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晴天,青山环衬,椰影婆娑,细软的沙滩绵延千里。金色的海滩上,游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富于动感的音乐,渲染出一幅轻松欢乐的亚热带风光画卷。
慕珏来到与港城隔海相望的S市,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与繁华的港城相比,S城显得更年轻,也更有活力。
三十多年前,一位伟大的领袖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无数富有冒险精神的新时代弄潮儿来到这里闯荡,建起这座现代化的城市的同时,也带来了海纳百川的文化。
这本就是一座年轻的移民城市,无论什么背景来历的人,S城都对你敞开怀抱,融入这里一点都不困难。
慕珏来到S市的方式稍微有些特别,一个月前,他从海里湿漉漉的爬上岸,望着海滩上热闹无比的篝火烧烤,深邃如夜空的眼里却满是寂寞和迷茫。
那场突然发生的海上劫难,许安歌在生死关头认清了真爱,甘愿为他舍弃生命。
望着在怀里盍然而逝的男人,慕珏的内心起了巨大的波澜。情绪失控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盛怒之下,慕珏使出了千魔蚀日这一招高阶暗系法术,在场的除了乐康之外,全部被恐怖的暗能量搅碎成齑粉,现场变成了一片血色海洋。
慕珏从吓呆了的乐康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冷酷嗜血如魔神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前世的他,白衣墨发屹立于尸山血海,接受千万人敬畏的目光,可是他的双眼不再冷酷无情,而是燃烧着陌生的强烈情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从失控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的慕珏,毫不犹豫的对乐康施了忘川,抹去他的记忆,并且对他进行心理暗示,然后他用乐康的手机传出呼救的消息,让昏迷的乐康独自留在救生艇上。
做完这一切,慕珏毫不留恋的跃入海中,顺着洋流溯北而上,最终抵达了与港城隔海相望的S城……经过几个月的沉淀,来自上一个炉鼎许安歌的暗能量,已经被慕珏彻底吸收,他的等级又提高了一阶,到了筑基中期。
只是他的心情,却不能说完全平复了。前世的他为魔尊,杀人如麻,可是他的心是冷的,杀人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到任何情感的波动。
可是这回却不同,他是因为强烈的恨意而情绪失控,才大开杀戒。他至今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在看到许安歌死的时候,他会突然情绪爆发,大开杀戒。
虽然楚峰和他的爪牙的确死有余辜,但他明明已经跟许安歌分手,为什么还会为他的死感到心痛?
是因为他临死前忏悔的眼泪,还是像时骏所言,自己心里到底还是对许安歌抱有不一样的感情?
时骏对慕珏说,现在的你,跟小时候的傻白甜不一样,跟刚刚回到城堡的那个冷漠的青年,也不一样。
被时骏提醒后,慕珏才意识到,跟刚到这个世界时,自己的确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或许是修炼情天烈阳诀的缘故吧,他的情绪波动变得频繁而剧烈,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这些他前世没有的情感,现在都出现了,让他感觉到一丝茫然和不安。
慕珏下意识的摩挲手指上的金戒指,那上面还残留着属于许安歌的暗能量,虽然已经日渐稀薄,但慕珏还是习惯性的戴着它。
不管之前怎么样,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他必须往前看,寻找下一个炉鼎,继续他的修炼之路。
他来到占卜上说的S市,可是新的炉鼎却迟迟没有出现。慕珏漫不经心的端起精致的白瓷杯,喝了一口已冷却的锡兰红茶。
从他坐的位置望过去,远方海天交界处,夕照将晚霞染成一片金红,瑰丽炫目,美不胜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然而,就在这无边的美景之中,却传来一阵不和谐的争吵声。
“小煜,我听夏令营的教官说,你又跟人打架了?”说话的应该是一个中年女子,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
“哼!”少年的声音十分冷漠。咖啡馆的大门推开,走进来一对打扮高雅的中年夫妇,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儿少年。
慕珏本来无意观摩别人家的家务,但是伴随着少年的走近,一股强势而狂野的暗能量扑面而来,让慕珏打了个激灵,精神为之一振,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慕珏下意识的望向能量的源头,目光被那位少年给吸引住了。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身高却有将近一米九,一头粗硬的头发染成嚣张的红色,一根根直立着,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篮球衫,上面印着樱木花道的头像,脚下趿着一双有些脱胶的绿色人字拖。
这样杀马特的造型无疑是相当非主流,偏偏他长着一张极具冲击力的面孔。
慕珏来到这个世界,交往过的男人都是出色的,邵泽川的矜贵、时衍的冷峻、傅琛的儒雅、许安歌的温润,还有时骏的艳丽精致,都让人印象深刻。
然而这个少年却与他们完全不同,他拥有不输于模特的健美身材,雕塑般立体硬朗的五官,浓黑而桀骜的眉毛下,嵌着一双与年龄不符的孤冷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则预示着倔强的性格。
慕珏感觉到自己冷却许久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起来。感受到慕珏过分灼热的目光,那少年冷电般的目光向他射过来,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甚至有一丝隐隐的敌意。
慕珏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下意识的扬起唇角,露出一丝友善的微笑。
少年狐疑的又看了他一眼,但眼中的敌意消退了许多。少年的母亲拉着少年,在慕珏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而少年的父亲阴沉着脸,也默不作声的坐下来。
“你跟妈妈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之前,妈妈不是叮嘱过你,要你乖乖听教官的话,不要惹是生非的吗?”不知为什么,这位母亲的态度似乎有些拘谨,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少年别过脸,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什么好说的。”少年的态度终于令他的父亲忍不住发怒了,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喝道:“高煜,你这是什么态度?”
