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看啊,一直当缩头乌龟躲在‘药’馆里不出来的小骗子现在终于肯现身了!”
“你这个孩子呀,真是不学好,怎么年纪轻轻地就敢出来招摇撞骗呢?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医术过人的小神医呢,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祸害无辜的小骗子,小毒医!”
“为什么要中医偏方里下毒呢?伤害无辜的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呀?孩子,做人不可以这样忘本,毒手蛇蝎的!都说医者仁心呀,救人才是你的己任,怎么可以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你们都还跟她废话什么呢,依我看还是赶紧把她跟她那个老师傅给抓起来吧,免得他们等下直接逃走了!他们都敢下毒害人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当真以为我们第八区贫困,各种制度不完善就可以这样自己人欺负自己人吗?随便挂个号就可以当神医了?我早就看这个孩子不对劲了,还没成年呢就敢挂号,贸然给人针灸看诊!”
……
嘈杂的人群里一阵议论纷纷,那些个年轻气盛,藏不住气的‘愤青’分子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争先恐后地破口而出了。
也有些老一点的人,在听闻了郁敏秀下毒害人的惊悚消息后,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害怕自己吃了她开的中医偏方也会出现中毒的症状,吓得连连跟她讨要说法。
那场面,‘混’‘乱’嘈杂不已。
但饶是如此,也有一些人是支持她,愿意相信她医术的:
“大家先别这么偏‘激’,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呀,她还只是个孩子,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她误诊所导致的呀!我们先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解释解释嘛,有可能这真的只是误诊,我相信她没有害人之心的。”
“是啊,我也是在小神医这里看诊的,也吃了她开的中‘药’偏方啊,但我不也没事吗?这不,我人还好好的呀。吃完她开的‘药’方,我这病不仅好了,身体比以前还要硬朗呢,‘精’神都好多了,你们看我脸上这气‘色’,可绝对不是唬人的呀!”
“大伙儿都宽容些吧,别吓着孩子了,大家都先冷静下来,看看小神医是怎么说的。我相信她不会有害人之心的,不然她看了这么多人,怎么就只有这一家人出现中毒的症状呢?你们……”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那个小骗子专‘门’找来的托,为了掩饰她下毒的事实!”
“你说什么,怎么可以这样胡‘乱’猜忌人呢?”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看看这孩子,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我说了,那有可能是小神医误诊导致的,你这人怎么就喜欢钻牛角尖呢!”
“怎么着,我钻牛角尖还招惹你了?”
“你真不讲理……”
“我怎么不讲理了?给中毒的孩子讨个公道还有错呀?”
“你想怎么着呢?要打架是不是……”
正面的支持话语还未说完,那些个急着讨要说法的人早就暴走了,双方直接‘激’烈地吵了起来,严重者甚至还出现了打架互殴的‘混’‘乱’场景!
大家如此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不可开‘交’,还频繁动手,闹腾不已,吵得济世‘药’馆一片不得安宁。
见此,在郁文青、高仁心以及‘药’馆的一些工作人员的努力护卫下,一直‘插’不上话沉默良久的郁敏秀眉头紧颦,面‘色’却是淡然不惊的,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有今日这么一劫般,并没有被这种场景所吓怯,显得镇定而从容。
高仁心一把年纪了,也经历过见过许多的市面,但从未碰到过像今天这样‘混’‘乱’的阵仗,一时之间除了极力安抚众人,努力维持现场秩序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比较合适,只得不断地好声好气地劝阻大家,会给大伙儿一个具体的说法,请他们都先冷静下来,不要互相置气,发生肢体冲突。
“大家别吵了,我开的偏方的确有毒。但是请大家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那个孩子,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孩子目前的症状是正常的,只要‘药’效过去,我再给他做个排毒针灸,他很快就会康复的。”
看着现场的秩序越来越‘乱’,郁敏秀‘挺’直了背脊,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镇定沉稳地大方承认,并努力作着解释。
‘药’馆开张至今,也有人来闹过,说她医术不‘精’,开毒方什么的,但那都是小风‘波’,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从未像今日这般‘混’‘乱’地闹腾过。
会出现这种情况,大都是因为她的救治手法比较古怪刁钻,治疗手段与常见的中医方案不同引起的。
她一般都是先开偏方让病患调养身体,紧接着再做推拿、针灸、排毒等一系列后续治疗工作的。
又大抵是因为她开的偏方比较古老,见效比较与众不同的缘故吧,一旦病患出现正常范围内的症状(比如头晕、恶心、呕吐、痉挛等)就会出现莫名的恐慌,害怕自己吃错‘药’或是被误诊,就跑到医院去做检查,而医生一般检查下来都是给不出具体答复的,有时候还会出现错误的判断,这也就导致了‘药’馆内屡有小风‘波’的出现。
而那末,随着她这番话的话音一落,喧闹的人群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了更为热烈的争议。
看着她镇定自若的神‘色’,众人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被她所说的话语惊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承认了?
她居然承认了!
那毒,真的是她下的?
一直抱着昏‘迷’不醒的孩子哭个不停的家属,这会儿听到郁敏秀这么一说,哭得更为撕心裂肺了!
她的孩子啊,才五岁不到就要命丧黄泉了吗?
这天理何在啊!
“我就说嘛,你这孩子实在是太恶毒了!居然敢做下毒这么缺德的事情,今天要是不把你抓起来好好训一顿,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对,把她绑起来,把她绑起来!”
喧闹的人群都炸开了锅,叫嚣着就要冲开工作人员的阻拦,直接扑抓向站在‘药’馆‘门’前的郁敏秀。
不仅围观的人群沸腾惊诧了,高仁心与郁文青也不例外,万般悚然地看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敏敏,你真的下毒了吗?”郁文青心头猛跳,一张脸早就吓成灰白一片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小侄‘女’居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指责。
而一旁的高仁心却是半晌不语,一双‘精’湛的老眸尽是睿智之光。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郁敏秀自从这家‘药’馆开张以来一直表现优异,许多自己临‘床’上都未曾见过的病症她都能找到对应的治疗方案,并且治疗的效果超乎他的想象,让他对她很是刮目相看!
早在她开中医偏方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在她所开的偏方里,有许多‘药’材都是带有毒‘性’的,而且剂量有的还‘挺’重。
起初他也认为郁敏秀对中医‘药’材是‘乱’抓一通的,根本不懂‘药’理,但他一番研究下来却发现,她这种开毒‘药’偏方的方法与‘以毒攻毒’的中医疗法颇为相似!
这种方法虽然铤而走险了点,但最后出来的‘药’效却是很喜人的。
今天她既然提到了毒方,也很大方地承认自己下毒,高仁心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对她‘精’湛的医术更加地深信不疑。
“二叔,你放心吧,我不会做昧良心的事的。我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但是现在众人的情绪都比较‘激’昂,我会先让他们冷静下来后,再好好跟他们解释清楚的。”用眼神示意郁文青放心,郁敏秀便目视前方,将视线落在嘈杂的人群里。
闻言,郁敏秀脸上那抹从容不迫的沉稳神‘色’,让万分揪心的郁文青渐渐放下了坐立难安的复杂心情,被她那临挫不‘乱’的‘性’子所讶异,惊诧她一个孩子居然可以这般沉着冷静。
相比之下,自己倒有些急躁不安了。
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郁敏秀深呼吸口气,斟酌着语言与大家认真解释道:“各位,我是医者只会救人不会害人,请你们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开的偏方确实是有毒‘药’的成分,但那是辅助针灸的必要毒分。而且,我在偏方里加了许多温‘性’的‘药’材,会降低毒的‘药’效,不会伤害到孩子的脏腑的,这么做只会有助于针灸的成功,毕竟这孩子……”
话音未落,却是被一阵尖叫声所打断。
“孩子,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啦!”忽地,一直抱着自己的小孩哭泣不停的‘妇’人猛地发出一阵惊叫,面‘色’惊惶不定,瘦弱的身子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的孩子啊!好心人,请你们帮帮我吧,我不想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他还小啊……”惊惶得手足无措,‘妇’人惧怕得面‘色’苍白,褪尽血‘色’,全身冷汗直冒,剧烈颤抖,大有‘抽’搐晕厥的危险!
