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中门窗紧闭,向天行等人正说着话。
向夫人道:“你们说江南分会怎会知道“金枝皇后”已经归咱们了呢?会不会又是咱们府中的奸细通风报信?”
华文渊沉吟道:“有可能,不过也极有可能消息是从万流堂中传出来的......”
向天行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此事泄露也是迟早的,就不必再深究了。对了二弟,这阵子你不是在查奸细吗,可有发现?”
华文渊点头道:“我不但派了许多人手昼夜不断地密切监视镖局和后府,并未发现可疑的人和事,而且就连咱们镖局及后府中的每一个人,无论其是何身份,只要一出府我都派了轻功上佳之人暗地跟踪,但是同样毫无所获......”
关重道:“这就怪了,那奸细又是如何向外面传递消息的呢?”
几人正商议着,忽然门被推开,只见唐门中人鱼贯而入,而且居然是唐万里走在前面,身为一家之主的唐老太却反而走在了最后。
向天行一抱拳道:“万里兄,请问你们这是......?”
唐万里蓦地脸色一红,向其母看了一眼,方才支支吾吾地道:“向兄,母亲思乡情切欲回转家乡,因此小弟特来向诸位辞行!”
向天行立道:“可是金龙会未除,诸位此时回去岂不是......”
唐老太突然拄着拐上前,面挟寒霜地道:“多谢向大侠关心,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唐门承蒙厚待托庇至今实已万分感激,如今此地兵强马壮,叶少侠亦已成为了绝顶高手,已然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所以咱们打算就此叶落归根,就算是死也死在桑梓......”
话音刚落,叶天扬便正色道:“晚辈少不更事,所以此地万万不能没有老前辈坐阵......”
唐老太的脸色似乎稍稍好了一些,却依然板着脸道:“老身尚有自知之明,少侠切莫高抬老身了!”
向海蝶忽道:“老前辈乃是我们的顶梁柱,晚辈们若有行事不周之处还望老前辈多多包涵不吝指教......”
唐老太蓦地冷笑道:“好,那么老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敢问诸位,为何明明有事相商却又处处避着咱们,岂不是要让大伙寒心吗?”
向天行微笑着道:“前辈果然快人快语,不过此事我们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唐老太一皱眉道:“愿闻其详!”
向天行突然压低声音道:“我们近日发现,原来在我们中间还有金龙会的奸细!”
唐门中人登时个个目瞪口呆,唐老太一愣后立道:“真有此事?”
向天行道:“千真万确!”
不料唐老太却又倏地板起了脸,道:“想必诸位认为咱们这些孤儿寡妇亦有可疑了?”
向天行哭笑不得地道:“不,前辈切莫误会,咱们岂能不相信贵门呢?只是如今奸细未明自不能个个都叫,此地又是群雄汇聚,议事之时叫谁不叫谁都恐引起误会,所以咱们只能谁都不叫,深望前辈理解咱们的难处......”
这时唐老太的脸色终于完全恢复了正常,笑道:“原来如此,向大侠何不早说。好吧,大业未成以前咱们就再厚颜叨扰一段时光,届时如有行动向大侠只消派人通知一声便是了!”
向天行抱拳笑道:“一定,一定!”
唐老太抱拳朝四方作势一揖道:“好,我等告辞。”
话音刚落,身形一动人已到了门口,而她的一众子媳也是紧随其后,呼喇喇地一下就走得干干净净。
向夫人蓦地轻叹道:“如此看来,只怕旁人也有误会,或许只是隐忍未发而已。为免夜长梦多,咱们必须要将奸细快些找出来才行!”
关重忽道:“天扬,小蝶,你们有何妙计么?”
显然,他的心中早已将叶天扬与向海蝶看作是最可信靠的领袖人物了。
向海蝶正色道:“二叔暗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毫无发现,这足以说明奸细十分狡猾,绝不可轻视,所以请给我们几天时间好好想想......”
叶天扬亦是颔首道:“不过请大家放心,三天之内,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让奸细现形的!”
商议完毕,叶天扬与向海蝶刚出得门来,就见吴莫忧满腹心事似的低着头走过来,居然差点与二人撞了个满怀。
叶天扬见她行迹奇怪,便道:“莫忧,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吴莫忧猛一抬头见是他俩,竟然支支吾吾地道:“哦,没什么,我没事。”
向海蝶一看她来的方向,微笑着道:“妹妹是刚从楚姑娘那儿过来吧?”
吴莫忧顿时脸上一红,表情更不自然,道:“是啊我,我方才去看楚姐姐了......”
向海蝶微微一笑道:“哦,楚姐姐好些了吧?”
吴莫忧却道:“我,我没有进去,不过她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对了,我觉得有点闷,正想出去透透气.....”
向海蝶笑道:“正好,我们也要上街走走,那就一起去吧!”
叶天扬道:“不如你们俩去逛逛吧,我......”
不料向海蝶却道:“天扬哥,难得一起走走,别扫兴嘛!”
