片的怪物,张开锯口一嘴咬住了豹子的腿,顿时水花乱卷,两条怪物在水中一阵翻腾,那豹子被那水中长着四条腿的满身鳞片怪物拖进深水处去。
豹子发出一声哀鸣,最后哀求地看了一眼与它对望的傅青锋,像是在向他求救,而后整个被拖进了潭水中去,傅青锋心中一震,突然脑顶冲血怪叫一声,着了魔般提棒跳进了水潭。
沐寒烟一时呆了,她以为傅青锋是发疯了,那两只畜生相斗与他何干?竟跑到水里凑热闹,是不是嫌活得太长了啊?但她只有着急的份,因为她已拉不到傅青锋了,慌乱之中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上別着一把短剑,她忙拔出短剑拿在手中给自己壮胆。
冰冷刺骨的潭水激得他差点想跳回岸上,但一股莫名力量把他留在潭中,此时可看见那豹子显然在水里不是怪物对手,几个翻腾便失去了抵抗力,眼见要丧生怪物口中,傅青锋一棒砸到怪物头顶,怪物吃疼张嘴松开了豹子,豹子趁机逃回岸边去;怪物大怒闪嘴过来一口咬向傅青锋,傅青锋的棒子被它叼在了口中,傅青锋顺势趴上怪物背上,双手抓住卡在怪物嘴中的棒子骑住了怪物,任它怎么翻腾滚打,尾巴如果将自己抽得生疼,他也死死盯着不放,怪物没法,只得一勾头钻进深水,势要淹死傅青锋。
那豹子捡了一命逃回岸上,看见沐寒烟独自在那,眼光一亮扑了过去,沐寒烟一声惊叫握剑指着豹子,绝望的叫着傅青锋的名字,想要吓走豹子,那畜生哪听得懂她的话,还是直直向她扑来,仙儿心想必死无疑,不想痛苦的死,立时短剑迎向自己脖子,欲一刎而亡。
“滚回来,畜生。”
一声暴喝,把那杀气腾腾的豹子吓得一颤,顿时猫狗般低呜一声,拖着尾巴乖巧的蹲了回去。
傅青锋双目充血甩着一身水,右手提着木棒,左手拖着那硬甲怪物的尸体,踉跄从水潭走出来,到沙滩时已经力尽,把怪物尸体扔到地上走到沐寒烟身边,伸手按住她的短剑,怒道:“为何要轻视自己的生命?”
沐寒烟委屈哭到:“我不想被咬死,我怕疼?”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有我在任何畜生都伤不了你,你不信我的话吗?”傅青锋生气的把声音提高了好几倍。
沐寒烟从没被人这么吼过,心中立时大气,回吼:“你说你保护我,那豹子扑向我的时你在哪?我当然绝望了,但凡有一丝生的希望,谁又会一心求死,你既然不明白,又有何资格来吼我?”
听她这么一说,傅青锋的心一下凉了,一时无话与她说,冷笑一声,跌坐在地上。
但见他身边那头长尖甲怪物的尖头,已被他生生整个拉错位了,两只眼睛被抠了出来,死不暝目的样子,甚是恐怖。
傅青锋用短剑卸下怪物一只后腿,扔给不远处趴着的豹子,对它说:“吃吧,我知道你饿了,若不是饿之所*,谁愿意走极端?”
那豹子当然饿极,“嗷呜”一声,把地上的整只水怪爪子叼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眼角余光还瞄着狂少身边的其他肉,一只爪子显然不够它果腹。
沐寒烟听傅青锋话中有话心中气结,难道他眼中那吃人的豹子却是有理了,自己则像无事生非连一只豹子都不如,若不是本小姐怕这该死的豹子,我才懒得看你那臭脸呢,待出谷去,断不相见,谁稀罕谁了哼哼。
她心中的小九九傅青锋自然不知,现在他恢复知觉了,背上伤口的催心疼痛传了过来,那是怪物尾巴抽出的口子,肉翻在外面,此时如千万只蚂蚁叮咬一般,好生难受。
而那豹子已经吃饱了,蹲在那用舌头舔它后腿的伤口。
原来舌头的唾液有消炎杀菌的作用,野兽受了伤都是自己舔伤治疗的,傅青锋见了心中突发奇想,如何不让豹子给自己舔伤口呢?那样好得更快!不过转念又想到,这豹子见了人血,它还肯舔?直接一口咬下来了,那不是好得快,是死得更快了。
傅青锋感到肚子奇饿难忍,叫了一下那边的慕容仙儿,对她说:“哎,那位沐姑娘,你可不可以去寻些柴火,我们生一堆火烤肉吃。”
沐寒烟没回答他,步子到移得快,不是为了别的,此时她也饿得要死,光呕气是没有用的,先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生气呢!
