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神医一走,百里皇上就心满意足地对着卫公公道:“小卫子,你看刚才在太和殿上,朕演得可好?”
想到得意之处,百里皇上的眉毛都忍不住往上挑了挑。
“皇上,您确实还有余毒没有拔清。”
卫公公没有一丝感情的接口到。
要说,随着这阶段的治疗调理,皇上的身子确实是大有起色;可是,至少现在体内还有余毒,那就还不能掉以轻心,是不?
而且,皇上自己说刚才是在演戏;可是,难道就没有一点真实的成分在内?
当皇上那一阵猛咳的时候,殿下的众臣估计听得心惊胆战,自己在殿上听得也是心惊胆战;当然自己和其他人的心惊胆战的缘由是不一样的。
众臣应该是担心皇上身体的康健的吧;这样的咳嗽落在他们的耳朵里,再加上已经是抱恙很久的事实,多多少少都会引起他们的一些恐慌的吧。
自己的心惊胆战却是因为,自己听清楚了,皇上咳到后面的时候,体内的真气确实有乱串的情况;当时真把自己给急的,好在那一阵咳嗽终于还是停下来了。
眼下见皇上问及,本着规劝皇上继续按时服药的原则,自然是要苦口婆心地劝解的。
“朕知道自己还没有痊愈,可这不是已经把毒素拔出了不少么?刚才那么一演,可是有许多人都会认为朕的身子是一天比一天更差吧?”
说到这儿,原本愉悦的声音里,怎么着都透出了一丝的凉意;还有的,应该是一些儿的倦意吧。
“那是皇上您演技好,这才让众人觉得病是更重了的。”
卫公公又如何会听不出,更不会不知道皇上的悲凉是从何而来;也没思索,顺心顺意的话便出了口。
百里皇上一听,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这个小卫子,还真是只有他会这样做,也只有他敢这样做。
刚才让他顺着自己的意,夸下自己的演技好吧;他却直言,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可现在听出了自己有那么一点的心灰意冷,却又提醒自己;朝臣都是在自己的误导下,才会有那样的反应的。
两次都是违拗自己的心意,第一次是暗中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忘形,第二次却是让自己尽快从悲观情绪中脱离出来;两次的违拗,效果不一样,心意却都是好的。
百里皇上不由感慨,自己此生能得到一个小卫子,真是人生之幸啊!卿凰
又想自己这一生,其实也不算是太孤独;除了卫公公,还有田镇海田尚书,还有那一对神医师兄弟,还有那个活宝小神医……想到这儿,却是猜测:
姜神医到了慈宁宫后,母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姜神医到慈宁宫时,那些地上的茶盏自然已经是全部收拾好了;别说是瓷器的碎片,就是连一滴水渍也是全然不见。
太监将姜神医迎进,宫婢自是为他沏上了茶;这茶盏和刚才玉妃及宋丞相所用茶盏一般无二,明显是出自一套的。
当然,作为梁国最有权势的女人,也根本不需要去弄清楚,太后的库房里有多少只这样的茶盏;因为即便是将整整一窑的茶具都给了太后,那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虽然姜神医近段时间每日要几见娘娘,可是礼不可废;更何况御医本也是朝廷命官,以臣子之礼觐见总是不错的。
“免礼,赐座。”
姜神医在为皇上治病,尽心尽力;太后见了,自然是欣喜的。
再说了,姜神医每天的回禀,多多少少也是给自己带来了希望;哪怕是每一丝的好转,对自己来说都不啻于是天籁。
殿内本就没有多少人,此时的太监宫婢也都已经退下;可是,太后见姜神医还是一幅杵在那儿不开口的样子,不由的感到有些困惑。
忽然,她灵光一闪:“莫非……”话还没有完全出口,就看见姜神医朝自己点了点头,便知道姜神医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伍公公自幼在宫中长大,有怎么会不清楚姜神医此时的动作?只是他和太后同样的困惑:自已也能算得上是太后的心腹了,以往自己也都是在一旁伺候着的,也都没有离开过;今儿,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不过,宫中生存的第一法则就是:少听少说少问;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就只当不知道,千万不要去做那只好奇的猫。
伍公公立刻主动站出一步,朝着太后施了一礼,又朝着姜神医恭谦地微微鞠躬,这才朝屋门口退去。
等走到屋外,还贴心地亲手将屋门关紧;这才稍稍远离了些去,站在门外亲自把关。
伍公公自是知道,此时所谈既然连自己都不能听,那就一定是机密;是机密就不能外泄,是以不待太后吩咐,便主动地严格把好这道屋门。一代宗师[系统]
也正是凭着这样的一份玲珑,伍公公才会从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小太监做到太后的大总管的。
“太后,臣有秘事要禀报。”
等屋门关上,姜神医却是在太后面前郑重地跪下;先磕了一个响头,这才开口说话。
太后被姜神医的动作唬了一跳,然后就觉得自己的心在那儿“啵啵啵”地越跳越快,似乎马上就要跳出自己的胸腔一样。
太后极力地稳了一下心神,这才缓缓说道:“但说无妨。”
“微臣请娘娘赐罪。”
“姜爱卿忠心可嘉,何罪之有?”