众人循声望去,都纷纷倒吸了口冷气,只见她怀里的孩子居然开始全身剧烈地痉挛起来,并伴有口吐白沫的骇人现象!
见此,高仁心神‘色’一凛,身形猛然一颤就要扒开人群过去进行急救,但却是被一旁静默的郁敏秀给拉住了!
他陡然回过头去,却见眼前的‘女’孩眸‘色’澄亮,闪烁着璀璨的光华,俏丽的脸盘满是从容的淡定。
这孩子……
高仁心微微一怔。
“死人了,死人了!这孩子要死了呀!”
“快,快打120叫救护车呀!这孩子就要不行了!”
“你们济世‘药’馆不是专‘门’救人的吗?怎么这会儿还傻愣在那里,不会过来先看看怎么救人吗?”
“黑心啊,太黑心了!还小神医呢,这心肠歹毒得简直人神共愤了!这孩子跟你有什么仇啊,你要对他下这么狠的毒手?”
……
那末,喧闹的人群再度沸腾了起来,大伙儿都叫嚣着要去把郁敏秀拉过来跪下,赎罪忏悔!
听不下去了,郁敏秀眉头一凝,便眸‘色’坚定地向嘈杂的人群实诚说道:“大家不要惊慌,这是排毒的正常症状,只有等孩子体内的毒素都排出来我才能给他针灸。请大家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我保证这孩子必定生龙活虎,再健康不过!”
闻言,人群里尽是唏嘘之声,带着强烈的怀疑与谩骂。
“什么一个小时,你没看到这个孩子已经口吐白沫,全身痉挛了吗?再等下去人都要没了!”
“就是,你根本就是一个庸医吧?到底会不会给人看病针灸啊?还要一个小时那么久,什么歪‘门’邪道啊!”
“什么庸医啊?她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阴’险毒医嘛!”
叹口气,面对众人的指责,郁敏秀一时之间百口莫辩。
但她诊治过那个孩子,对他印象‘挺’深刻,知道那孩子是患了一种由病毒引起、传播广泛且对儿童健康危害很大的急‘性’传染病,名叫小儿麻痹症,也称脊髓灰质炎。
这种病,轻则无症状,重者则可引起严重瘫痪,甚至危及生命。
这孩子来诊治的时候已经是处于病变发展期的第一个阶段了,由于他身体条件太差,她在给他诊脉施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之后一定会朝着病变的第三个阶段——瘫痪期发展了!
于此,郁敏秀便打算采用一个比较迅捷,同时也是最为有效的方法——针灸+施毒!
对待此病,一般的中医疗法有刮痧治疗,推拿治疗与‘药’物治疗等方法,但郁敏秀擅长的是以毒攻毒,因此便先给孩子开了带毒的偏方调养身体,控制病变的发展,抑制住他体内的病毒,接着再用针灸给他疏通筋脉,推拿‘穴’道,最后再针刺排毒!
如此一个疗程下来,孩子必定活蹦‘乱’跳,康复痊愈!
而且这种方法是最不会损伤孩子的大脑神经,还可以有效预防畸形后遗症的!
但眼下还不到给孩子针刺排毒的最佳时机,必须等他体内的毒素都分泌出来后才能一次排清,不然排毒不干净受苦的还是孩子!
排毒大都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排毒快,有的人排毒慢,这孩子的身体先天条件差,各种器脏功能运行缓慢,她估‘摸’着没有一个小时他体内的毒素是排不干净的,因此必须等一个小时后才能给他进行针刺排毒的收尾工作。
排毒本就不是一件轻松而且痛苦的事情,会因人而异产生不同程度的痉挛或者其他的症状,只有人体内的毒素排得干净,身体才能恢复得快。
郁敏秀自己虽然清楚这个疗程,但是其他人不明白,也不会轻易接受,因此解释起来也比较费力,容易引起群众的误解。
郁敏秀几次三番都尝试着想去解释,但是众人都不愿意相信她,一看到孩子痉挛的症状越来越严重,都集体炸开了锅,纷纷要去抓她出来给孩子讨公道。
但无奈高仁心、郁文青与一干工作人员都把她稳稳地护在‘药’馆‘门’前,众人根本就没有接近她的机会。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涨,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甚至还因此招来了不少记者过来进行采访。
郁敏秀很无奈,不管她与师傅高仁心,叔叔郁文青如何解释,如何相告,就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就连刚刚那些还愿意为她站出来的人,在看到孩子不容乐观的情况也纷纷站到了指责她的阵线里。
就在众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里忽地传来了一个男子悦耳动听的声音——
“我相信她。”
短短四个字,道尽对她的信任。
郁敏秀微微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透过‘混’‘乱’嘈杂的人群,直直凝视向那道声音的主人身上。
黑压压的人群尽头,一辆造型别致的黑‘色’小车优雅停放,车身前一个打着红伞的俊美少年卓然‘玉’立,轮廓清俊而‘精’致,五官白净而无瑕,白‘色’的大褂长袍衬得他身材瘦弱颀长,气度高雅不凡,俊美如谪仙。
好一个俊俏的美男子!
但见少年如此翩跹‘玉’立,众人的内心都不禁有了一致的想法。
这个少年,不就是她那天去‘鸡’肚街买针灸器具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人吗?
乍一见到公子璟,郁敏秀陡然一怔,顿时讶异不已。
原来,他就是公子璟呀?
“大家请都让一让,医仙公子到了,那个孩子终于有救了!请大家给公子让出一条道来,好让公子进去救人呀!”人群里,一个打了妙手仁心医馆电话的区民高声说道。
方才他一见那个被下了毒的孩子情况不妙,就赶紧拨打了妙手仁心的急救电话,告知了妙手仁心的接待者,说第八区永耀北街的济世‘药’馆有一个孩子就要死了,请他们尽快通知医仙公子或者中医老神仙过来救人。
本以为他们应该不会到又或者会晚到,却不料这才过了二十分钟不到他们就如此迅速地赶来了!
如此举动,着实令那个打电话的区民‘激’动不已。
那可是妙手仁心的医仙公子跟中医老神仙啊,他们这两位可不是随随便便,想请就能轻易请到的呀!
要不是看那孩子的情况危急,他也不会一着急就想起给妙手仁心打急救电话了。
“咦,大家快看啊,那不是草市里妙手仁心医馆的医仙公子——公子璟吗?”
“是啊,真的是他呀!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哦,我知道了,他一定也是因为听闻了济世‘药’馆里的,这个小丫头骗子下毒害人才会过来救人的!”
“公子可真是个好医生呀!咦,大家快看啊,不止是公子,想不到连中医老神仙本人也来了呀!”
“真的呀!真的是老神仙呀!”
