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郑建康二十三年九月洛京城的北城墙外,虽是早晨,但城门处却出现了大队人马,大批身着精铠的士卒在一旁警戒着。有好事的洛京百姓踮起脚往里瞧了瞧,只见其中马车繁多,辎重无数,不明原因的围观人群议论了起来,猜测是不是哪个地方又起了叛乱,需要这些士卒和物资去安靖地方。
稍时,从城内出来了一群人,大郑储君,太子许然出现在了城门处,周围百姓尽皆下拜,许然笑着让人们起身,无需多礼。许然身后的人也露了面,乃是大郑四皇子殿下许常,如今他已被德仁帝册封为景国王。原来今日就是他前往封地的日期,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许常本来在两月前就要前往封国,可是架不住刘皇后对德仁帝的苦苦哀求,想将孩子多留在自己身边陪伴在自己一些时日,硬生生拖了两个月,避过了暑期,这才让许常上路。
“小四,此去封国,一路上你要注意身体。你以后也是称孤道寡的景国之主了,性子可不能像以前那般胡闹了。景国远在千里之外,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也帮不上你的忙,你当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可不能那么胡咧咧的了。”许然拍着许常的肩膀,叮嘱着他。虽说许常有些胡闹,但是骤然就要分离,许然此时也是有些担心,心中空落落的。
“知道了,知道了!”这些天这样的话他已经被叮嘱过无数回了,许常有些不耐烦了。他早想离开洛京,离开这些束缚,如今终于能够实现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体验自由的感觉。
许然似乎没有发觉许常的不耐烦,环顾了周围的人马,又对许常叮咛道:“此次孤给你备了三千精卒,护卫你的安全,你可让身边心腹统之。王当和沈括虽然才干不足,但自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的忠心可是够了,你可让他俩统领这些精卒,叶林的性命是你所救,你可让人教授他武艺,护卫在你的身旁。”
叮嘱完许常,许然又对身后一人行礼道:“苏喻先生,小四前往封国,您为属官,当用心辅佐,劝之,教之,孤定不会忘了您的恩德!”
苏喻乃是德仁帝为许常配备的属官,帮助许常处理景地的政务,见许然如此礼贤下士,宽慰的道:“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当尽心辅佐大王。”
许然看着恭谨的苏喻点了点头。“你前往封国,代表皇室治理一方百姓,孤以为你备下粮食,种子,农具,银钱。皆由苏先生保管,你切不可胡闹,凡事多听苏先生的意见,知道了吗?”许然仍旧有些不放心许常,依旧在那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母后的话还多,真是的!”许常对于许然的唠叨更加的不耐烦了。
许然的脸一红,歉意的向许常笑笑,又对周围的士卒道:“尔等皆乃忠心为国之辈,此行当同心护卫景王,听从调度,若事成,皆有封赏,若不测,皆诛杀之,你等明白了吗?”
“诺!当誓死护卫大王!”士卒们尽皆拜服。许然这才放下了心,不在多言,让车队上路,莫要耽搁了时辰。
许常早就迫不及待了,上了车架,王当和沈括身着甲具,骑在马上,统领调度着这三千精卒压着辎重,开始上路,往封国去了。
许然在城门处呆了许久,直到车队消失在眼帘中他才叹了口气,准备回宫。未央宫中的母后还不知伤心成什么样子了,他还要早些回去好好地安慰她!
虽是九月,但天气依旧有些炎热,许常待在车厢里有些不适,便出了来,唤人为他牵了匹马儿过来,他想骑马说不定会好受一些。前往景地路途遥远,但许常没有丝毫的担心,他心中欣喜不已,对洛京城外的一切都抱有好奇之心,他骑着马儿来回奔波,丝毫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时间到了正午,车队停了下来,开始生火做饭了。苏喻开始调度车队中的仆役将车架停好,王当和沈括开始安排护卫警戒,许常则没有丝毫作为景王的姿态,不顾形象的蹲下身来,看着身边的人在他的周围忙碌,好奇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叶林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路上的干粮算不上精致,苏喻本来以为像许常这样娇生惯养的人会觉得难以下咽,已经做好了劝诫的言辞。等了一会却发现许常竟然将这些粗糙的吃食津津有味吃的一干二净,这让他有些讶异。
车队一共连续走了三日,苏喻担心随行的侍从们的身体受不了,于是决定在蒲城休整一天。这三日内许常也是乖巧无比,不曾有过胡闹、逾越的时刻。今日,见车队要休整一天,他却有些闲不住了,同样的景物他看了三天,什么好奇心也没有了,他趁着休整的时间,想要外出去蒲城玩玩,苏喻像是早早就发觉他的心思一般,待许常说明了请求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让王当率领军士五名以作护卫。
许常兴高采烈带着护卫就像蒲城飞奔而去,进了蒲城,许常逛了一会,不免有些失望。无他,蒲城太小,丝毫没有洛京的繁华,而且他身边的护卫虽说都去了身上的精铠,换上了便装,可仍都配备了兵戈,寻常人见了这样,也不愿跟许常扯上关系。
许常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在蒲城中吃了些东西便赶回了营地,苏喻见此,笑眯眯的凑了上来,问道:“大王在蒲城中玩的可开心?”
许常闷闷不乐的回道:“索然无味,与京中相差甚远!”
“洛京为天下之都,四百年间帝王皆居住洛京之中。洛京城是天下的文化,政治,货物交流中心,由此繁华。这蒲城自然比不上洛京的繁华,天下大多数城池皆是如此一般的模样。臣曾去过边城,那才是荒凉,四周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兵城,周围百里荒无人烟,唯有军士戎边在此,由此可知军士们的辛劳,大王此去封国,御夷安民,当善待军士啊!”
“苏先生教导的是,我知道了。”许常抬起了头,见苏喻依旧睁着眼睛看着他,心中疑惑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孤知道了,是孤知道了!”改了口,苏喻才满意的离去。这些日子苏喻总是在改正他的坏毛病,许常有些纳闷,条条框框的注意事项压在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如今比在洛京受到的束缚更大,让他拘束无比。不管他到哪里去,身边总是有护卫跟在身边,吃饭的时候每日规定该什么时候吃,吃多少,坐姿礼仪有稍许不得当,便会有人来更正。这些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走,而且连王当和沈括也会时常的劝诫着他,让他不要胡闹,这让许常郁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