她在近处转了一圈,不敢走远,拾得了一些洪水冲过的枯枝,还取了岩石上的干苔藓做引火物,匆匆赶回去,回到沙滩时,眼里情景吓得她一声惊叫快背过气去。
只见傅青锋趴在沙地上,豹子趴在他背上咬着,满口是血。
跑近才看清,那是豹子在他背上舔着,他很享受的模样,侧头看到沐寒烟的一脸惊恐表情,竟得意的对她说:“有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疗伤方法?”
沐寒烟哪有心情与他说笑,此刻是理都不想理他,只是白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柴火扔到了沙地上,然后莲步急移,离那豹子远远的,一脸的冷霜,像是这个世界都跟她过不去似的。傅青锋讨了个没趣只得呵呵苦笑,伸手在腰间摸出一只火折子,平日进山挑柴身上常带着这东西,饿了会抓只野兔什么烤来吃,没想到来到这谷中竟成了救命物。
他也不敢跟那小气鬼讲话,怕再讨没趣,把火折子扔到那沐寒烟脚边,沐寒烟低头盯着傅青锋扔来的那管竹子般的东西看了半会,不知是何物,皱起柳眉。
这女子自小在峨嵋长大,平日只会习武练字,厨房都没进过,怎么会知道这火折子是什么东西?
傅青锋见沐寒烟的样子,一时好气又好笑,别想指望这大小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看她那架势,连把火生起来都困难。没法,只得披衣起来,自己动手。
傅青锋在这边生火烤肉,沐寒烟却在那里整理自己头发和衣衫,女孩天生爱美,她可不想别人看见自己丑丑的样子,特别是眼前这个自己最讨厌的臭小子。
她还没整理好傅青锋已经把肉烤好了,用木棍叉了一块放到她身边,自己亦手抓着一块坐在火边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满脸满嘴全是黑亮亮的油光,真像一个饿死鬼投胎的;沐寒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却在咽着口水,无法抵御饥饿攻击的她拿起傅青锋放在她身边那块肉,用手指撕了一条放进嘴里,味道的确不咋的,,无盐无味的,沐寒烟强忍着吃了一小块,剩下的扔给了卧在傅青锋身旁休憩的豹子,想讨好它,岂料那豹子脖子里发出一声低吼,抬目狠狠瞪着她,对那块肉却皉之于鼻,一副不买她帐的表情。
好你个畜生,给你吃你还看不上眼了,活该饿死你。
沐寒烟朝那豹子扮了一个恶恶的鬼脸,也朝它挤眉弄眼吐舌作怪的,她知道有傅青锋在,豹子不敢把她咋地,所以可以趁机小小嚣张一下下,豹子的眼睛里竟是一副嘲讽的表情,像看傻瓜一般看着她,末了竟不屑的吹了一鼻气,翻身别脸睡朝另一边去。
傅青锋啃了几块肉觉得爽多了,肚子都鼓了,眼看天色渐晚,须得找个避寒之所,冻坏了那娇小姐可不好!