……
听着车外嘈杂的声响,一直静默着,端坐在车里的老神医淳于意眉头微蹙,目光透过灰暗的车‘门’玻璃注视向车窗外,只一眼就眼神犀利地捕捉到了站到人群一方,努力安抚群众的郁敏秀。
她应该就是那个给人下毒的小姑娘了吧?
但看她五岳端庄丰满、延伸高雅不俗,五官周正俊俏、行动伶俐,‘唇’红齿白、鼻梁高‘挺’,黑眸炯炯有神,澄澈透亮之余透‘露’着睿智与坚定的光芒,却是主为行医的好面相啊。
如此年纪轻轻的,就能有如此从容不迫、沉稳镇定的处事气度,倒是一颗值得栽种的好苗子。
目光微移,凝视在了车窗外的爱徒公子璟身上,淳于意扶着实木拐杖的手收了收。
前些日子他尚在医馆里给人看诊治病,却收到了明启深托人传来的公子璟受伤的消息,让他好生惊讶不已。
他自己收的徒弟,‘性’子如何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公子璟入了自己‘门’下,他就与他约法三章过,除有特殊情况外,不得轻易离开医馆,即使离开医馆也不能轻易就去动用那枚戒指,更不允许用戒指的力量伤人,一旦破戒禁足吃斋一月,罚抄医经卷书十遍!
若行迹严重,将受鞭笞之刑,针刺之苦,并且永远逐出师‘门’!
但他这爱徒,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胆敢屡次破戒,还执意不悔,半点都不认错,甚至与他起了争执,气得他几乎要与其断绝关系。
自己重重依照‘门’规惩罚了他,罚他禁闭,罚他鞭笞,罚他抄书,罚他思过……几乎什么重罚都给用上了。
而就在刚刚,他还特别语重心长地与他叨扰了一番,他也勉强答应自己日后不会再任‘性’胡来,一定谨遵师命。
但是!
一个区民的急救电话转线打过来后,他就又不把自己的话听进耳里了,受到重创的身体还未痊愈就急着要下‘床’,去济世‘药’馆帮助那个下毒的小姑娘。
甚至徒弟这人‘性’子虽温谦,但一旦执拗起来谁都拦不住他。
他无奈,只得暂且答应他的请求,与他一同过了来。
毕竟,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叹口气,淳于意收回目光,伸手打开了车‘门’,缓缓下了车。
也许,他是时候该去会会,这个能让他的爱徒屡番违背他命令的小丫头了。
擦擦汗,守在车外的明启深心下阵阵捣鼓,一见车‘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开了车‘门’的淳于意给搀扶下车。
目光触及淳于意那内敛而稳沉的眼神,他顿时一阵头皮发麻,窘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是一阵叫苦不迭。
他的好公子呀,又给他出难题了。
上次他险些与向佑臣动起手来,他好不容易才拦住了他,回去后又拼命隐瞒才骗过了他的师傅淳于意,否则一旦淳于意知晓详情,不仅他会吃不了兜着走,公子也一定会被他师傅加重惩罚!
眼下,他又因为这个小‘女’孩再次忤逆了他的师傅,真是让人‘操’心不已啊。
明启深叹口气,扶着淳于意走到了公子璟的身边。
目光不经意一瞥,却见公子璟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郁敏秀,眼底……有讳莫难明的神‘色’一闪而过。
那是,欣喜?
又是这样!
明启深无奈之余重重凝眉。
他只知道公子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叫香鸢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与郁敏秀还有着一定的关系,但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何许纠葛。
虽然公子从不明说,但他知道公子一直都很重视这个‘女’孩,甚至为了她差点与向佑臣起正面冲突。
因此,上次见他那般‘乱’来,他情急之下便脱口说出了香鸢的名字,希望这个名字能够让公子多一点忌讳,不要让自己做太过于冒险的事了。
“不好意思,大家请让开一条路,让医仙公子和老神仙可以过去救人。”
热心的区民善意地点醒众人,众人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迅速让出一条羊肠小道来。
只是,公子璟见此却是淡淡说了一句:“这个孩子,我不会救。”
话音一落,举座皆惊。
“什么,医仙公子居然说不救?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不救呀?公子不是医仙吗?济世救人是你的职责所在吧?”
众人无不惊讶他的见死不救,人群复又沸腾喧闹了起来。
“请公子行行好,快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只怕要不行了……”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妇’人几乎跪倒在了公子璟的面前。
但听公子璟如此一说,明启深也是微微一怔,不明白公子这样子说,到底是为何意。
而淳于意听此,面‘色’却是‘波’澜不惊,看着那‘妇’人怀里所抱着的小孩,眸底渐渐有了捉‘摸’不定的深意。
“我之所以说不救,是因为那个孩子,根本就不需要我出手相救。”语气淡淡,公子璟如是说道。
“为什么啊?”
众人满头雾水,皆是不解。
“因为那孩子根本就没有病。”睇了那个已经停止痉挛,渐渐苏醒的孩子一眼,公子璟清秀的俊脸上满是淡漠。
这些人,他们受了敏敏的恩惠,就不该如此不信任她,还刻薄地抹黑她。
闻言,众人都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往‘妇’人怀里的那个孩子,果真见那孩子停止了痉挛,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好转,眼珠子动了动,就慢慢醒了过来。
奇了!
这世上还有这等事情?
难道,那个小骗子说的都是真的?
她虽然下了毒,但那都是出自于救人的需要?
饶是如此,众人却都还是无法理解。
“你不该给那孩子做最后一步的针灸治疗吗?”目光柔柔地凝向郁敏秀,公子璟‘唇’角微绽,勾勒出一抹极淡的笑靥。
他知道自己的疗法?
闻言,郁敏秀微微一怔,眉头缓缓颦蹙而起。
而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高仁心若有所思的眼神里,她拍拍满面忧愁的郁文青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后,就举步走到了那个满面惊诧的夫人面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针灸器皿罗列出来,谨慎地给幽幽转醒过来的孩子做最后一步的针灸排毒。
眼下才过了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这个孩子就已经醒过来了,说明她空间里栽种的草‘药’‘药’效又往上提升了一大截,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依照往常的‘药’效,这孩子没有一个小时的确是无法达到最佳的排毒效果的,但如今‘药’效加强,排毒的时间自然也就会跟着缩短了。
没想到,碰上薄靳闻后,她除了吃亏吃瘪,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处的。
他当真是自己的有缘人,给她的空间带来了‘挺’多惊喜。
待针灸完,那孩子体内的毒素全数排净,转眼间就生龙活虎起来了,但是气血还不足,‘精’神也不是很抖擞,后续还需要开点‘药’来慢慢调节。
不过饶是如此,这却已经是让在场的众人很是惊喜,觉得神奇了。
“真的是神医呀,这这这……这用毒还能救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原来这小姑娘果真医术过人,是我们大伙儿都误会她了。”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哪有施毒还能救人的啊!”
“的确,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呢。”
……
毒方一事暂过,郁敏秀收好针具,缓缓起身,与公子璟四目相对。
但是对方清邃漂亮的瞳眸里尽是柔意,澄澈得看不到他有任何不可告人的想法。
诡异得,让她无法不去在意。
但见误会终于解除,郁文青这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角处沁出来的冷汗。
还以为这件事会越闹越大,无法收场呢,这下好了,总算平息了下来。
不过,那两位看起来来头就不小,身份气质就不凡的,却都又是些什么人呢?
听大伙儿对他们的称呼,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思及此,郁文青不由得多看了公子璟与淳于意两眼。
“既然大家都不相信这位小姑娘可以以毒攻毒,用毒来救人,淳某也想知道是我妙手仁心医术更为高超一些,还是济世‘药’馆的医术更高一丈,趁着今天这个大好的时机,我们双方不如就来一场医术上的对决吧?比试结果就‘交’给在场的众人来进行评判了,不知济世‘药’馆的各位,意下如何呢?”