说着对叶天扬递个眼色,叶天扬明白她的心意,便也同意了。于是三人向外走去,叶天扬与向海蝶不时地看看吴莫忧,却见她依旧愁眉不展。此时迎面走来了一名年轻的趟子手,然而一见三人立刻稍稍低下了头,不料向海蝶却微笑着打起了招呼,道:“铁牛哥。”
那人只得一抬头,只见长得白白净净,还颇有书卷之气,与梁山好汉中的那位铁牛实是大相径庭,叫此名字不免让人感到十分滑稽。
那人似未料到向海蝶居然会主动招呼,只得抬起头,轻轻地道:“小人赵铁牛见过小姐,少爷,莫忧姑娘......”
向海蝶的脸上立时掠过一丝诧异之色,道:“铁牛哥,你跟我什么时候也这么生分了?”
赵铁牛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听到身后有个人一边跑一边还大喊道:“铁牛,等一等,你的玉珮掉了......”
待那人跑上前来,原来是镖局中另一个名叫姚大成的趟子手。
他见是向海蝶等人立时便欲见礼,然而向海蝶却摆摆手道:“姚大哥无须多礼!你既找铁牛哥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姚大成道:“哦,也没什么要紧之事,只是方才捡到了铁牛失落的一块玉珮,所以拿来还给他罢了。”
说着一摊手,把一块毫不起眼的玉珮递到了赵铁牛的面前,道:“铁牛,你怎么变得这么粗心了,连这么重要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三人正想走,却见赵铁牛却似微微一怔并未立刻接过玉珮,姚大成这时反倒笑道:“怎么了铁牛,连你娘留给你的遗物都不要了吗?”
此言一出,叶天扬忽然回过身,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向海蝶心知必有道理也便停下了脚步,而吴莫忧虽然不解也只得默默地陪着。赵铁牛看了一眼向海蝶等人,立时笑道:“不,大成哥你有所不知,你看这块玉都摔碎了,所以我才不打算要了!”
叶天扬等仔细一看,果见玉珮上缺了很小的一个角。
姚大成尚未说话,赵铁牛看了叶天扬等三人一眼,突然又接过玉珮道:“不过大成哥你说得对,无论如何它也是我娘的遗物,我还是应该留着它的。谢谢你了大成哥!”
姚大成看着赵铁牛默然不语,眼中竟然露出一片迷惘之色。赵铁牛见状蓦地揽着他的肩,便向叶天扬等三人告退而去。
南京自古繁华,大街上车水马龙磨肩接踵好不热闹。可是向海蝶却发现叶天扬一边走路一边却是双眉紧皱,似在思考着非常重要之事,而一向活泼的吴莫忧也是闷头不语。
向海蝶正思索着如何逗吴莫忧说话,叶天扬忽道:“小蝶,赵铁牛在我们镖局很久了吗?”
向海蝶道:“是啊,他十岁不到就父母双亡,父亲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后来就在镖局中长大。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为人很好,小时候还常常陪我玩耍,所以镖局的趟子手之中我跟他是最熟的!”
叶天扬点点头又道:“那么他孝顺吗?”
向海蝶毫不犹豫地道:“他从小就很孝顺,听说他母亲过世的时候,他曾经哭晕过去好几次!尤其一说到他母亲他就哭得停不下来!”叶天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又道:“那你认得方才姚大成捡到的那块玉珮吗?那玉珮是否赵铁牛的?”
向海蝶立时点头道:“正是,这块玉珮图案特殊,从小他就挂在脖子上的。他跟我说过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所以他一直戴着从不离身!”
叶天扬喃喃地道:“那就奇怪了......”
向海蝶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如此重要之物他居然丢了都不知道,而且方才姚大成送还给他时竟也毫不感激......”
叶天扬道:“照理说,这块玉珮虽不值钱可对赵铁牛而言却有特殊的纪念意义,所以就算是它缺了一个角,应也丝毫无损其价值的!”
向海蝶道:“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是因为他母亲去世已久,所以对他而言,这块玉的意义不如以前了......”
叶天扬看了看向海蝶欲言又止,却又很快地低下头沉思起来。向海蝶摇了摇头一看吴莫忧,居然发现她正自勾勾地看着叶天扬,眼神中透着无限的迷茫,直到发现了向海蝶看着自己方始微微脸红,又低下头去。
向海蝶不由得忍俊不禁地道:“妹妹,真没想到连你也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了!你既有心事,何妨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呢?”
吴莫忧的脸更红了,轻轻地道:“姐姐,最近我是想到了许多事情,可是有些事情却总是想不明白......”
正说着前面忽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就连叶天扬也不由得抬起了头,只见一个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身后还有一个肥胖的少妇拿着一把菜刀紧追不舍,口中不停地吼道:“你个败家子,真是本性难改,赌一次输一次,要真有本事你把老娘也当了......”
吴莫忧顿时失声而笑,向海蝶亦当即抚掌而笑,道:“是啊,莫忧,莫忧,这才对了嘛!”
谁知此时叶天扬却是一声低呼,道:“小蝶,莫忧,我们快些回去......”
向海蝶和吴莫忧不知其意,登时不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