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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梨花与山(1 / 1)

()山的妹妹虽多,但大都是一些绣花枕头,比如飞燕和紫叶,空有一身臭皮囊。成天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但书读得不多,文化底蕴不够。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想看,山本身就是一个草包,与他为伍的人又能有多深的水?

不过,世上也没有绝对的事,梨花就是一个例外。她是多数中的少数,少数中的异数。梨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书香,书香是女人最有魅力的香水,因为这种独特的香味,梨花就成了网络中不可多得的香饽饽。

现在大家都不为温饱发愁了,需要的是心灵上的追求,通往心之自由的途径,没有比读书更重要的了。对于读书,梨花认为有三重境界。就像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描述的那样:第一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第二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重境界——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梨花的修为,早就达到了第三重境界,而山这个草包,充其量也就在第一层徘徊。就象金字塔的塔底向往高高在上的塔尖一样,山对梨花充满了无限的神往。当这种无限的神往在心里发酵成千万只蚂蚁,他的心就被啃得又痛又痒,宁受割肉痛,不受锥心痒,那抓不到痒处的渴望,几乎把山给弄疯掉了。

为了附庸风雅,山搜罗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唐诗宋词,恶补了九九八十一天。可怜他行里梦里全是名人佳句,与古人泡多了,浑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坟暮的气息。尽管他如此用功,但还是收效甚微。

他那猪脑子想沾名人大家的光,直接上升为诗仙词仙与李白杜甫齐高,只怕一时半会也只是痴人说梦,何况他廉颇老矣,早已吃不下十斤肉十斤饭,那记忆力自然也是直线下降,所以,哪怕他成天口里念念有词,到最后还是猴子掰包谷,掰一路甩一路,最后攥在手心里的,也只有那一首无名氏的《杂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旧山虽在不关身,且向长安过暮春。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死记硬背倒是记下来了,但他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前两句他根本就是一头雾水,后两句他倒是有他自个的理解,不知今夜属何人?梨花,今夜,你到底属于谁?

也许是思念过盛,山那魂儿就出了窍,飘飘荡荡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块碣黑色的石碑迎面而立,上面有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上书:梨花坞。

绕过石碑,只见一树梨花,沐浴着朗朗月光,静听潺潺溪水,象亭亭玉立的仙女,笑容可掬,姿态可亲。那美丽高洁幽雅迷人的样子,让山有“美人如花隔云端”之感。如此空朦美丽的梨花,今夜,你会属于我吗?独占是痴心妄想,但我可以与春风,与明月,与溪流一起共享你,可以吗?

一阵幽怨凄婉的琴声伴着暗香飘来,循声望去,只见百步之外,结有一茅庐。侧耳聆听了一会,觉得那琴声胜过任何天籁之音。山顿时感到如听仙乐耳暂明,能弹出这么幽雅动听的曲子,想必弹琴人也一定是绝色美女了。不知那美女是赵飞燕转世还是杨玉环再生?

这一番胡思乱想,让山春心大动,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哪怕是遇到妖精怪物,做了风流鬼,也死而无憾。他不再犹豫,毅然走上前去,吱呀一声,柴门洞开。

一绝色女人正低眉信手续续弹,那琴声似乎替她说尽了心中无限事。只见她秀发轻挽,玉手皓腕,颦眉素颜,白衣胜雪,那模样,那姿态,比红楼选秀中涌现出的任何一位佳人都美丽,比山看到的所有人工美女天然美女都风彩迷人,比那些臭遍了街的韩剧台剧中的女主角,更不知风情万千多少倍。

这样的绝色,不要说山没有见到过,连想他都无法想象。他觉得,这个女人肯定不是人,说她是妖吗,那份不染纤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度又让她与妖沾不到一点边,对了,肯定是仙子,是什么仙子呢?山脑子中灵光一闪,蓦然想起入口处那块石碑:梨花坞。对了,梨花仙子!