‘精’锐的目光投往郁敏秀与高仁心,淳于意拄着黑龙拐杖,身子骨站得笔‘挺’,一番话语虽说得客气,但面‘色’却是沉稳得容不得他人抗拒。
比试?
高仁心有些犹豫,想了想,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郁敏秀。
后者则是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一切但凭师傅来拿主意,她听师傅的。
于此,高仁心轻轻咳了一声,客气笑道:“一直都听闻妙手仁心的两位医师医术不凡,盛誉在外,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呢,既然医师都开口了,那我们济世‘药’馆自当不会拒绝了。在下高仁心,西市第三附属医院的内科医生,也是济世‘药’馆的执业‘药’师,还请淳前辈指教。”
高仁心在医学界也算是半个元老了,但相比起淳于意,身份还是差些的,所以淳于意从某方面来讲,还是他的前辈,所以他说话还是很客气的,给足了淳于意面子。
“如此,甚好。”
于此,淳于意笑笑,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公子璟身上。
微微敛眸,明白师傅是在试探自己,公子璟薄‘唇’微抿,坦然迎上了淳于意的目光。
这场比试,他不能让着郁敏秀。
“敏敏,师傅相信你可以的,拿出你往常的水平来就好,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输了也没事,毕竟你还年轻,知道吗?”语重心长地与郁敏秀话叨一番,高仁心祝福她不必紧张,也不用太把济世‘药’馆的名声看得太重。
万一输了就是输了,只要她尽力了,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斗医,比的是医术,也是为人。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也要输的‘精’彩,要输得起。
“我知道了,师傅,我会尽力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郁敏秀点点头,笑笑道。
她没想过对方会提出斗医的要求,不过既然对方已经下了战帖,自己的师傅高仁心也应承下来了,那她也就没有推脱的必要了。
“嗯。”高仁心面‘色’一喜,欣慰地点点头。
他没有看错人,这个徒弟,他收得实在。
“不知道医师是要怎样一个比法呢?”看向淳于意,高仁心礼貌地询问道。
“分三关比试吧,病人就在在场所有人里头挑。”沉‘吟’了小会儿,淳于意如是提议。
“好。”高仁心赞同,没有其他意见。
于此,淳于意复而说道:“第一关,比谁的眼力更尖锐,能只一眼就推敲出在场里某一位患者的病情。行医者,但凡有点经验的,上道的,有天赋的,都能在行医的过程中练出一副好眼力,不论时间长短。淳某看得出令学徒是刚入‘门’不久,但我的徒儿也是涉医不深,如此也不算太占有优势,比试也算公平。”
如此一来,倒给两个方才入‘门’不久的小医师增加了难度。
公子璟在淳于意的‘门’下只学了半年有余的医术,便打造出了医仙的响亮名号,如此可以见得他的聪慧与过人医学天赋;而郁敏秀入医则是一个月不到,便有了小神医的称号,虽然她的医术是从小哇那里得到的,医学知识也渊博,比寻常人要多一份优势,但毕竟医学实践没有公子璟那么多,医学经验自然也就比公子璟要少了。
如此,两人医学的程度算是打平,谁也没有让着谁,本领高过谁。
思索一番,高仁心便赞同地点点头,没有其他的异议。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深知郁敏秀这孩子天资过人,但凡自己说过一遍的临‘床’病症与医治方法她都能快速记住,并且结合自己的知识与实践,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治疗方案,是个为数不多的医学天才,自己也已经把毕生所学的经验基本倾囊相授。
目前她的医学程度,跟自己都有得一拼,甚至还远远超过自己,所以哪怕此次斗医对决,对方的实力在她之上,他也对郁敏秀有相当的信心。
“第二关,针对这个患者,做出一番详细的诊断与治疗方案,我们两个做师傅的不参与医诊,则要对各自徒儿的诊断做出‘交’替评判。”顿了顿,淳于意复又缓缓说道。
‘交’替评判?
也就是说,不仅要对自己的徒儿做出评判,也要给对方的徒儿做出评判?
如此,倒是公平。
“嗯,甚好。”闻此,高仁心点点头。
“最后一关,便是吾等双方的徒儿为对方诊断了。”神‘色’淡然,淳于意如是说道,而后似是无意般淡淡睨了公子璟一眼。
而后者则是身形一僵,清俊的面上尽是道不清的漠霾。
师傅……
这是在考验郁敏秀!
如果她诊断不出自己的症状,那么师傅就不会认同她的医术,则天下人也不会对她认可,自己日后也会被限制与其往来;但若是诊断出来了……师傅,就更加不会轻易放过郁敏秀了,自己也要谨遵师‘门’之规,不能对她存有不善心思!
两条道路,两种选择,对他而言,无论怎么走都是悬崖峭壁。
然,他算到她今天在‘药’馆必有一劫,成了则可名扬天下,败了则是人生惨淡。
为了她的未来,她的抱负,她的人生,他已经大逆不道地再次公然挑战师傅的权威了,自己也答应只要他能帮她渡过此劫,便一切都但听师傅安排。
如此,师傅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三道关卡,他每一道都要拿出百分百的真本事。
但郁敏秀……
只短短一瞬,公子璟的心思就已经如此百转千回了。
微不可觉地握紧拳头,他猜不透师傅的想法,也不敢妄加揣测,只希望郁敏秀能无恙安然地渡劫。
但听淳于意如此一说,郁敏秀怔了怔。
这第三道关卡,老神仙要她为他的爱徒——公子璟看病?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见他神‘色’讳莫,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淡漠疏离的清冷气质,她根本就无法将他看透,如此一个善于隐瞒自己的男人,她还真怀疑自己,是否能狗准确无误地推敲出他身上是否有所症状呢!
思及此,郁敏秀有些犹豫了。
对方的实力一看就在自己之上,那个被称为中医老神仙的前辈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万一她输了,可怎么办?
要堵上自己的名誉,与济世‘药’馆的招牌?
“好,一切都听淳前辈的。”对淳于意的提议感到万般地有趣,高仁心应承得爽快。
闻言,郁敏秀叹口气,也不再猜测,打起了‘精’神打算全力以赴。
师傅都开口了,她再畏缩也没用。
这是一场堵上自己荣誉的斗决,也是一个自己能够一战成名,从此名扬天下的绝好机会,她绝对不能输!
“如此,我们现在便开始吧。”将公子璟所有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淳于意沉稳一笑,对于爱徒的表现,他是心有沟壑的。
“好,请这边走。”高仁心侧身一个扬手,便向淳于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上前。
闻言,在场区民的情绪瞬间就高涨沸腾了,各种褒贬不一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天啊,我没听错吧?中医老神仙居然向济世‘药’馆发起挑战了?而且还让自己的爱徒出战,自己则是在一边亲自观战,甚至评判?”
“真是太震撼了,老神医的医术说得夸张点,那可是全世界都认可的呀!医仙公子的医术也是众所皆知的,不过这个新势崛起的小神医也是不容小觑的呀!”
“怎么办,我突然好期待这场对决呀!”
“一个用独‘门’秘医救人,一个用下毒来治病,的确是很让人期待呢!”
这妙手仁心对战济世‘药’馆,一边是早就纵享盛誉的,由一代老神医所亲手调教出来的骨灰级医仙公子;一边是刚刚强势崛起的,有云城小神医之誉的后起之秀——
这,这可是两代神医的强势对决呀!
