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待了几百年,可这玄水和灵水……都未见过的……”缇月思索着说道,像是怕谢问心失望,又忙说道:“若是你不急的话,我可以去问问城隍大人!”
“我不急。”谢问心笑道。
“对不起……你送了我这串菩提,我却没什么可给你的……”缇月有些懊恼的垂下头,头上明黄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动起来,传来叮当声响。
“没关系,我也正要去辰沙岛上见识一番,若是运气好,遇到了也未可知。”
“你要去辰沙岛?”
“对,”谢问心点头,无意感叹道:“听闻那是海盟的地方,附近最大的仙城,正要去长长见识呢。”
“辰沙岛确实很热闹呢,”缇月看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恍然道:“你也是为了悬赏去的吗?”
“悬赏?”谢问心挑眉,什么悬赏……沧海派倒是没有提过。
“不是为了悬赏吗……不过你去碰碰运气也好!”见她似乎不知,缇月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慢慢讲起原委来。
那辰沙岛主陈尚奇去年在天海境得了一盏琉璃灯,灯分四面,精巧非常。琉璃璧上画着四海潮生图,每到朔月灯芯便无火自燃,且有云雾漫出,与四海潮生图相映成辉,端的是绮丽非常。
只是这灯虽奇了些,却也无甚么大用。陈尚奇折了不少门人在天海境,只得了这盏灯回来,却不知其用法,很是不平。便立下悬赏来,谁若是知道这灯的来历,或是知道它的用法,辰沙岛必有重谢相酬。
可是半年过去,也无人知晓。陈尚奇恼怒非常,便放下话来,谁要是能炼化这灯,便将它送谁。
“那琉璃灯……是法器吗?”
“好像不是……”缇月摇了摇头,语气略有犹疑。她消息本就闭塞,内情却是不知晓了。
“既如此,我倒正要瞧上一瞧了。”谢问心也起了些兴趣。
“对了……”见她有离去之意,缇月双眼也不知是否被海风吹得,闪着点点波光,不舍道:“你还会来看我吗?”
见她面纱下的眼中期盼,谢问心笑道:“……会的。”
“你……你可别忘了啊。”缇月有些开心,眉眼微弯,郑重的重复了一遍谢问心的名字,像是有了什么重要的约定:“问心。”
“好。”谢问心微笑。
……
沧海派大殿中,上首坐着的中年男子筑基圆满修为,距结丹也只一步之遥,但仍是差了些火候。
下首站了个穿着沧海派衣饰的筑基期男子,正是方才会见过谢问心的文渠,他拱手向殿上男子禀告道:“掌门,人刚走。”
“怎么样,来的是谁?”陈尚奇忙问道。
“不是上回那个,是个筑基初期的小丫头。”文渠也松了口气,笑道:“这个虽有些警惕,不过一看便是初出茅庐,好对付的很。”
陈尚奇一听放下心来,叹道:“那便好。你可与她说好了?”
“这倒没有。”文渠稍作沉思,迟疑道:“尚未摸清她的底,若是个普通弟子,倒不好开口了……”
见陈尚奇皱眉,文渠又宽慰道:“不过这种巡视任务都是肥差,她既能接此任务,想必也非毫无背景。”
陈尚奇点了点头,赞同道:“也是。我只清儿这一个儿子,若是将他送去苍梧门,也算了了心事。”
“那小丫头虽然看着有些古板,不过也是好糊弄的,咱们也不是要害她。此时若成她也有好处,想必她会同意的……”
……
“自从岛主大人开了悬赏,最近咱们岛上真是热闹多了。”
“可不是!而且不少前辈高人呢,嘿嘿……要是哪天,哪位前辈看中了我……”声音的主人是位中年人,语气颇为向往。
之前那人嘲笑道:“要是有这等好事,还能轮得到你?你修炼多少年了才炼气中期,我看是没指望喽。”
“咳咳……听说赵家老二前日里失踪了?”中年人轻咳几声缓解尴尬,转移话题道。
“是啊,听说是引气不成,想不开跳海了。”
“唉……”这人有些唏嘘,大抵是有些物伤其类:“修行太难了……咱们这种普通人,哪来的资源……”
“你可以去岛主那碰碰运气啊,”另一人有些不怀好意道:“万一那神灯认你为主了,可不就得了岛主青睐了?”
“……多少人去了都空手而归,我可不去碰灰。”这人颇有些心有余悸。
岛主那神灯得了快一年了,刚开始也是总有人想去碰碰运气,不过都是失望而回。而且岛主脾气差,要是倒霉了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被打出来都有可能。
“嘿嘿……听说郑家小子明日要去试试。”
“郑家郑浩?那小子八岁就到炼气初期吧?这都十年了还是炼气初期,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嘛,亏当初郑家还把他当个宝,还说要送到碧云宗呢。”这加进来的声音有些尖利,虽然声音不大,不过仍难掩其中妒意。
“今时不同往日啦,人家上个月就突破到炼气中期,还去孙家退了亲啦。”中年人消息灵通,抢先回到。
“哟呵,和孙家退亲?”那尖利的声音有些玩味,嗤笑出声:“这小子是吃了豹子胆了,也敢和孙家作对?”
“可不是!人家还放下话来,说要降服神灯呢!”
“那可真是自不量力……”
辰沙岛上,一间普通的小茶楼,谢问心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一盏袅袅清茶,默默听着周围低阶修士窃窃私语,一面品着灵茶。
“你听这些有什么用?”天魔不解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谢问心不在意的放下手中茶盏。这茶是普灵茶,通脉活络,半块下品灵石一壶。
左手把玩着一颗菩提子,谢问心挑眉问道:“这东西,当初是你提议收下,现在也不知到底有何用处?”之前她将这颗菩提子扣下,余下的送了缇月。
“本尊……咳……我也不清楚……”天魔有些支吾。都到手一年了,他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日它本就灵光一闪,感觉到有几分熟悉的气息,才开口留下。可研究了这许多日子,竟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见它尴尬,谢问心眸光一闪,垂下眼来:“无妨,本就无甚么用。你既不知,便放着罢。”她敛去神色,转而问道:“那叫缇月的女子,似乎有些古怪……”
“她是万年难遇的血月之时,月华下的至阴之气所化鬼魅。凡世有说法叫‘血月一出,必有灾厄’,其实指的便是她这种鬼魅。”这事它倒是清楚,语气也顺畅起来,“只是她身上的鬼煞之气似乎被人封印,她自己看上去也是不知,这倒是有些奇怪。”
“怪不得……想来是渚州城隍的手笔了。”谢问心点头,有些明悟。
她本就奇怪于对方所说的“纯净气息”,当时谨慎为上,为免她指的是造化之气,便拿出了菩提子作为掩饰。现在想来,应是八九不离十。
“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人能感觉到造化之气……”
“她也只是觉得你身上气息不一般,”天魔倒是很有把握,笃定道:“要说能知道这是造化之气,显然是不可能。”
谢问心也认同的点头。又听天魔略有深意的语气传来:“不过你可别忘了,这世上可是……还有个能炼化造化之气的人存在的……”
它指的是那把匕首的主人,谢问心轻笑一声:“没忘。”
她将那颗菩提子放回储物袋,将那雕着镂空蝴蝶的匕首拿了出来。
匕首是由凡铁铸成,外面镀了一层薄薄的银。精致小巧,柄尾端绑缚着一枚精巧的剑穗,内里刻了个小小的“顾”字。
这字刻的隐蔽,与花纹融为一体。若不是用神识查探,常人倒是难以看清。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