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不少百姓都驻足看向呼声的来源,守城的官兵听到呼喊声便走近马车询问,沈宴伸手撩开帘子,亮出王焕之贴身的玉佩,羊脂白玉上刻着一个秦字,在阳光下格外华贵。
围观的百姓不识,在外指指点点着。但这官兵早年是在外征战过的人,自然认得秦王的玉佩,更不会闻不到马车内冲鼻的血腥味,当下便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大喊:“让路,快进城!”
“多谢。”
沈宴的话飘在空中,马车已经离弦般向前驶去。
秦王的玉佩,血腥味,遇刺,这些事情勾连成一条线,官兵脑海中想到些事情,猛地慌张了起来,这长安城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他赶忙交了班,便急忙赶去丞相府中。
这边,王焕之驾着马车直接到了秦王府的后门,沈宴依他的话,在门上扣了三声,便有人出来。开门的老大爷精神闪烁,认得自家府中的马车,便将大门完全推开。
动作间,他看到了王焕之压低帽檐下的那半张脸。
“殿……”
大爷急忙要行礼的话被王焕之一个眼刀逼在了嘴边,咽了下去,等到马车驶入府中杂院,大门紧闭后,王焕之才抬起帽檐,说:“福伯,对外宣称我出城时被刺,重伤昏迷。先把陆宁拂找来。”
福伯心惊地看了一眼王焕之,再看了眼沈宴,心中万般迷惑,没说什么便去按照王焕之的吩咐行事。
“我们先去主屋,那里有大夫。”
王焕之将车夫从马车上架了下来,车夫身上松垮地披着原本属于王焕之的大袖,失血过多的脸苍白,沈宴赶忙上手扶住他半软的身子。
他的右肩受了伤,现在完全靠左肩的力量架着车夫,左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有些吃力,但面色依旧淡弱。
“你府中的人确定都长了一双眼睛,一张嘴吗?”沈宴担忧问道,他们既然要钓鱼执法,就必须保证真相不能被人知晓。秦王府内那么多侍从,若是有一个有异心,便会满盘皆输。
王焕之明白她的担忧,指了指杂院边的杂草屋,说:“那里有一条直接通往我房内的密道。”
密道入口藏在杂草屋内的地下,平时拿草料掩盖着。沈宴进了密道之后便跟着王焕之的步伐,密道极为宽敞,四周平整,两侧每隔十步便有烛灯,昏暗中能明显听到呼吸声,回荡在这条密道尤为压抑。走走停停,不久便到了一处高台阶。
抬眼看去,台阶之上有一扇古朴无华的门,上下毫无装饰,只中间有一块奇怪形状的门牌。
“到了。”
王焕之提醒了沈宴,便先将车夫先放在墙边,自己则走上台阶拨弄着门牌,几个进退调试下,门被打开,透进一丝光亮。
与阳光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名白袍男子。
“焕之兄可真是好雅兴,居然学老鼠打地洞玩,你可别跟我说你把我找来是为了……”一声轻挑的话传来,那人逆着光站在门外,定睛一看下面的场景,才悠悠说:“你这是三人行必有受伤啊。”
“快来把他弄上去。”王焕之没空跟他调笑,指了指靠在墙边的车夫,说。
陆宁拂哎了一声,收起玩笑,下来搭手将车夫扶了上去,临走之时打量了一番沈宴,惹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四人出了密道,王焕之便扭动门牌关上了门。
密道的出口是在王焕之的屋内,从外看去只是一堵书架,完全看不出背后还有那么长一条密道!
沈宴啧啧感叹,这样的密道算是机关术的一种,在现代已经鲜少有人用,电子科技的发展取代了机关巧术。如今见到,才切身体会了一番机关术的精巧。
陆宁拂一上来便将车夫架到侧屋的床上,小心拆开沈宴替他包扎的布条,拿清水仔细清洗了伤口,说:“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多血条子?嗯?包扎的不错,肯定不是你包的,是这位姑娘的手艺吧。”
擦过伤口的白布被扔在盆中,清水已泛红,蔓延的血腥味充满屋子的每一处角落。
“我的行踪被人暴露了,今日在郊外,遇到了刺客。”
关上门后,王焕之转身走到床榻前简单解释,盆中带血的布条落在眼中,他的神色黑得仿佛能滴下墨来,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沈宴站在他身侧能明显感受到这份不愉。
清洗过多遍,伤口的血迹开始变得浅淡,陆宁拂从药箱中取出药罐,将药粉细心洒在伤口上,又拿干净的白布条重新包扎一番。
陆宁拂虽然嘴上的便宜占尽了,但手下的动作熟练,沈宴也便放下心来。她转头看向王焕之,想到方才马车里他肩上渗出的血迹,不由担忧说:“你肩上的伤……”
“怎么?你居然也受伤了?”
听到沈宴的话,陆宁拂替车夫包扎的手一顿,瞪大眼睛看着王焕之,嘴下絮絮叨叨,“你说你能不能好好的在府中待着休息下,你是想累死我吗?给你当大夫我真是折寿!”
“我无事。”王焕之淡笑着对沈宴说,眼神沉静,转头便向着陆宁拂飞过一个眼刀,淡淡说:“放心,不会砸了你的招牌。”
“我可真谢谢你。”
陆宁拂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脾气立马起来,絮絮叨叨骂着,拿水喂车夫吃了药,把了把脉,确定没有什么大事后,便起身走到沈宴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不错啊姑娘,你这包扎的手法一看就是个中老手,不知你可会辨证用药?”
“陆大夫这就是折煞我了,我只是一个侍女,哪里会这个。”
沈宴暗自向后退,躲开陆宁拂探究的眼神。
在两人一进一退的诡异氛围中,王焕之开口道:“别逗她,安平的伤怎么样?”
“这小子,就是武艺二等,胆子一等,你怎么会让这样的人随你出入?也不怕哪天搭进自己去。”
陆宁拂嘴下就没有好话说,王焕之已经习以为常,还是头疼地捏了捏额角,“他始终是安平。”
“切,等他什么时候能别整这一身伤回来,我就承认他够资格做你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