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冷虽说在继续朝前走着,可感觉自己的双脚就像踩在了云层里,没有一丝真实的感觉。
是的,不可否认的,今天的一切,在她眼里就像是童话一样的不真实;她现在的心里已是美得冒泡了。
如果说,刚才把马车让给毓慧公主是出于报恩的心情,让她体验了一把“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那现在巧遇这个书僮虫草,就只能说是冥冥之中的一切自有定数。
刚才;是的,就在刚才。那位书僮虫草撞她的时候,她正满脑子是白花花的银子;等回过神来看到虫草的面孔时,却是吃惊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呈现在她面前的这张脸,就是现代她的弟弟顾思凯的那张脸;除了眉眼口鼻,就连虎牙都是一模一样。
这张脸,多少次都在梦中看见过,也多少次地在记忆深处浮现过;现在就活生生地出现在香冷的面前,让香冷怎么能不又惊又喜呢?
一开始,香冷以为弟弟也穿越了,可后来看见虫草那迷茫和冷淡的眼神时,她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个人只是长得和自己现代的弟弟相似而已,并不是自己的弟弟。
而且,忽然地,她也明白过来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穿越。试想:自己已经穿越了,弟弟就是自己在现代的父母唯一的希望;如果弟弟再穿越的话,那对现代的父母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可是,毕竟自己还是很思念现代的家人的;现在,上苍将一个和自己现代弟弟一模一样的人送到了跟前,实在是对她最大的恩惠。
刚才,其实她是非常想跟着虫草一起走的,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帮到他的地方。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的话会把虫草给吓坏的。
而且,路上的马车已经开始多起来了;虽说各位学子因着赶时间不太会多管路上的闲事,但万一有好事的八婆看见了,肯定会给虫草带来困扰的。
所以她强迫自己转身,不再去看虫草一眼。
不过,呵呵,他的师父不是叫什么“黑齿夫子”吗?只要知道了他夫子的尊称,自己到时就能拜在他师父的门下学习。到时能天天看到这个虫草;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把这个虫草挖到顾府去呢!
想到这儿,香冷不禁“嘿嘿”的笑了两声。
游庭钧正在自己的院子里。他刚打完一套拳才坐下,身上是热乎乎的;突然感到似乎哪儿吹来了一阵阴风,把他身上的热气全给吹跑了。他吓了一跳,再看看天气,似乎没有起风的迹象啊;只能摇摇头,把纳闷给压下了。
这时,闭月忍不住拉了拉香冷的衣袖。
香冷感觉到了,不禁带着疑惑看向了闭月。
闭月看了看反常的小姐,咽了咽口水,才慢慢地伸出手指,朝斜上方指了指。
香冷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块匾额悬挂在上方,“泰学书院”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正和香冷大眼瞪着小眼。
原来,闭月见自家小姐一路神游,眼看着已经到了书院门口,还是没有发觉;不得已,才提醒香冷的。
此时,顾香冷看着“泰学书院”这四个由梁国的开国皇帝所书的大字,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上世时,虽然自己没有在书院呆过多少日子,但“愚笨”的名声却是从这儿传出去的;最主要的,就是欧阳盼兮把自己作为垫脚石,随时随地用自己衬托着她的才情。
可是,在今世里,自己要把这儿变成自己风生水起的地方;也要让欧阳盼兮这些古人,看看自己是怎样长袖善舞的。
想到这儿,香冷不由地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斗志(哦,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提裙跨进了书院,朝里走去。
闭月在香冷身后,紧紧跟上。
香冷来到自己学习的地方,推门进去;里面已有七八位小姐。本来相谈正欢,看见了香冷皆是一愣,学堂内瞬间冷场。
香冷本想不理会大家,但想到这世来学院上学的初衷,还是微笑着向大家打了声招呼:“各位姐姐早啊!”
香冷的这句称呼并没有错,当时在她这一级难度的学堂里,她是年龄最小的一位;其他人包括欧阳盼兮都比她年长。
但此言一出,香冷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这几位小姐脸上同时浮现出错愕的表情。不过,好在大家都是非富即贵,场面上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只一瞬间,大家就已回过神来,纷纷回礼道:“香冷妹妹早”、“好久不见,姐姐都惦记妹妹了”、“……”
香冷微笑着作为回应,轻车熟路地走到最后一个座位上坐下;闭月将文房四宝摊开放在书桌上,就退出了屋子。
这也是泰学书院一直以来的规矩。
刚建立时,公子小姐往往一个人要带四五个丫环小厮,弄得书院伺候的下人远比求学的学子人数要多得多;而且,慢慢地就有了攀比的心态。这个人今天带了四个随从,那个人明天就带来六个。饶是书院占地极大,一时间也是弄得人声鼎沸,比集市还要喧闹。
第一任书院院长却也是个厉害的。等喜欢显摆的某些学子正感到洋洋自得的时候,于某天清晨,带着门下弟子亲自守在书院门口做记录。记录什么:你带几个下人进学院,本子上就在你的名字旁边写上数字几。
写了干什么?写了自然有下文。等快放学时,所有学子都收到了来自院长的吩咐:带几个随从的,抄几遍《论语》,抄完后才可回家;如有叫人代抄的,发现后以一罚十。
每个学堂内都有夫子进行监督,哪怕想让别人代抄也不行啊。于是,所有的学子老老实实地进行抄着《论语》。只是苦了那些带着十几个随从的学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先抄好了先回家。
据说第二天,梁国的开国皇帝一下朝就收到了贵妃的哭诉;说是国舅爷被罚抄到了最后一个才回家。等回到家中,已是第二天公鸡打鸣的时辰了。
可开国皇帝的心思倒也明确,当下就禁了贵妃半个月的足;一记杀鸡骇猴,使得旁人再也不敢帮腔。
这些富贵世家的人脉倒也不容小觑,一时间贵妃禁足的消息已几乎人人知晓。事实证明,第二天,学子们为怕抄书,竟出现了无一带丫环小厮的局面。
目的既已达到,而这些公子小姐历来娇生惯养,也不能真缺了人服侍;因而就明确下来,凡是学子可带下人一名。而上课时,下人不得呆在学堂内的规矩也是当时就定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