山轻轻地走上前去,对着梨花仙子万分谦恭地弯了一下腰,他弯腰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弯腰幅度之大,让他的额头都碰到了地面。礼多人不怪,高贵如仙女,也一样的需要香火供奉,有人打躬作辑总是好事。这样谦卑的举止引起了仙女的注意,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朱唇轻启,轻轻说道,小女子多有不周,兄台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山又忙着打躬唱诺,不敢不敢,冒昧前来,还望仙女多多包涵。仙女起身,为山奉上了一杯香茶,同时笑盈盈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我有今日之聚,实乃前世渊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我的相聚,还不止今朝呢,滚滚红尘中,我们同样会有一些交会。

山感到惊讶至极,紧紧追问仙女,红尘中的相聚到底在何时何地?仙女水袖一甩,翘起兰花指玉手轻摆,天机不可泄漏,请兄台不要问了。人的好奇心多厉害啊!不是有好奇杀死猫的闹剧吗?那血淋淋的场面,在山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迹,此时,他的好奇心不亚于那个杀死猫的变态狂,他怕自已无法遏制这份强烈的好奇,一旦做出出格的事来,弄个千夫所指,那如何是好?念及此,他再次对仙女深深地唱了一个诺,百般哀恳仙女指点迷津以满足他的好奇心。

仙女终究抗不住山的纠缠,冒天下之大不韪泄漏了天机,四十想有一个梨花溪月,兄台可否认得?山象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岂止记得,她就是我的偶象,梦中情人啊!

看到山那个傻样,仙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山终于开窍了,那个梨花溪月,难道就是仙女在人间的化身?仙女微笑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山大惑不解,仙界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偏偏要跑到四十想去?仙女扭过头去,幽怨地轻叹了一声,你不懂的,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深处夜夜心,仙界虽好,但总是过于冷清,哪如凡世那般热热闹闹?

想想也是,山开始满足于采花扑蝶的逍遥岁月,对仙女孤单寂莫的神仙日子,不仅没有了羡慕,反倒生出了几许同情。但人神殊途,渺小如山,又能奈何?罢,前世注定的命运看来是无法改变的了,那就只争朝夕珍惜相聚的时光吧!

眼前这个仙女是遥不可及,沾了人间烟火的梨花却可以亲近亲近,山念念不忘到四十想去找梨花套套近乎,要想百战百胜,他首先得知已知彼,找仙女讨教几招,哪还不等于钻到梨花内心深处去了?

念及此,山对仙女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说出了心中的渴望,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仙女不吝赐教。仙女没有丝毫的忸怩作态,非常爽快地一口应承下来,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山抱拳在胸,低眉顺眼继续恭恭敬敬地说道,而今眼目下,尘世盛吹书香之风,在下也想附庸风雅与时俱进,无奈在下愚钝如猪,背那些唐诗宋词,如背天书一样的艰难,死了很多脑细胞,也没有在尘世混出点什么名堂。

想我堂堂七尺须眉,竟常常让一帮小女子当猪头一样的捉弄,在下这三寸气啊,不知在尘世与地狱之间兜兜转转了多少个回合!今日得见仙女,真是三生有幸,还望仙女赐教一二,好让在下在人间也混个人模狗样出来。

一席话说得仙女鼻子酸酸的。山的样子虽然愚鲁,但他能实事求是地剖析自个的内心世界,看来也算是一个至诚君子,这样的至诚君子也许还有药可救。就当是作一回实践吧,枯木能不能逢春,仙女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就看山有没有这个悟性了。

特殊的人材需要特殊的教育方式,仙女采用的方式类似于咱们凡世的情景剧。她让山背诵白居易那首《夜筝》的时候,就让山穿上一袭紫衣,化妆成乐妓的样子,坐在古筝前轻拢慢挑抹胡桃,同时让他口中念念有词:紫袖红弦明月中,自弹自感暗低容,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

背李清照那首《减字木兰花》的时候,她就从花园里撷来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叙叙地插在山的鬃角,把他化妆成青涩初开的少女,同时让他歪着脑袋哼哼叽叽地唱月亮光光: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知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鬃斜簪,徒教郎比比看。

到底是仙女,她这一套活学活用的教育方式,让山顿时茅塞顿开,他的猪脑子立即上升为神仙级别,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这样学下来,别说四十想那个高高在上的梨花了,只怕打遍天下也无敌手了。山感到自已变成了强人,他要回到人间,让那些以为他是草包的,以为他是糊不上墙的稀泥巴的,以为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的人们,统统匍匐到他脚前,对他顶礼膜拜,最好是吻着他的脚后跟,追着他的屁股高喊,万岁!

拜别仙女,山得意非凡地来到了四十想。果然,他的表现确实今昔对比,多少人发出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慨,那个一向瞧不起他的梨花,从此也对他菩萨低眉,主动伸出了橄榄枝。自从搭上梨花,山就由第一重境界一飞冲天,坐直升飞机迅速爬到第三重境界去了。

由此,山的众妹妹中,就多了一位书香气浓郁的梨花。她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红得醒目,红得耀眼。因为这个才华出众的妹妹,山感到满天的星星也比不过一个月亮。而梨花,就是山的天空中,最为耀眼的那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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