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镜姨?”衣果懵了,望了望三人,于是一股刺鼻的火药味传过来。
沈执望着衣果,说:“你真的不想和我走么?”
衣果愣了愣,摇摇头。
“那好吧。”沈执认命的缓缓转身,离开了。
衣果往前走了几步,竟有些不舍:“沈执......”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衣果的心头,像被巨大的榔头猛地敲了一下子,在胸腔里回荡出旷古的悲痛、
海驰澈把一切尽收眼底,不悦:“你要是舍不得,可以去追,趁他,没走远。”
“你说什么呢?”衣果抿唇,转身走回房间。
海驰澈一愣,后悔刚刚的话,垂眸,也走进房间,
有人爱看夜景,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黑夜把一切浸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时,人们就可以露出光天化日下不能透漏的悲伤,就算泪流满面,也没人看见,这时,是黑夜给予人们勇气。
0.2
有些人是注定这辈子如风沙般纠缠的,就像衣果和沈执,互相伤害了这么久,却也互相爱恋这么久,可笑的像小丑一般,浓厚的油彩下悲伤的脸,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对方看见。
尽管知道一笑泯恩仇,也执着地不肯倾心微笑。
上帝是一个顽皮的孩童,比起平淡的相濡以沫,他更喜欢看相爱相杀的悲剧。
0.3
柔和的温水包裹下,衣果渐渐放松神经,轻轻的呼了口气,缓缓滑入水底,水面‘咕噜咕噜’的泛起气泡。
“你是打算就这样淹死自己么?”
衣果朦胧听见声音,浮出水面,侧头看去:“你怎么进来了?”随后她看了看水面,乳白的液体微微荡漾,她庆幸自己在洗澡前倒了四杯牛奶,现在水及脖颈,除了脑袋,什么都看不见。
海驰澈耸耸肩:“我想和你谈谈。”
“非要现在谈么?”衣果无语。
“嗯。”海驰澈认真的点点头。
衣果撇撇嘴:“说吧。”
“你有没有一丝喜欢过我?”
“咳咳...!”衣果一下子被口水呛到,皱眉看着海驰澈,一脸认真,失笑:“你在逗我么?”
“你别闹!”海驰澈急了。
衣果忍着笑,正了正神色:“可能有一点吧。”
这是实话,在世界抛弃她时,是海驰澈在她身后紧紧相拥,给了她暖心的温柔,衣果确实动心了,就连那天他的告白,衣果的心底确实泛起涟漪。
可是,当心已经伤痕累累时,衣果害怕再次受伤,她选择放弃。
“真的?”海驰澈不敢相信的打量衣果的表情:“不骗我?”
“没骗你,可是,这并不代表我要做你的女人。”衣果赶紧补充。
海驰澈忽地失落下来:“好吧,我只求你在彻底喜欢我前,别半道和沈执跑了。”
“嗯,”衣果挑眉点点头:“所以,你能不能出去了?”
“哦,”海驰澈转身,刚要出去,他突然一顿,转头说:“对了,我明天打算回国,你呢?”
衣果想了想,说:“嗯,跟你回国。”
“好,那我走了。”海驰澈安心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明天回国,为什么这么快,难道......
0.4
“我要先回医院,你要回哪?我送你。”下了飞机,海驰澈转头问道。
衣果皱眉:“我也先回公司,你要是顺道的话就送我,不顺道我自己打车也可以。”
“我送你吧。”海驰澈转回头,默默地说。
阳光穿透云层,温和的照耀在他坚毅的脸庞,高高的眉骨,留下一层淡淡的昏暗,颤抖的睫毛下,一双心事重重的漆黑眼眸,像是无垠宇宙里,闪烁在群星里的黑洞,孤独的绝望。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衣果皱起眉,她不傻,所以隐隐感觉出他生气了。
海驰澈头疼的叹了口气:“医院里出了点事,不过,没关系。”
衣果一愣,点了点头。
海驰澈微微四顾,然后走向接机的车。
衣果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慢慢的走,只要稍稍抬头,就可以看见他沉重的背影,如果可以走这样走一辈子……
衣果这样想到。
世界这么大,要在这个重量六十万亿亿吨,存活四十六亿年,面积五点一亿平方千米的地球上,又要在见面会打招呼的三万九千七百七十八人里跟三千六百十九人里熟悉,又要在这些人里和两百七十五人亲近,我能于你相爱,温柔接下来的岁月,已是非常满足。
到了B&M的门口,黑车的车门缓缓打开衣果大步迈了出来,然后转身关上车门,隔着不透光的车窗,挥了挥手,对着口型:拜拜。
海驰澈点了点头,轻轻的笑了,白色像陶瓷般的牙齿,微微露出。
天之骄子,倍受疼爱的小少爷,不可一世,不务正业。
这就是海驰澈别称,在他挺拔骄横的身影下,那个晃在冰凉大理石地板上的影子,格外荒凉。
他是孤独的。
没人知道而已。
衣果看着车子远远驶去,最后消失在拐角,拢了拢头发,她转身走进大楼,高跟鞋以清脆的声音敲击在地板,留下一条潇洒的背影。
“怎么突然回来了?”苏若起身,倒了杯加糖加奶的咖啡,递送到衣果面前。
衣果笑笑:“没什么,想你了。”
苏若抽了抽嘴角:“你糊弄鬼呐?”
“嗯哼。”
“算了,懒得说你了,呶,设计部递上来的方案,还有,照片。”苏若提起办工桌上的文件夹,甩给衣果。
衣果接过来先看了一眼照片,是新一季秋季服装的照片,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模特,衣果诧异,抬头:“白薇?”
苏若讪讪的点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衣果就要发怒的表情,一边斟酌字句的说:“额,沈执让过来了。”
这算什么?
施舍么?
不需要!
衣果把照片撇在一边,说:“换人,重拍。”
“Oh,myGod!姐姐,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苏若绝望的挠墙:“那些照片花了好久才拍成,你现在一句重拍,你知道还要多久么?还有两天,两天就要开始印刷了,赶不完的!”
“我相信你!”衣果眯眼笑道。
苏若一脸虚脱,半死不拉活的说:“你滚蛋!算了,你要是想换人,就和顾简说,他就在秘书室。”
顾简,用白术那张得罪人不偿命的嘴来说,就是衣果忠犬牌随叫随到的秘书。
“衣姐,你叫我?”
顾简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门。
衣果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笔,开口:“把模特换了。”
顾简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于是微微低头,静静的望着衣果,用他温和似夏日的热砂般,低沉磁性的嗓音婉婉说道:“不行,还有两天就开始大量印刷了,在这之前,栏目的文章已经按照白薇的风格写好了,再次进行修改是完成不了的,还有,我们没有合适的人选来重拍。”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当然是您,不过我正在向你的位置努力。”
衣果怒了,抓起桌面上的钢笔,用力朝顾简掷去。
可不幸的是,钢笔与他擦肩而过,‘啪’的掉在地板。
“如果衣姐想在我面前,表达你投掷物品,是有多么的不精准,那么晚上,楼下的空台,我们不见不散。”顾简转身拾起钢笔,一边轻轻的,精准无误的投掷进桌面的笔筒,一边浅笑说道。
衣果败下阵来,撇撇嘴:“那好吧,不重拍了。”
“好的,那您还有事么?”
顾简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理了理身上笔挺的西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