此谷虽在山底,但晚上气温及其低,光烤火是不能御寒的。
傅青锋把目光落到了那半崖上挂着的红毯上,他伸手拍拍身边豹子脑袋,又伸手指了指那半崖上挂着的红毯,豹子眼睛古奴一转像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一声呜叫着如箭般冲了出去,不一会便消失在崖脚的树林中,它顺着石缝往那半崖攀去,身形矫健如电,庞大的身躯也不影响。
约摸过了一刻钟时间,豹子已安全回来,它不但把红毯弄来了,而且还叼来一物,二人见之顿感惊喜,豹子叼着的正是丐帮打狗棒,那棒子肯定和毯子缠在一起卡在了半崖上面,豹子把那棒子交给了傅青锋,眼神汪汪的向傅青锋讨赏呢,狂少一喜把那怪物的头扔给了它,豹子欢快的叼着那颗尖头去旁边啃吃了,真像一只撒欢的小狗,傅青锋看着它金黄色的身影,心中想:这家伙甚是通人性,如果有幸出去,我变带上它,养作宠物吧。
养豹子作宠物者,古今天下,可能只有他傅青锋了。
想起来,不免有一点小小的得意,但是,前提是首先得出得了谷去啊。
傅青锋在崖脚寻到了一个石洞,里面倒也平坦干燥,他把毯子在里面铺了一层软和些,又把火堆移到洞口处,叫沐寒烟进洞去休息,那美女还是拉着一张脸,也没回绝他的邀请,只是把短剑拿在手中,当然是怕傅青锋晚上侵犯她,拿剑保自己清白。
不过她是想多了。
傅青锋是在那洞口睡的,而且睡在那豹子的怀里,真是香啊,沐寒烟担心着没睡着,直到天快亮了才靠着了一下,天亮时已经下雨了,二人被瓢泼的大雨困在了石洞之中。
那暴雨一下便一个上午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暴雨把水潭的水变成了山洪,波浪翻腾,卷起堆积的杂物,往北滚滚流淌而去。
苦困在洞中的两个年轻人已经是又冷又饿,那沐寒烟就算在怎么自视清高,也抵不住寒冷的侵,她靠近了傅青锋和豹子,傅青锋捂着豹子的皮毛甚是暖和,沐寒烟靠近也没激豹子的敌意,想必昨天待了一起一天有感情了,豹子也没再把她当成猎物,沐寒烟也靠在豹子身上,顿时暖和了许多。
傅青锋回脸,轻声问:“你是不是很冷,浑身都在抖。”
沐寒烟咬着下唇,微微点了点头,她还是不想讲话。
傅青锋把身上那件外衣脱了下来,虽背后破了几条口子,但还是厚实保暖,她披给了沐寒烟,跟她说:“等下我出去拿吃的,你在洞中等我,豹子会保护你。”
沐寒烟披上那件外衣,本来身上已暖,傅青锋这话让她一下冰凉下来,如坠深渊。
她抬起汪汪泪眼,可怜巴巴的:“你忍心让我和她待一块吗,难道你忘了昨天它要吃我。”
傅青锋安慰她:“放心吧,它是一只通人性的豹子,你若用心待它它也用心服你,要不然,昨天我俩都成了它肚中食物了。”
傅青锋那话沐寒烟听起来只觉得玄乎,昨天那豹子已经把她胆给吓破了,岂能因所谓的用心对待就把自己往豹口里推,她愈想愈气,最后说:“好你个傅青锋,嫌我沐寒烟是累赘你就明说啊,为什么把我推给一个吃人的畜生?想必你的心肠,比那畜生还歹毒。”
她话到这儿,心中却后悔了,因为傅青锋的好她是切身体会到的,这么一说,对方的心肯定要伤得不轻,沐寒烟也不想让他伤心啊,可是话已经到了嘴外,收不回来了,沐寒烟后悔死了,想解释,真的想解释。
沐寒烟如此薄凉的话对傅青锋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他脑袋翁的一声,心中像是被刀子豁开一般,洞外冷风若刀狂雨倾盆,洞内气氛更是冷到了极点。
沐寒烟正想说点什么,那傅青锋呀的一声狂叫,飞身冲出洞口投入在那狂雨之中,他仰天长啸欲把胸中的愤怒发泄出来,狂雨淹没了他的声音,他还不解气,在那波涛汹涌的洪流之中发足狂奔,顺那洪水泄去的方向拼命跑去,很快消失在了风声雨影里。
豹子纵身冲到洞外,望着傅青锋跑去的方向看了半晌,见傅青锋没回来才悻悻回到洞中,甩了甩水偏头看着沐寒烟,沐寒烟也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与它对视,她及紧紧拢了拢傅青锋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蜷做一团,手中短剑对着豹子,颤声说:“那傻小子叫你保护我,不是叫你欺负我的,你可明白?”
