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段回忆
one
窗外的雨正迷蒙了春日里红红绿绿的生机.我坐在窗内感受春天的距离.
2005的春天.我正慵懒地坐在那棵巨大梧桐后的教室里，伏在桌上，眯着眼睛，想一些似梦非梦的意象.那时暖冬已经走了.
据说那是一棵梧桐，一棵代表浪漫的梧桐.那时的法它并不茂盛，但一串一串淡紫色的花带给它不可抗拒的活力.我爱它，所以才会不顾Boss的极力劝说，执意把课桌搬到教室的角落里，只为和它有更近距离的接触.那时暖冬已经走了.看着它，我总觉得每一朵花都正在幻化成一张脸，一张棱角分明却轮廓模糊的脸.
“你不要总是看着它，好不好，米多?”雪雪说，我不回头，依旧看着它，他们都说雪雪是极其温柔的，这一点我很同意.
“好啦，米多，你又不是无路可退，起码我们都还很爱你，有栗子，有吉秋，还有我.你回回头，好吗?”
我一动不动.
她伸手转过我的头，我看着她的眼睛，她那双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眼睛，然后一下子笑了，雪雪也笑了.
是啊，我又不是无路可退，可是，我要退到哪里去呢?
two
他说冬不是冷酷的，冬是有人性之暖的，所以他叫自己暖冬.而我，至今也不清楚，他所说的冬的人性之暖究竟在何处.
他喜欢一字一顿地给我讲自己编的古怪的故事，比如唐僧娶了孔雀公主后，有个女儿叫唐孔.我总是一直一直地听，一直一直地笑，我吃着他给我带的“水晶之恋”的果冻，觉得自己很幸福.
那时雪雪总是用她极其甜美的声音告戒我:放过暖冬吧，他会让你伤心的.我用笑来感激她的好意，但我无法让自己相信.
栗子是喜欢吉秋的，而你知道吉秋是喜欢我的.是的.我总是在不经意的抬头间迎来他荡漾的目光，他总是在甚至是称不上节日的节日了折一只写有“节日快乐，小米多.”的飞机放在我的课桌里，栗子对我说:“我羡慕你的聪慧.”我笑笑，然后她又意味深长地说:“米多，你是聪慧的，请你明白.”我再笑笑，说:“是啊.”所以我伸出手取一只飞机，涂掉“多”字，把它仍向窗外，它飘飘荡荡，在黄昏黯淡的光线里飞进茂盛的草坪，不见了踪影.“我只希望自己是一颗小米，一颗小小的，鹅黄的，丢在地上不会被发现的小米.”我说.栗子笑了，丢下了一句谢谢走了.
暖冬要走了，去那个有很高升学率的雨齐中学.
我问他，你会回来么?
他摸摸我的头，象逗他的小妹妹一样的说了声笨蛋，然后走了.
我站在那大片大片的雪地里，使劲地呼吸，告诉自己:我是笨蛋.
three
仍旧看着那棵浪漫的梧桐.它是暖冬曾经在过的见证呵.
暖冬没有回来.
吉秋说，小米多，你不应该是忧郁的孩子，高兴些好么?
我不叫小米多，我叫楚米多.
米多
请不要这样叫我.我直直的盯着窗外的那棵梧桐.
我是很坚强的，我想.
可是，为什么眼泪说来就来了，不经我的同意.那棵法桐就象挂满了蓬松雪花的圣诞树，我一抽泣它一颤栗，分分明明地感觉到，那满树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下来了.我抬起头，看见法桐下一片温柔的淡紫色，很温柔很温柔，象一层薄薄的雾气.
米多!米多!
我冲出教室，吉秋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地回荡.
我把那一团团小小的紫色雾气堆成一个小小的丘.跪着.我知道暖冬会在里面生活得好好的.冬天是暖暖的，春天也阳光明媚，有这些小小的紫色的精灵陪着，你不会寂寞，是吗?
米多!米多!!米多!!!
栗子来了，雪雪也来了，还有吉秋.他们围着我，一副担心的样子.
我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尘土说，我只是来看看花而已.然后努力地笑笑.
米多，雪雪捏弄着我的手指头，很痛.