“孩子他爹,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母亲扯了扯父亲的衣袖,试图安抚暴怒的丈夫。
“说什么说?这个不肖子,整天打架闹事,还会做什么?”少年的父亲似乎是个急躁的脾气,毫不客气的训斥起来。
不料,少年非但不怕他父亲,反而像被激怒了一般,嘴唇用力的抿成一线,冷冷的瞪着他父亲,桀骜的眼眸凝聚起黑色的风暴。
慕珏看到少年慢慢的站起来,藏在桌下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手臂上青筋鼓起,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出手揍自己的父亲。
少年的母亲一看少年的情绪不对劲,赶紧拉住他:“儿子,别激动,你父亲没有恶意的,来来,快坐下,有话好好说。”安抚住儿子,少年的母亲又拉住愤怒的丈夫,朝他使了个眼色:“老公,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了吗?有话好好说,不要发脾气。”少年发育得极好,身高比他父亲高了半头,体格也很健壮,真要动起手来,做爹的未必打得过儿子。
一家三口的争执已经引来咖啡厅里其他客人的关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儿子揍一顿,显然是很没面子的事。
少年的父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得不压抑住内心的怒意,尴尬的低咳一声,重重的坐下来。
少年的母亲不敢再提前面的问题,小心翼翼的把饮料单递到儿子面前,问道:“小煜,你要喝点什么?”
“不喝!”少年说着,粗暴的一脚踢开椅子,撂下父母,直接冲出了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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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看看!这都什么态度?”少年的父亲气得发抖,指着少年的母亲的鼻子骂道,
“这个不肖子,真是气死老子了!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把他给宠坏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畜生!”少年的父亲气得捶胸顿足,少年的母亲则心酸的叹了口气,拿出手绢抹眼泪,边哭边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儿子?再怎么样,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骨肉,也是你我唯一的儿子,难道我们能不管他吗?”
“管?可是怎么管?”少年的父亲重重的叹了口气,颓然的按着发疼的太阳穴。
“他在学校,不遵守纪律,不服管教,目无尊长,不是逃课,就是打架斗殴!换了好几所学校,都是这样,没有办法,只能让他退学回家,请老师到家里来教他,可是他居然把家教给打伤了!”
“你又不肯把他送去少管所管教,我听说有个军事夏令营,治好了不少不良少年,就花了好几万块钱送他过去,可是你看看,还没有过一个星期,他就又跟人打架了,把室友打得骨折不说,连教官都被他踢伤,累得我不得不厚着脸皮去登门赔礼道歉,被人好一顿臭骂。”
“孩子他妈,我真的不是不想管他,是真的管不了他了!他明年就满十八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他到了社会上,会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
“不,不会的!小煜他只是心理有点问题,但本质上并不坏,他不会变成罪犯的!”少年的母亲惊恐的摇头,哽咽道,
“要不,再请个好一点的心理医生来给他看看吧?”
“S城有名的心理医生,我们都带他看过了,除了徐医生还能跟他正常交谈几句,其他医生不是被他气跑,就是被他打跑,他已经差不多上了本市心理医疗机构的黑名单了……”
“那就请徐医生来啊。”
“可是徐医生最近好像是出差了。”
“没关系,多给一些钱,一定要请徐医生来一趟!”少年的母亲抹去眼泪,坚定的说,
“徐医生要是还不行,就送小煜出国医治。我就不信,找不到人治好我儿子的病!”慕珏一边假装喝茶,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这对夫妻的谈话。
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新炉鼎居然是个问题少年,还有暴力倾向。这种类型的,还真没碰到过呢!
慕珏灼热的目光追着少年,看着他在金色的沙滩上踩出一排深深的脚印。
他的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在欢声笑语的人群中,显得如此孤寂,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