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山伯决定任用陈子游为谋士,全国上下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之时,千里之外的秦国都城咸阳内却是另一番风采。
咸阳,雍洋宫。
一名身着黄袍的少年正与一名身着白袍的青年对坐弈棋。
而两人所下的棋正是古文明非常著名的围棋。
棋盘之上,黑子杀气凌冽,白子却始终步步退让,首尾难顾,已成溃败之势。
“哈哈,白将军,这回你总要输与了我吧!”那名黄袍少年抬起头来,对着坐在他对面的白袍青年得意的笑道。
黄袍青年面色红润,唇红齿白,一看便是久居深宫娇生惯养了多年。
那名白袍青年微微一笑,将目光从棋盘之上挪开,笑着看向面前这位满脸天真无邪的少年,但接下来他对这位黄袍少年的称呼确是让人大吃一惊!
“国主棋力较上次对弈又见增长了,步步紧逼,杀伐果断,不留后路的下法真是让臣一时难以招架啊。
谁能想得到,此时此刻手执黑子的这位黄袍少年便是当今秦国的国主,那位令诸国闻之胆丧的秦王呢,毕竟任谁第一眼看上去,都不过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
黄袍少年嘻嘻一笑道:“白将军下棋未免太保守了些,虽然步步为营,但若是遇上杀伐果断的棋手,满盘杀招,那么先前的布局未免有些多余了。说实话,孤实在没想到,战场上杀伐果断,奇谋百出的白将军下棋竟然如此保守。与战场之上完全是两个模样啊。”
那位白袍青年无奈的笑了笑道:“让国主见笑了,其实两军对阵,甚是忌讳屡赖奇谋得胜,出奇制胜的奇之一字,在于违背常理,故而时常能够迷惑敌军,方才起到制胜之用。可是一旦用多了奇谋,被对手把握了习惯,以逆向思维去思考行事,届时奇谋也不过是笑话罢了。真正势均力敌的战场博弈,是很难以奇谋得胜的,更看重的是兵士的排兵布阵,兵种的合理安排。白某戎马十年,以奇谋闻名天下,树敌不在少数,若是始终仰赖奇谋得胜,怕是终有一日会死在战场上吧。奇谋终非是正道,真正的胜负是要刀刀见血的呀。”
黄袍少年愣了愣,他与这位白将军相识也有数年了,也时常邀请他来宫中闲聊,有时是下棋,有时是赏字画。一般而言两人不聊他事,但这么久以来,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位白将军提及军阵之事。
“白将军说笑了,白将军享誉我大周第一名将的称号,海内外闻将军武安君名号者无不闻风丧胆,能识破将军奇谋之人怕是还未出生吧哈哈。”
“这也是白某始终心怀侥幸之事。”这位姓白的将军轻声说道。
“对了,还未问将军认为此次刘将军出征中山国胜算几何呢?”黄袍少年突然话头一转。
“不出意外,当是大胜而归。”
“孤可是记下白将军的承诺了,如若失败,孤可要好好的罚罚白将军了。”黄袍青年眼神玩味的看向白袍青年。
“这是自然。”这位白袍青年将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站起了身道,“刘卫今日便要离开咸阳城了,毕竟跟随了白某多年,他第一次领军白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临别前有些话要嘱咐他,只能先跟国主告辞了。”
“白将军心系国家大事,孤怎敢以小事强留,希望下次能够再和白将军对弈。”黄袍少年笑着点了点头。
白袍青年深深的做了个揖,缓缓的退了出去。
白袍青年退出去后,觉得无聊的黄袍少年也正欲起身离开,却突然将视线停在了棋盘之上,方才白袍青年临走前落下的一子,竟是将原本就要溃败的白子盘活了起来。
如此过了有两盏茶的工夫,黄袍青年竟是没有想到能够切断白子的办法,先前一些让他感到白子匪夷所思的布局,那令人疑惑的几着,在这一刻竟然都明朗了起来。
“步步为营么,白朗啊,孤为何猜不透你的心思呢?”
......
咸阳城门外。
今天是秦军出征中山的日子,城内街道两侧都站满了百姓,想要一睹这支军队的风采。
城门口,那位第一次领军的将军刘卫正恭敬的站在一名白袍青年的身旁,而这名白袍青年正是先前曾经与宫中那位秦王对弈的人。
“劳烦将军在城门相送,刘卫感激不尽。”皮肤黝黑,面相凶狠的刘卫恭敬的向这位白袍青年抱拳说道。
看着这一幕的百姓无不好奇不已,身为这只五万大军的统帅,刘卫竟然对此人恭敬如此,让人非常好奇这位白袍青年的身份。
只有那城门外已经摆好阵势,列队成方阵的五万骑兵们望向这白袍青年,眼中满是狂热之色。
“此次出战,切记不可掉以轻心,先前我与你说过的安营扎寨,排兵布阵之法你可都记得清楚么?”白袍青年一改宫中的儒雅模样,认真地问道。
“将军放心,将军所授之法末将已谙熟于心,此次出征必生擒中山国君来见将军。如若失败...”刘卫正想说如若失败,无面再见将军,只能自刎以报知遇之恩。
白袍青年掐断了他的话头:“出征在即,说此话不吉利,如果真的失败了,也要活着回来见我,明白了吗?切记一日一报,我要随时掌握你进军的情况。时日也不早了,出征吧。”
“是!”刘卫应声说道,随即跨上了一旁的战马,纵马奔向了城门外的五万铁骑。
白袍青年望着渐渐走远,消失在烟尘之中的大军,心中却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身旁牵着马的侍从见这位青年久久不说话,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将军,是要回府,还是去军营?”
白袍青年皱皱眉头,随后轻声说道:“你们先回府吧,我要去办点私事。”
侍从识趣的退开,服侍这位青年多年,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他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