‘空气布下**阵，让我无法逃离，也无法穿越想象‘，无法穿越一个人已经不在的想象.
four
小小的庭院，聚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暖冬在人群的最前面，在团团鲜花的簇拥下，玻璃框后的他笑得好甜，迷离而坚定的眼神带来很多很多的幻想.他的苍白脆弱的母亲坐在那里，在一直一直的无声流泪.为什么?为什么要哭呢?哦，妈妈，你还不知道吧，暖冬有淡紫色的坟墓啊，不要哭泣了好么，你瞧，暖冬他在笑呵.
哦，暖冬，你说冬不是冷酷的，它是有人性之暖的，可是，它在哪儿呢?连春日里的阳光也恍惚虚无啊，你骗我么?
我知道，你是不会回来了，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从你走的那刻起，从你转身离去的那刻起.
five
楚米多同学，你专心复习，重点还是有希望的，象s大，Boss苦口婆心又开始了.
我看着她，她还不是很老，有一个要比我们小很多的儿子，可她肥肥的腹部真的很显眼，怎么这样子呢?
怎么这样子呢?我禁不住说出来.
是啊，怎么这样子呢?Boss重复着我的话，继而又说，你应该清楚的.
我怎么会清楚呢?然后笑了，真的很滑稽.
不管怎么说高考还是来了，又去了，我不记得它的模样.只记得有好多暖冬的同学来参考，看到我的时候都嘀咕着‘怎么瘦成这样子‘，记得那两天天气好暖，监考的老师叫醒我的时候一副无奈的表情，她穿了一条长长的黑裙子，象修女一般，收完考卷她摇着头喊着楚米多的名字，说着答题片多涂了20个题目时，我提起包包径直走出了考场.
哥哥帮我写的志愿是都木，我的考分也只够这个垃圾的自由地方了，他望着我叹着气，他是在s大的，以为他一直优秀的妹妹会很轻松的进去.“你怎么了，米多，告诉哥，好吗?”我笑了，说:“我很好啊.”
six
下雨了.
雨停了.
我推开家门，吉秋站在那里，凉凉的空气铺天盖地的涌来，刺得我的眼睛好痛.
我说：“你瞧，多凉的空气，害得我想流泪.”
“米多，现实些好么?”
我擦掉眼泪，走出门来，低着头.
他企图伸手来抚顺我滑下来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吉秋是双鱼座的男孩子，有着比女孩子更细敏感的心思，不忍心去伤害他，因为我相信我们会做得很好的.
他突然说：“栗子走了，去了新疆.”然后一副释然的模样.
我朝信箱走去，果然的，栗子的信安静地躺在那里，她清秀独立的字迹像一朵朵特立独行的花.
太累了，太累了呵.
就是因为太懂太了解，栗子才会毫无征兆地走了，怕伤心，怕流泪，怕在挥手的刹那改变主意，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可是，栗子，因为太爱你，才不敢接近你，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是水晶里的生之夏花，干净得不沾一丝尘污.
“米多，我走了.
“无法再和你促膝交谈，无法再在一起整晚的看星星月亮，无法看你醉心的笑，天真的哭，太多太多的不再，可我们还有共同的梦，共同的心，和共同的吉秋.
“帮我照顾好我们的吉秋，还有你，我的米多.”栗子的笔迹是颤抖的，尽管她一定小心的擦过，可是那泪痕还是在信纸上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把每一笔每一划都浸润得潮湿.
“吉秋，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我收起信，定定的看着他，他的颧骨线很分明，下巴有些尖，眼神飘忽幽深，难以捕捉.
“米多，你看，雨已经过去了，不久就会有彩虹了.忘了雨中的泥泞吧.”
“可是，没有人会喜欢的.吉秋，你记得‘冬日花开’吗‘?那天我们把教室打扮得好漂亮的，《光阴的故事》一直在流淌，我们还一起唱歌呢”
“怎么会忘记呢?还有暖冬也来了，对吧?他说我们的主题很美，冬日花开.是啊，冬日花开.可是米多，你看，彩虹出来了。”
我向相反的方向望去，我说：“谢谢你，吉秋，可是我还是忘不了他，你走吧，我们还是好朋友.”
lAst
后来，栗子被乡思折磨得憔悴不堪，后来，雪雪成了17岁的少女妈妈，后来米多失忆了，不记得与冬有关的任何意象，后来，吉秋习惯了一个人，后来，后来，没有后来，故事在这里停止了.这不是故事的结局，一段岁月的阳光流过这里，纸船在太息的目光里停驻，搁浅.
合上本子，发现那个雨轩心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她感觉这个男孩不简单，躺下休息一会，感觉太累了，回想着雨轩说的那句话，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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