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心里暗暗欢喜:首战告捷!能够把杜君健控制在自己的范围里是非常关键的一步,除了他可以说没有任何人能够动用杜老先生的资源,想要把药物研制成功就必须获得杜老手头上有的一切资料,这样才能更快地摸对研发道路。以徐琼多年在这个圈子内的打滚经验,她非常清楚线索对于研制是多么重要的一把钥匙。但是蓝太平和田雅妮不是专门从事这个行业的,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就拉拢住杜君健绝对是个外行的失误。不过,她还是要确认一下现在的情况。
趁江离离和戴南山在帮杜君健收拾东西,杜君健一个人留守在杜老先生病床边的空档,徐琼急忙试探:“小杜,你爷爷的那些笔记你有没有收拾过?”杜君健随口应答:“爷爷一出事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我除了回去拿些必要的东西走过一趟,哪里有空去收拾书房。”徐琼放心了,同时正色告诉他:“小杜,不是阿姨要教坏你,阿姨只是认为应该提醒你一句,你爷爷的那些笔记实在是重要,尤其是对于你们往后的生活更加重要,你很应该抽空回去把那些东西整理好,最好带在身边,你懂阿姨的意思吗?”
杜君健清瘦的脸上嵌着的那双清冽的眼睛慢慢转动过来,郑重其事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徐琼正好趁热打铁,“这样吧,等会儿我的司机来了,我让他马上送你回家一趟,这件事,事不宜迟。”杜君健再次点点头,“谢谢阿姨为我着想。”徐琼摆出一副长辈关爱的姿态,“说什么呢,我和离离不都仰仗你和杜老先生的吗?现在怎么样也该投桃报李吧?做人就应该这样有来有往的。别拘谨了,以后不许再说什么谢不谢的话了。”满意地看杜君健信服的乖乖点头,徐琼赶紧出门看司机和何晓陌来了与否。
没多久,何晓陌真的匆匆赶来了,被徐琼在门口迎住,一把拉到高大的立柱背后,暗暗嘱咐了一番,“你千万记得替小杜仔细看好,别漏下了什么东西,以后这些东西都是至关重要的,阿姨知道你心细特地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可得千万办好了。”何晓陌注视着她凝重严肃的面容,心里掂量了一下这件事的重量,满口应承:“您放心,我一定办好了。”
直到把杜君健和何晓陌送走,徐琼才示意戴南山推上江离离,三个人挪步到医院的餐饮部,徐琼要了一杯热摩卡咖啡,江离离点了一杯橘子柠檬汁和一块奶酪蛋糕,戴南山要了一杯黑咖啡,坐下来边喝边慢慢说话。
“现在这样的情形,离离,你不想让春桥插手也不行了。除了他的明星团队,我是不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的,你懂得我的意思和坚决的。”
江离离垂下尖尖的下巴,微微一笑,像发现自己的周围不知不觉都已经布满蛛网无处可去的小飞虫,挣扎有用吗?“都到这时候了,我还能反对什么呢?恐怕是感激都来不及了吧。”抬起头,和徐琼交换了一个凄然的眼神,她长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正眼注视着戴南山,“到了这个时候才告诉你,实在是我——我不懂怎么样来宣布这个事情。”忍不住还是惭愧地低下头,暗沉着声音说话:“其实,杜老先生给我研制的药物不仅仅是为了让我能够站起来,还是为了救我的命。”再吸一口气,颤巍巍地到底开口了,“其实,我已经神经受损萎缩,杜老先生推断过我最多只有三年了,过了三年,我可能——”
事实还是那么残酷,这三个月以来江离离一直不提,与徐琼也没有就这件事再做任何交流,好像两个人觉得遗忘就可以让这个事实不成为事实,只是,到现在看到又一个危机袭来才发现,事实永远都在,不会凭空消失,再自欺欺人也有醒来的时候。现在,要江离离亲口承认这个刻意遗忘的事实,无疑是再度重创,她虽然已经决定坦诚相告,可是,还是说不出口那个也许就是真的最终结局。
戴南山被这个事实惊呆了,感觉自己的舌头好像要说些什么,脑袋里旋转了无数的念头,可是它们都漂浮不定根本打捞不出只言片语来表达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忽然记起了当初第一次看见江离离的时候:那天他们两校联欢,是在滑冰场联欢的,他刚刚开始接触滑冰,跌跌撞撞地,小心翼翼地,老是扶着栏杆不愿放手,生怕跌得太难看。那时江离离穿了一条不显眼的短袖小黑裙,没有任何特别修饰,没有搭讪任何人,只是专心地慢慢学着滑冰。她跌了好多次,有一次跌得小黑裙都裂了一道小口子,她根本不在意,还是专心地努力地像只蹒跚学步的丑小鸭,根本不理会旁边的鸭子或者天鹅的滑过,只是认真地做着自己还没做好的事情。
后来,后来的什么时候,当他再次见到江离离的时候,她穿着芥末绿的上衣和雪白的裤子,在冰上华丽地飞花碎玉,脸上是惬意的笑容,享受着风的抚摸,痛快地旋转。那时,戴南山觉得自己看见了最美丽的一个画面,忽然,他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没有哪个女孩或者女人能让他觉得美得根本移不开眼睛。
江离离惶恐地凝视着戴南山,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美丽又脆弱的珍珠啊,转瞬就碎了一地。
“离离,我真的很想再看你滑冰,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