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云朵厚得像床大棉被,随便可以在上面打滚。江离离迷糊间发现自己坐的飞机竟然失控地摇晃不稳,惊骇下,赶紧挣扎起身,可人在半空要往何处逃?正没主意,机身一个激烈颠簸,竟然把她颠出了机舱。随着身体的坠落,眼看着自己往那些镶金边棉被似的云朵上落下去,江离离突然一阵轻松,闭了眼享受起这种坠落的快乐,放心吧,那些云朵会如棉被般软软地接住我的!
在梦的最后坠落点,江离离微笑着醒过来,渐渐看清抱着自己的花豹着急的脸,“我醒了!”花豹脸上本来紧绷着,鼻梁上都是汗,见她醒了,鼻子一抽,汗珠都滴到江离离的嘴边了,忙尴尬地伸手帮她擦去,“对不住,对不住!”江离离抬起还发软的胳膊,握住他的手,满心感激地说:“我谢谢你。”花豹闹了个大红脸,古铜色的皮肤上油般发亮;彦弟在旁边一张口就说:“江小姐,你不知道,为了救你,豹子哥连命都搭上了。”张三哥在背后捅捅他,“醒了就好了,别瞎说些有的没的。江小姐,你现在觉着怎样?”
江离离感觉了一下身体,忽发青的面上有些微红,“我想上——厕所。”张三哥笑,“那我们闪开一下。”江离离撑着还发沉的身体,竭力想起来,试了几次发现下半身完全不听使唤,惊慌地叫喊起来:“我怎么动不了了?”
三人听了马上过来,花豹扶稳摇摇欲坠的她,一手去捏她的腿,“疼吗?疼吗?”江离离摇摇头,眼泪甩得狼藉,“没有,没有感觉。”花豹眉头拧紧,看着张三哥着急地说:“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从前他们被咬到,一吃过这种蛇坑里被蛇煨过的药草就好了,从来不像她这样,三哥,怎么办?”
张三哥敲敲脑袋,“我也不懂得这种情况,赶紧下山找医院里的医生吧!”花豹忙转身要背,江离离急忙喊,“等等!我还没,上厕所呢!”花豹诚恳地说:“江小姐,你信得过我吗?我扶你上,你别怕我就是了。”江离离虽然忸怩不安,可是人有三急,由不得你,便再三叮嘱:“你得闭好眼睛,当做什么也没听到,懂吗?”
好不容易解决完急事,花豹赶紧背好她,用带子把她牢牢绑在自己背后,绕自己腰间三圈,又问:“绑得紧了吗?紧多难受,我松一点好不?”江离离贴着他的脖颈,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刚好合适。滑下去更难受。”彦弟拆开一袋压缩干粮,递到江离离嘴边,“江小姐,多少吃点,要不撑不住。”花豹狼吞虎咽地啃着干粮,咕哝着:“你慢慢拿着啃,想吃就咬一点,反正有我背着,你就当做坐在轿子上做大老爷。”
江离离忽然想起没进山前花豹说死活都不做人肉轿子的话,不免莞尔,心口被他的体温烘得暖暖,人也精神了些,便费劲地一点一点啃起干粮来。
这一路上果然无论如何颠簸难行,花豹都尽力护着她,不让荆棘咬她的脚,不给树枝擦她的脸,仔细周到如呵护襁褓里的宝宝。
看看天色渐晚,张三哥站住脚,喘口气说:“先歇脚吧,赶夜路不安全。”彦弟吃力地扶着树干喘气,“到——到地方了?”花豹抹把汗,往上抬了抬江离离的身体,“再多走一截吧,趁天色没黑透。”张三哥皱了皱眉,擦着汗不做声;彦弟咽了口唾沫,费力地挤出话,“还要走?”花豹不高兴地刚想说话,江离离俯在他肩上软软地说:“把我解下来吧,勒得实在难受,不能走了。”
花豹对她说的话如奉圣旨,马上开始解开带子,一面招呼他们:“你们也来帮忙扶着点,别让江小姐摔着了。”彦弟终于放心地松开自己背上的行李,挣扎着来帮忙。张三哥抿着嘴不吭声,一边闷头开始准备帐篷和晚餐。不多时,天边最后隐约可见的一缕晚霞也消失殆尽,夜晚独有的暗光笼罩在四人的周围。江离离静靠着石头,听着草窠深处的叫声,又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