那该会是何等地‘精’彩绝伦呢?
不知道双方会擦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邀请淳于意站到了济世‘药’馆的大‘门’前,再吩咐在自己手底下工作的助手从‘药’馆里搬来了茶桌椅凳、茶盅茶具等物,高仁心便笑着与淳于意互相谦让着相继落座,在万事都准备好了之后,宣布斗医比试正式开始,而后都将满‘门’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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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济世‘药’馆位处地段宽阔的十字路口,因此现场所有的区民都靠近济世‘药’馆围拢成了一个大圆,将郁敏秀与公子璟团团包围在其中,等待着他们的‘精’彩对决。
第一关,通过观察患者的面相来初步诊断患者的病情。
在现实中,从面貌中判断人的身体健康是有一定道理的。无论是中医推崇的‘望闻问切’,还是西医采用的‘看听扣’等方法,都可以说明从人的面貌推测人的身体健康是有一定的道理。
《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当中也有说:“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从而就证明了颜面的变化和内脏是息息相关的;“有诸于内,必形于外”,这话也表示了人体的脏腑若是有病,也一定会从面部表现出来。
因为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局部病变可以影响全身,全身的病变也可以反映在局部。因此,从诊察疾病反映在各方面的客观症状、体征,可以帮助了解疾病的原因、‘性’质、部位,为治病提供依据。
一般而言,中医的“望”诊主要是观察人体的神、‘色’、形、态转变,以推断体内的变化。
一个人的脸‘色’与身体健康有着密切的关系,身体健康的人,脸‘色’红润,表示血气充盈;而身体不适的人脸‘色’苍白,表示血气虚衰。
一般来讲,健康人的脸‘色’通常是微黄,显红润而有光泽;不健康的人常常表现出多种异常的脸‘色’,如苍白、‘潮’红、青紫、发黄、黑‘色’等。
“请。”清澈透亮的黑眸盛满礼让与谦逊,公子璟面‘色’清俊,薄‘唇’微杨,绅士范引得在场所有‘女’士都惊叫连连。
这医仙公子长得不仅帅气,还浑身上下充满了谪仙的俊美之姿,待人处世是那么地淡漠疏离,谦逊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完美得简直就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请。”淡然笑笑,对于公子璟的礼遇,郁敏秀亦是以礼相待。
心下却是不由得犯了些嘀咕,从江湖传言来看,这男子似乎半年前就入了老神医的‘门’下,又如此医术了得,身家尊贵的,却又为何要去接近自己的好友,甚至暗中调查自己呢?
自己与他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吧?
他这般针对自己,到底‘欲’意何为?
唔——
也罢,这问题暂且不想,先凭本事赢了他再来慢慢追问他吧。
如此已经开斗,郁敏秀便收敛起了‘混’‘乱’的心神,专心致志地在人群中挑选病患。
一个眸‘花’淡扫过去,便很快抓到了某个藏在人群里,神‘色’有些许异常,静静站立的大哥身上,但看他的面相,郁敏秀就知道此人必有故事。
再看公子璟神‘色’柔和温谦,仍是一副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的淡然样子,知晓他是在礼让自己,有意让她先行观相,于此郁敏秀也不推脱矫情,大方地朝他投去澄亮一眼,而后从人群里将那位大哥给挑了出来。
“这位大哥,从你的面相上来看,我确定你该是心血管机能不良,而且‘精’神压力大,常常夜不能寐,需要靠服用安眠‘药’方才能入睡。不仅如此,你还有头痛的‘毛’病,血压偏高,由此看得出来你有酗酒的坏‘毛’病。而且你眼圈黑沉,肾脏负担压力大,多半是日常饮食上食用了过多的盐量与糖分所导致的。”
客套话后,观察那位大哥的面相,再逐步判断推敲,郁敏秀很快就说出了他的病症。
随着她一番不疾不慢的讲解落下来,那位被说中病情的大哥先是重重一怔,而后满面惊讶地看着郁敏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张了张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呢?”淡淡一笑,郁敏秀轻声询问道。
“对,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真是分毫不差呀!我的确是睡眠不好,心血管方面有点‘毛’病,也常常喝酒,日常的饮食口味也偏重!你说得一点都没错,真是太神奇了!”由衷地给郁敏秀鼓掌,区民大哥赞许不已。
“哇塞,真的这么神奇吗?真的能通过看一个人的面相就知道他的病情?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小神医,你是怎么知道这位大哥的身体有这种病症的?你是怎么判断的呀?又是从哪些地方看出来他得的是这些病症呢?”
“是啊,快告诉我们吧,我们太想知道了。”
……
众人都不相信仅凭看相就可以知晓一个人身上有何病症,纷纷叫嚷着要郁敏秀给一个具体的说法。
于此,郁敏秀却是一派神‘色’淡然,将目光投向一旁静默的公子璟,缓缓说道:“说法我会告诉大家,但那要等我的对手在挑好病人,病情做出他的分析之后,我才能无所保留地告诉大家我的判断依据。”
“这样啊,那医仙公子,请你也挑一个人,做出你的分析吧!”听此一样,嘈杂的人群都在一阵热议后慢慢静默了下来,期待着公子璟‘精’彩的病理分析。
“好。”于此,公子璟并无推脱,凝视着郁敏秀的眼底尽是柔和的笑意。
微微一愣,不晓得他为何会这样看着自己,郁敏秀心下有些纳闷,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这位小哥近期患过感冒,咽喉肿痛,曾在此处开过伤寒的中医偏方,且肺部有隐疾,呼吸不畅,‘精’神萎靡,烦躁不安,如今面颊发红,日后该多注意少吸烟或戒烟。”
修长‘玉’指引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子,公子璟清眸微睐,话语清悦柔雅,犹如和风温煦,让人只觉温谦舒适不已。
“这……”被点中名分析病理的小哥一怔,面上有说不清的惊奇。
神了,连自己几天前患过感冒都能知道,还知道自己有肺部疾病,果然是医仙啊!
语罢,众人都纷纷对这两位天才医生表示强烈的顶礼膜拜,对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优异感到震撼。
这孩子,有点分量。
高坐在济世‘药’馆‘门’前,静默注视着那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将他们的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淳于意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那郁敏秀对人的面相观察入微,不放过一丝细节,娴熟运用了中医的‘望闻问切’当众的‘望’之一诊,细致入微地观察着人体的神、‘色’、形、态等转变,以具体分析并且推断其体内的变化。
如此娴熟细致的诊断,就连一般经验颇丰的老医者都要感叹几分,自愧不如,赞其天才呢。
而自己的爱徒公子璟则是面‘色’淡然,无论‘望诊’,分析,描述,都是那么淡然自若,自信谦逊,丝毫不乖张,不骄躁,不傲娇,是个处事淡漠的安静孩子。
他的医术,他这个做师傅的了如指掌,对于他‘精’准过人的分析早就司空见惯了。
倒是郁敏秀所表现出来的优异,让她有些讶异。
“小神医,医仙公子,既然你们两位都已经对我们的病理做出判断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如何通过观察一个人的面相就能知道他有什么疾病了吧?”
“是啊,快告诉我们吧,我们都好好奇啊。”
“快给我们普及快普及!”