她也不管豹子听得懂不,顾自这样说。
豹子没有难为她,呼了一口冷气,趴在洞口闭目养神。
沐寒烟蜷在毯子上又冷又饿,挨了半日,不见傅青锋回来,她想那傻小子定是被自己的话气伤了,或是已经找到别的出路自己走了,如若真是这样,这家伙的心眼比针眼还小,下次再见,跟他亦我什么可谈的了。
女人有时候便是这样,自己惹出来的事端,倒怪起了别人,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碍于面子不肯低头,到疼痛了才觉得后悔,但往往后悔时已是晚了。
那被她动作凶残之物的豹子,现在却成了她唯一依靠,在傅青锋消失的一天里,豹子出洞去叼回了昨日沐寒烟吃剩的那块肉,沐寒烟硬着头皮吃了,她见豹子肚子鼓鼓的像头肥猪胖嘟嘟的甚是可爱,一时觉得这通人性的豹子亲切起来。
转眼,黑夜降临,洞外面的大雨还无减弱之势,傅青锋也没有要回来的样子。
沐寒烟虽然披着傅青锋那件外衣,却无法抵御夜间雨寒的侵袭,她想今晚如果傅青锋还不回来,她就算不被豹子吃了也会冻死在这里的,想起自己年纪轻轻便身死他乡成孤魂野鬼,心中悲痛大生,竟伤心自己哭了起来,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最后哭睡着了。
那场雨下了一天一夜后才停。
次日清晨,沐寒烟沉沉醒来,昨夜并没冷死,原来是豹子依在了她的身旁,用体温暖了她一夜,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豹子怀中睡觉,豹子那一双莹黄的眼球还溜溜盯着自己,沐寒烟一时又吓得寒毛直竖,但自己困在豹子怀中动弹不得,那豹子见她醒了,便也翻身起来,将她扔到毯子上,摇头晃尾,出了洞去。
看着那流滑的身子和光鲜的皮毛,沐寒烟笑出声来,摇头觉得自己太胆小了,若是豹子想吃自己昨晚便吃了,为何还等到今天?管它的,吃便吃吧,吃了我还得到一个温暖的肉棺材,总比那埋在冰冷的土里强。
想到这,沐寒烟顿觉轻松不少,那豹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初升的阳光照进洞口来,沐寒烟心中一动站起身来,活动着浑身麻木的筋骨,走进了谷底的阳光中,在那暖阳之下顿觉心情清爽了不少,她仰脸闭眼深深允吮吸了一口谷底清新的湿气,一时间沁人心啤毛塞顿开,血液都活跃了不少。
她柔步走到溪水旁,卷起衣袖蹲下身去,伸手捧起了一捧清水,洗去了这几日来的劳累心酸,那溪水中倒映的身影虽那么脆弱,但却不失清丽可人,慕容仙儿盯着水中倒影,心中却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峨嵋山水,和那山水间的师父师长师姐师妹,千万般思念铺天盖地而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沐寒烟带着豹子跟着傅青锋奔去的北边寻去,那潭水出潭后变成一股溪流,蜿蜒往北边流去,穿过碎石和苔藓,流进了一道窄缝里面,那窄缝竟像是利剑劈开石崖形成的般,宽不足丈,高约百尺,竟是一线天开。
她与豹子走进这一线天,摸着湿滑的石头,淌水而过,走了约二百余尺,出了一线天,眼前一片开阔,溪水陡然落了下去,若不是那豹子从后面挣住群摆,沐寒烟已经踏进那云端之中了。
她定神看去,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自己站的位置竟是半山腰,下面的绝壁云封雾罩看不清到底有多深,往上也是绝壁陡峭,纵是飞也难飞得上去,见这样场景,沐寒烟心中绝望之极,是不是老天有意让她沐寒烟困死在这绝谷里面啊?
忽然,她心中一疼,想到傅青锋昨日没命奔跑,是不是已经随着那汹涌急流,飞下这万丈深渊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又有何脸活在这世上,好心帮自己的人,却被自己气得跳下山崖,不如自己去死,把那好心的少年换回来。
她想着想着,往前一步,欲纵身跳下山崖,豹子却死死从身后拉住了她。
一人一豹在这悬崖顶挣扎着,而崖顶下的一块突出岩面的石块上,一个英俊少年站在湍急的流水下面,闭目顶着流水的冲刷,心中已然大空,只觉得无数的微弱力量在滋生和汇聚,在每一丝的细胞和毛孔之间,他是傅青锋,而在距他不远处的一方石案上,有一个白衣白发的中年男子,剑眉微凝,盯着那平放在案台上的青色木棒,已然陷入了深深的思绪当中,像是回到了遥远的时空,见到了以往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