姜神医讨到了这句话,这才将一颗提着的心放了回去;否则的话,虽是皇上授权自己来说的,可万一太后一个震怒起来,皇上即使有心维护也不一定赶得及过来啊。
姜神医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又往太后的方向上前一步;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过,说话的时候可是一直留意着太后的神情,这当然也是皇上的要求。
皇上刚才可是明明白白地给自己说清楚了,一定要看清太后的所有表情,待会可是要回飞霜殿细禀的。
“太后娘娘,据臣所查;这皇上身中的两种毒,时间是不一样的。”
太后知道,这只是一句开场白,重量级的内容还在后面。
“其中的一种毒,所中的时间不过几年而已;而另一种毒,却是已经潜伏在皇上的体内很多年了。”
“认真推算起来,应该是皇上在孩提时候就已经中了。”
“而且,这第一种并不霸道,甚至几乎可以微弱到无视的程度;即便经年累月时常摄入,也只会在体内产生一些轻微的毒素。”
“第二种毒素,毒性也不是很强;但是和第一种毒混在一起,产生的毒素却是十分霸道的,可以说其毒性不输于鹤顶红这一类的剧毒。”
看着太后越来越震惊的表情,姜神医终是产生了一丝的不忍。
虽说刚才自己所说的都是实情,可太后毕竟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啊;即便贵为太后那又如何?这份舐犊之情又是哪个做母亲的会甘愿舍弃的呢?
想到这儿,姜神医还是不由得缓了一下口气。逍遥拘魂使
“不过,因着这毒素只是通过吸入的方式到体内蛰伏,毕竟不是如鹤顶红一般的直接服入;所以虽然毒性极强,倒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危及性命。”
“眼下,皇上通过服药,已经是将毒素拔出了不少;微臣也相信,皇上体内的毒素最终会全部拔清的。”
说到这儿,姜神医似乎是说得意欲未尽,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也多亏了卫公公,不顾自身劳累,每天都用内力为皇上疏通经脉;皇上的龙体才会恢复得这样快。”
当然,还有一句感慨,姜神医是不敢说出口的。
“卫公公对皇上,可真是忠心耿耿哪!”
即便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也绝不能由姜神医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妄议主子和随意评论旁人,都是宫中的大忌。
姜神医噼里啪啦地把皇上交代的内容都给说了个一清二楚;他自己是完成了皇命,可却让太后的心里起了惊涛骇浪。
姜神医自然是知道此时的情形的,自顾自地说完皇上的病情后,便又加了一句。
“微臣还要去给皇上诊脉,先行告退了。”
此句说的也是实情,每天都是要给皇上问诊好几遍的;太后自然是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的,也是乐意放行的。
不过,太后此时只觉得自己就似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连发出一个音节都觉得困难;只能尽力地抬起手,然后随意地挥了挥,示意姜神医可以离开了。
姜神医向太后施礼后,自回飞霜殿去了。
伍公公从屋外进来,深深看了太后一眼;顿了一顿,又转身将屋门再次关上,同时站在门边守着。
等姜神医回到飞霜殿的时候,卫公公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说皇上刚才已是拿着书在翻阅,然后翻阅了很长的时间;但是卫公公知道,皇上其实并没有真的在看。
今儿皇上所有的关注点,都是放在了姜神医的身上;或者说,关注的是今天姜神医说完真相后,太后到底会是何种反应。
所以,看了那么长的书籍,却是没有翻动其中的一页;只是皇上的那眼神,却是过段时辰便会向门口看去,一次、两次,乃至不下数十次……
眼下,姜神医回到飞霜殿,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皇上容禀!”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