随着众人的催促越来越‘激’烈,郁敏秀与公子璟对视一笑,终是娓娓道来。
“现代面诊法是在中医学理论指导下,结合生物全息论发展起来的。‘欲’知哪一脏器有病,只要看一下面部所表示的部位,有无异常变化,如有,即表明其对应脏器有疾病。”在公子璟依然谦逊的礼让之下,郁敏秀依旧先行发言。
顿了顿,又道:“这些推理的规则都来自面部与脏器的全息对应理论,我的这位病患,额头处靠近发迹三分之一处,有明显症状,代表心血管机能不良或‘精’神压力大。大家可以看到,他此处有点红肿,起了一些小疙瘩,表示他现在或已有一段时间的心血管机能不良或‘精’神压力大了。除此之外,若此处有痣,则表示心血管机能先天不良;如果是斑或‘色’素沉淀,则表示心血管机能长期不良或长期‘精’神压力过大。”
听此,众人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依着郁敏秀所说很认真地研究起那个病患的面相来。
“而且他的面颊呈褐红‘色’,面颊发红是高血压的微象,伴有头疼症状,日常生活应该注意不要酗酒,甚至减少‘抽’烟量;眼圈黑沉,则表示一个人的肾脏负担压力大,多半由于日常饮食上食用了过多的盐量与糖分所导致的。不过这位大哥的病症不算太严重,只要治疗得早,对症下‘药’很快可以痊愈的。”
语罢,众人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不想一个人的面相竟然隐藏了如此多的内容。
“不知公子阁下对于自己的病人,又有何见解呢?”一番简述下来,郁敏秀‘唇’角笑意淡淡。
然对方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再淡然不过。
“在两眉二分之一之间,额头三分之一以下的部位,是人体之肺的反‘射’区域。若人头中间比较凹,且颜‘色’晦暗或发青,或有斑,说明此人肺部有疾病,呼吸不畅,若有粉刺,则证明此人近期患过感冒或咽喉痛;而面颊发红有生理与病理‘性’两种,前者出现与饮酒、日晒、剧烈运动或情绪活动如愤怒、害羞等有关;后者主要是发生在感染引起的高热‘性’疾病,如伤寒、虐疾、肺结核、肺炎等,与‘抽’烟也有着分不开的必要联系。”
一段话语,不疾不缓,娓娓道来,轻柔让人如沐煦风,公子璟‘唇’角微扬,淡然道:“因此我才判断,这位小哥近期患过感冒,咽喉肿痛,曾在此处开过伤寒的中医偏方,且肺部有隐疾,呼吸不畅,‘精’神萎靡,烦躁不安,如今面颊发红,日后该多注意少吸烟或戒烟。”
一番分析,‘精’准而在理,众人皆叹服不已。
今儿个两位高手斗医,就足以看出二人的知识渊博,对待病症都有自己的一套诊治方案,但这一时之间却也是难分高下。
一番‘精’彩分析下来,郁文青着实钦佩不已,他自己也研究过‘药’理,深谙要想悟透‘医’这个词是绝非易事的,而且要不断积累经验方才能形成自己的一番独特见解与医疗方案,对于郁敏秀这小小年纪就居然有如此了不得的成就感到格外地惊讶。
果真是天才,不点都通啊。
高仁心则是满意地点点头,对郁敏秀投去了赞许有加的钦服眼神,对自己能收有如此如此一个徒儿感到颇为骄傲。
有意思!
看向有些的眼神黯了黯,淳于意面‘色’讳莫,带着猜不透的凛然。
“这第一关,两位神医都分析得头头是道,简直不分上下啊!”
“是啊,这一局,是打成平手了呀!”
“我也觉得难分高下,是为平手啊!”
于此,在众人的评判之下,这第一关的对决,双方打成平手。
接着,开始第二关。
第二关,针对自己所挑选的患者,做出一番详细的诊断与治疗方案,双方师傅不参与医诊,但要对对方徒儿的诊断做出具体评判。
这一关,公子璟先行做出诊断与治疗方案,则郁敏秀在旁观测。
搬椅,就坐,伸手,扣脉,诊脉,取针,取‘穴’,针刺……
一系列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挑不出一丝‘毛’病,但见他取‘穴’迅速,施针凌厉,不拖沓滞缓,迅疾敏捷,下针如神,极快地就能针刺得气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针灸很快就让患者的面‘色’有了极大的改善,气‘色’渐渐恢复如常,甚至还能让人感受到那患者逐渐平稳的气息。
好快的速度!
好‘精’准的针刺手法!
郁敏秀好生讶异,看着公子璟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钦佩。
她还没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呢,他就已经找准了‘穴’位进行针灸了,而且运针手法不似常规,更为犀利迅捷!
不愧是老中医的得意‘门’生,他所掌握的到已经不仅仅是要领了。
“人体上臂伸直掌心向上,肺病‘穴’就位于前壁掌侧,腕关节至肘关节上三分之一处,掌长肌腱与挠侧腕屈肌腱之间,取‘穴’原则为男左‘女’右,双侧同时取‘穴’,针刺以采用上下提‘插’法为主,主治肺部疾病,有显著的改善效果……”
“党参、寸冬、炙百合、枣仁各15克,五味子、炒远志、石菖蒲、陈皮、贝母、杏仁各9克,生山‘药’30克,甘草6克;肺肾气虚者,加熟地黄15克,茯苓、泽泻等‘药’材送水煎服,适用于肺心病……”
待得公子璟做完一系列的诊断与开方,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余分钟。
但他从始至终都是温谦和煦的,面‘色’虽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善表达,但他所作的一系列医诊都是极为‘精’湛,以理服人的。
很厉害!
郁敏秀如是思索。
人群在这时已经完全静默了,谁都不敢出声打破公子璟的诊断,连赞许的话语都憋在了心里,生怕打搅到了他对病患的医治。
医仙公子的称号,果然不是吹嘘着玩的!
公子璟诊治完毕,接下来便是到了郁敏秀了。
但见公子璟诊治完,早已经焦急等待在一侧的明启深赶紧打了小红伞站到了公子璟的身边。
济世‘药’馆的地势虽选得好,但这个时候已经向阳了,公子又在日头下待了那么长时间,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毛’病来,急得明启深万分地胆战心惊。
撑着小红伞,看着公子璟眼里那抹微不可察的柔情,再看看郁敏秀,明启深并不作意见。
只,在心里叹气。
将自己所挑出来甚是配合自己的病人引到座位上,郁敏秀开始了她详细的诊断与治疗。
诊脉,施针,布‘药’,运气……
一系列的动作亦是行云流水,一丝不苟,浑然天成。
“针取或推拿关元‘穴’(仰卧位,腹中线上,脐下3寸处,以自己的手除拇指外其余四指横量的宽度即为3寸)、气海‘穴’(下腹部正中线上,脐下1。5寸处)、足三里‘穴’(在小‘腿’部,由外膝眼向下量4横指,在腓骨与胫骨之间,由胫骨旁量1横指处即是)等‘穴’位,可扶助正气、增强体质、改善心脑血管病……”
“处方:灵芝l0克,桑寄生6克,‘毛’冬青6克,生龙牡3克,代赭石3克,益母草10克,半边莲3克,白芍6克,钩藤9克,车前子3克,地龙6克,桑白皮6克,怀牛膝6克,蝼蛄粉6克,罗布麻6克……再辅以白附子、千金子、草乌、生南星、生半夏等‘药’材,送水煎熬四个小时以上……”
针灸,开偏方,作详细诊断——
半晌过后,郁敏秀结束了她的诊治工作。
于此,众人皆是满面好奇,无不屏气凝神在旁细细观摩的。
因为在这个两个神医当中,一个用的是温和‘药’草,一个却是用了有毒的‘药’材。
这小神医郁敏秀——
一手在针灸治愈,一手却是在开方施毒!
于此,众人皆是不解。
但事实证明,她下毒所带来的疗效却是惊为天人的,比公子璟的诊治要更为迅速起效。
看着她针刺下的患者迅速改善的面‘色’以及‘精’神面貌,众人就是唏嘘不已。
就在郁敏秀说出了她所开的偏方后,众人都很震惊,因为他们深知白附子,草乌、千金子等‘药’材都是带有毒素的!
就拿白附子来说,白附子是一剂好中‘药’,但是用得不好也是毒‘药’,比如炮制、配伍不当,或煎煮时间不够,都会引起中毒,出现嘴‘唇’、手脚发麻、‘胸’闷、胃部烧灼、恶心、呕吐、腹泻、呼吸困难、大小便失禁等症状,严重的会昏‘迷’,呼吸暂停,甚至因呼吸衰竭而死亡!
“如大家所见,我所采用的医治方案为‘以毒攻毒’,针灸后辅以中‘药’送服,有助于病患更快恢复身体,祛除疾病,但是因着偏方有毒,所以对于一些身体抵抗力弱的,或者身体条件差的都会起一系列惊险的症状,就好比刚才的那个孩子那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但只要‘挺’一‘挺’,待得‘药’效过去,再辅以排毒针灸,孩子的疾病便能痊愈了!”
中医疗法有利有弊,她已经努力在完善自己的施医方案了,但对于用毒所带来的症状,她如今还无法很好地拿捏与掌握,毕竟她才刚涉医不深,但只要假以时日,她定能突破‘毒’所带来的不良后果,悟出一套完整的毒医术法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下毒用毒真能起到救人的效果呢!”
“太神奇了,真让人大开眼界!”
“如此一来,我们以后可不能再叫她小神医了,都要改口叫小毒医了!”
“是啊是啊……”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声中,这第二关的诊断也很快宣告结束。
接着,便是两位高师的评判了。
对于各自爱徒的‘精’彩表现,两个为人师表的老医师都很自豪。
“想不到令徒年纪轻轻地就能有如此惊为天人的医学天赋,实在是令淳某佩服啊。”由衷地向高仁心睇去赞许的一眼,淳于意稳然静坐,布满褶皱的手指却是细细摩擦着自己的随身柱拐。
“淳前辈严重了,令徒才是让高某大开眼界呢,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高某当自愧不如。”朝淳于意抱了抱拳,高仁心已经被眼前这场对决震撼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他怎么都无法想到,这个郁敏秀的医术居然如此高超,甚至能与盛誉绝顶的老神医之徒一较之余分不出高下,实在让他好生惊颤啊!
“如此,我们双方也就不必再谦逊礼让,直接进入主题吧。眼下,我淳某就要先做出我的评判了。”不再客套,淳于意哼声笑笑,如是说道。
“高师请。”高仁心没有异议。
之后,便有工作人员将郁敏秀与公子璟的战况上报,并呈上了两人的诊断分析与所开的偏方小本。
“吾徒公子璟之针灸手法娴熟,下针迅敏,不犹豫不拖沓,针到之处能迅速得气,并且运针有神,能起到快速的见效;所开偏方皆是对症下‘药’,‘药’到病除;所出诊断分毫不差,‘精’准细致,实属难得的天才医料啊。”
“令徒郁敏秀之针刺手法循行渐进,飞针走气,能结合实际融会贯通,变化无穷!一针治愈,却一手施毒,二者的强烈碰撞竟能带来神奇的医疗效果,比之吾徒,毫不逊‘色’,亦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医者啊!”
一方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思索下来,淳于意给出了自己的评判,着实给了这两个年轻孩子最高也是最中肯的评判!
“今日之比试,二人旗鼓相当,医术难分高低,各自都有各自的优势与见地,饶是我淳某,也难给出个‘精’准的评判啊。”朝高仁心点头笑笑,淳于意面有不好加以妄断的为难神‘色’。
其实,又何止是他淳于意为难,高仁心也是苦恼不已啊。
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对决,却不想如今已经上升到了一个这么高水准的级别了,着实让他斟酌着语言,有些不好轻易开口。
他是一个内科医生,虽也学过中医‘药’理,但对于‘操’作仪器看诊,施‘药’识‘药’较有一套,对于这实打实的中医‘药’理却是不怎么在行的,日常里所接触到的也不过只是皮‘毛’,对于如此‘精’彩绝伦的对决,他无法轻易给出自己的评判。
话到最后,也是双方不分上下,无法作出‘精’准的评判。
于此,郁敏秀与公子璟倒又是打成了平手!
于此,两位当事人都是不置可否。
接着,到了众所期待的第三关!
两位神医分别给对方看诊!
他们两个,都已经一个是神医,一个是毒医了,这医术了得的,自己身上又还会有什么隐疾无法治愈的呢?
如此,他们也就更为期待上心了。
给对方诊断吗?
却不知这公子璟看起来温煦如风的,身上是否藏有什么隐疾呢?
“请。”面上笑意淡淡,却带着再温和不过的轻柔,公子璟依旧处处礼让着郁敏秀。
还是让她先?
见此,郁敏秀微微一怔,秀气的眉头微微颦起。
这公子璟的‘性’子虽是颇为古怪难测,不过倒是个优雅的绅士呢。
两人随后落座,公子璟笑意淡淡地伸出手去,浓密睫‘毛’下,清眸一片澄澈透亮。
对于郁敏秀,他从来真心。
无论自己身上是否有病,他都不会加以隐瞒,只要她能诊断出自己身上的症状,那么师傅就会认可她!
如此,她距离出名也就更近了一大步!
他想看着她成名,看着她成功,看着她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所以,她一定不能输在第三关!
搭手扣上他的脉搏,郁敏秀仔细辨别,细细推敲着他的脉搏,慢慢运转着脑海里的知识。
但一番诊断下来,她的眉头却是渐渐蹙起。
凝视向公子璟的眼神,带着一抹无法看透的漠然。
人体大致有28种脉象,每一种脉象都是对人体机能的反映,都有所对应的病症范围。但诡异的是公子璟的脉象却不在这28种脉象里面,他的脉搏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且有不规律的间歇,她诊断其为气结不疏,脉气阻滞,因此气虚血弱。
虽然她能够诊断出他有体虚之症,但他器脏等各方面的功能却都很正常,但面‘色’却是带着一种病态的不健康的白,无甚血‘色’。
难怪那个老中医第三关会提出,让他们各自为对方诊断了。
依照公子璟这脉象,寻常人根本就无法诊断他身体里的病症!
这老中医,是有意在刁难她吗?
如此想着,郁敏秀疑‘惑’地朝淳于意投去一眼,后者却是一脸深思地睨着她,眸带善意,无甚‘阴’谋。
但是那神情,却好似看准了她一时半会儿应该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般,让郁敏秀着实有些窝火。
她偏不信,她诊治不出公子璟的病!
重按了他的脉搏,再度细细冥想判断,郁敏秀在脑海里搜索着相关的知识。
如果说他身上的不是病,那就有可能是毒,如果不是毒,那就也许会是……但是又不可能啊,他这种情况,把脉诊不出来,器脏又很正常,但面‘色’病态,看上去倒像是身体有什么奇怪的排斥现象……
猛地想到了什么,郁敏秀眸‘色’顿沉。
不会吧,怎么可能……
隐隐地,‘阴’郁敏秀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她不相信!
“你,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唇’角微抖,她压低了声音,眸‘色’惊怔地睨着俊颜白净的公子璟,不可思议地悄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而公子璟,掩藏在白‘色’袖口下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然,他的面上却是不起‘波’澜,仍是那抹温煦谦逊的柔‘色’笑意,看着她的眼睛,有不易察觉的……淡淡忧伤。
他的身后,淳于意在看到‘阴’郁敏秀‘露’出那抹惊讶的神情来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她约莫是诊断出了什么了。
郁敏秀,嗯……是个聪慧过人的孩子。
不愧,是小哇的新任主人,完完全全继承了那个人所有‘精’湛的医术!
甚至,比之还要优秀出‘色’呢。
“不,不对,不可能的……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猛地缩回手,郁敏秀只觉自己的手脚都开始冰凉起来了,浑身起了一层魔怔的冷颤。
张了张口,却是不能说出那个名字,公子璟渐渐锢紧了拳头,默了一下,却终是笑意淡淡道:“我叫——公子璟。”
公子璟?
对于这个名字,郁敏秀明显不相信。
但是,他既然不愿意告知自己真名,涉及到他的*,她也不好去深究。
“你……你跟我一样,是重生人?”顿了顿,一瞬不瞬地看着公子璟的眼睛,郁敏秀试探‘性’地问道。
他体虚,但身体各方面的器脏都正常,面‘色’却呈现除了病态的苍白,看着他躲闪着日光的神态可以得知他气血虚弱,经不起阳光直晒,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体原本是有问题的,但因为有某股外力在支撑着这具身体,所以她才无法通过把脉诊断出来,只能慢慢推敲……
还有就是,一番把脉下来,她惊奇地发现他的身体明显只有15岁左右少年的生长,但他此时的年龄却至少是在了18岁之上,如此还能说明什么?
自己重生过,所以她很清楚这种情况很符合重生的条件!
他也许在18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后来却是重生到了15岁的身体上……
这解释太过牵强,但除了这个,她实在做不出更好的假设了!
“是。”公子璟没有否认,大方承认。
他居然承认了?
郁敏秀重重一怔。
的确,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重生人,但却不是与她那样的本体重生。
而是,借灵体重生。
既然她已经看出来了——
缓缓敛下眉眼,公子璟侧过头去,似有所指地朝纯淳于意睇去一个讳莫的眼神。
于此,淳于意拄着拐杖,缓缓起了身。
嗯,第三关的比试,到此结束。
“各位,三道关卡的比试,到此就已经全部结束了。”‘挺’直了背脊,淳于意声‘色’朗朗,双目炯亮有神,沉稳而静敛,年轻的神态半点都不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什么,结束了?”
“怎么这么快?小毒医都还没说出医仙公子身上有什么病呢?”
“是啊,医仙公子不也还没给小毒医诊断吗?”
“老神仙,你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
对于众人的不解,淳于意示意大伙儿安静,娓娓说道:“郁小姑娘久久不给出诊断,就代表着淳某的徒儿身无病症啊。再者,这郁小姑娘面‘色’红润,身康体健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身体健康得紧,又何须我徒来医治呢?”
“淳某之所以会设置这第三道关卡,其实是有点‘私’心的,如果郁小姑娘能不受我老头子误导,说要给我徒儿诊断,从而误诊断出病症的话,那么——”顿了顿,淳于意眸光淡扫郁敏秀,说道:“淳某希望能够收下郁小姑娘为吾之徒儿,入我‘门’下学习更高的医术!在她目前的天赋上再创辉煌与颠覆。”
语罢,举座四惊!
不止高仁心与郁文青等人惊讶,就连郁敏秀本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中医老神仙他,要收自己为徒弟?
入他‘门’下学医?
“不知,郁小姑娘与高阁下意下如何呢?”站起身来,淳于意诚挚地等待着郁敏秀的答复。
闻言,公子璟陡然向自己的师傅投去一眼,却见后者漠然的眼底氤氲着一股他看不透的沉霾,心头陡然一怵,他知道师傅一方面是看中了郁敏秀过人的医学天赋,有意栽培她,在用毒救人的造诣上更上一层楼;另一方面——
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师‘门’有规,同‘门’师兄妹,不得有男‘女’情爱!
也罢,今生他就好好当她的师兄吧。
“这……”高仁心震撼了。
但淳于意比之与他,绝对更适合做郁敏秀的师傅。
淳于意经验老道,对中医的研究与造诣可谓是已经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巅峰境界了,若是有他来带领郁敏秀,教授她更高深的医术,那对郁敏秀而言,可有着天大的好处呀!
“敏敏,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师希望你能自己拿定主意。”思索了一番,高仁心将选择落在了郁敏秀的身上。
这本就是关系她的未来,由她自己来拿定主意,再合适不过了。
入‘门’学医?
享誉盛世的老神医?
身份诡异的重生人公子璟?
嗯,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她也确实需要拜入老神医的‘门’下,一方面多学习点医术,增长自己的见识,另一方面——
也可以更接近给自己,好好调查他的身份!
“短短几秒钟,她已经心思缜密地在心里将所有的利弊都给绕了一回。
而后,走到淳于意的面前,身子一个鞠躬,就给他行了一个入‘门’大礼,声‘色’嘹亮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好好好!为师受你这一拜,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拜入我淳某‘门’下了!”迈步出去,将郁敏秀虚扶起来,淳于意笑得开怀。
的确,能收纳如此一个天赋过人的天才为徒,他淳于意很骄傲!
“是,师傅。”于此,郁敏秀心下也是很‘激’动的。
她早就听过这位老神医的传奇了,如今能拜入他‘门’下学习,她很兴奋也很雀跃!
于此,淳于意慈祥笑笑,右手握拳,右侧曲臂上举至耳侧,承诺道:“我淳于意今日在此承诺,会将我毕生所学,尽我所能地传授吾之爱徒郁敏秀,期望其能好好学习,早日出师!”
抑制住心底的汹涌澎湃,郁敏秀右手五指并拢,放于左‘胸’前,紧张地感恩道:“感谢师傅的教导,徒弟一定努力学习,不负您所望,待学成后济世救人,尽我所能造福八方,弘扬师傅医德!”
清脆的话语犹如珠落‘玉’盘,锒铛入耳,轰动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一旁,高仁心早已经万分感触地给郁敏秀呈上了一盏茶,示意她赶紧行拜师礼仪。
郁敏秀强忍住心头的那一股‘激’动,感‘激’地接过高仁心手里的茶盏,给自己的新师傅淳于意敬茶,并礼鞠三躬。
淳于意满意地笑笑,‘摸’了‘摸’郁敏秀的脑袋,并在她额心点了一点。
至此,拜师完成!
“师傅。”轻声唤了淳于意一声,郁敏掩藏不住面上的笑意。
“好徒儿。”淳于意拍拍郁敏秀的肩膀。
转过身去,朝公子璟抱抱拳,郁敏秀豪气万丈道:“以后,要请师兄多多指教了。”
“师妹多礼。”公子璟淡淡地温和一笑,心下早已雀跃不已。
但面上所表现出来的,永远是那抹浅淡而带有疏离的冷漠。
尽管已经尝试多开口说话,多与人‘交’谈了,但他不是一个好学生,仍是无法正常地将自己心底里的想法给表达出来。
而在场的众人在目睹了这一场斗医与拜师盛宴后,都已经炸成一锅浆糊了。
太让人意想不到,太让人震惊了!
这中医老神仙曾经就说过,今生只会收公子璟一个徒弟。
但他今天居然破戒了,收了小毒医郁敏秀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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