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流水情(1 / 1)

春天到了,宁府内的桃花都开了,粉粉的在枝头,迎着春风。

早起时,陈安贞闻到一阵浓浓的花香,侧下头,就看到,桌子上的花瓶里,一个桃花枝插在里面。

宁明远并不在房内,太阳也升起了老高。

听到陈安贞起**的声音,秋儿才走进来,一边的撩着**账,一边的说:“三少奶奶醒了,三少爷叫我们不能惊了你,说你昨夜里醒得不好,要让你多睡会儿!”

陈安贞心头暖暖的,自己下了**,走到桌子边上,拔弄着那一枝桃花。

听到秋儿说:“三少爷刚从园子里摘来的,还说,白天里,叫我们陪着你到园子里逛逛呢!”

秋儿还在说什么,陈安贞也没有听到,她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秋儿没有听到动静,回了头去看她的主子。

秋儿看到,陈安贞坐在桌子前,一手托腮,歪着头看着桃花,唇边有抹温柔的笑意,竟是发痴般的,对着桃花笑着。

秋儿摇摇头,换下**单来,拿到外面去,她总是了解不了她的主子的。

陈安贞做小姐时,就是这样,无由的,对着一个东西发呆,她总是沉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是外人插足不了的。

陈安贞透过桃花,看到的,是宁明远一双桃花眼,他浅眉低笑,对着自己说:“喜欢吗,安贞?”

喜欢,真的喜欢呢,陈安贞再笑笑,沉在自己的想象中。

身后有脚步响起,陈安贞没有动,她以为是秋儿,便也不作理会。

可是,脚步声走到近前来,有一只手,直直的拿起陈安贞凝神看着的桃花枝来,陈安贞诧异的扭头,正要发作,可是,见到擎着桃花枝的人,竟是涟漪。

其实,有好久,她们并没有这样的面对面。

涟漪至流产后,连她的房子都极少出来。

可是,今天,她站在这里。

陈安贞吸了口气,涟漪的样子,让她吃惊了。

一件大红的缎子料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

上面,满是象征着富贵的牡丹,一朵朵,妖娆开放着。

陈安贞吃惊的是,涟漪竟穿了红色,这于规矩中,不允许妾穿的颜色。

涟漪手拿着桃花,轻轻一哂,她早起时,看到宁明远兴冲冲的执了这一枝桃花走到上房里。

她不屑的说道:“桃花呢,其实他更应该摘一枝杏花给你,园子里,杏花也开了呢,一枝红杏出墙来,不正应景!”

她的手一撇,桃花枝重又落到花瓶里,晃了下,有几片花瓣掉下来,粉粉的落到了桌面上。

陈安贞站起身来,她话中,明晃晃的挑衅。

涟漪抬眼,看到陈安贞只穿着薄薄的**,光光的圆领子,露出脖颈上,轻轻浅浅的吻痕,因着她的肤色雪白,更显得那些欢爱的痕迹,斑斑点点,深红浅红,触目惊心。

涟漪咬下唇,可以想得出,那夜里的**。

手捏紧了,唇上却笑了出来,她的薄唇,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都说你是大家闺秀呢,可是,也不过是这样妖媚的样子,明远他,疼得你紧呢,哼!”

陈安贞看到她的目光停在自己的下颔下,她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前的**。

陈安贞下意识的用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襟,转念又放下手,她转身走开了,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了。

涟漪看着陈安贞走开了,她坐到了桌子前,眼睛在室内打转着。

红色雕花的**,明媚的**账,**上,如并蒂莲般,摆在一起的枕头,枕上绣着鸳鸯成双。

这一切都刺着她的眼睛,刺着她的心。

虽然纳了涟漪为妾,可是,宁明远都没有碰过她。

偶尔在一起,宁明远也是合衣而眠,连身子亦是背对着她。

而小产后,涟漪不再让宁明远进她的房间里,理由是自己的身子还未恢复,她知道,陈安贞是自己心头的刺,而自己,何尝不是她心头的。

这时,陈安贞换好了衣服,从屏风里转了出来。

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窄袄,下面,一条深色的薄棉裙。

正在这时,秋儿进了来,一眼看到涟漪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多少有些意外。

“涟漪,你怎么在这里?”秋儿问。

“秋儿,你忘了叫我姨娘呢?”涟漪说道。

秋儿愣了下,称谓上,她总是忘掉的,因为,下意识里,还当她与自己是一样的丫环呢。

秋儿有些恼,因为涟漪身上刺眼的红衣,还有她装腔作势的坐在那里。

可是,陈安贞向着她摇着头,秋儿只得胸口的闷气,低低的唤了声:“涟漪姨娘!”

涟漪并没有再理她,头向别处看去,口中说着:“今天还要不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啊,好像晚了呢?”

陈安贞点点头,她自走到梳妆台前,解了头发,秋儿走上前来,要为她梳头发,可是涟漪走过来,轻轻的推了下秋儿,说道:“让我来吧!”

虽然那主仆都在摇头,可是,涟漪自拿了象牙梳子在手,为着陈安贞梳起头发来。

镜子中,涟漪的脸上一点的表情也没有。

陈安贞向着秋儿摆摆手,示意她去做别的事。

涟漪见秋儿走了,才说道:“少奶奶,明人不说暗话,我恨着你呢!”

陈安贞看到镜中,涟漪的脸上,真的恨意,她的眼,一向低眉顺目的眼,露着狰狞。

陈安贞心下一悸,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我恨你夺走了明远,夺走了他的心,他的心,现下都在你的身上,理也不理我呢,还有,恨你这样的好,恨你让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涟漪说着,她的话说得缓慢,因着情绪的激动,手下也无意的用力。

陈安贞感觉到尖尖的梳子齿,扎到头皮上的疼痛。

陈安贞微皱了眉,女人的直觉使她一直知道涟漪恨自己的,可是,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相反的,她让她进了门,包容并接纳她。

可是,涟漪放了梳子,一双手托住陈安贞的下巴,慢慢的抬起来,她在镜子中,贴近陈安贞的脸,她轻声的说:“瞧瞧,你多美,在你的面前,我便什么也不是了,这也难怪明远的眼里再也没有了我!”

她的手向下,一点点的伸进陈安贞的衣领里去,慢慢的摸下去,陈安贞打个寒噤,涟漪的脸,是冷寒的让人害怕的。

“他疼你疼得紧呢,这些,他也曾对我做过的,留下一样的痕迹的……”陈安贞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陈安贞再受不了她这这样,她猛的站起身来,惊慌下,推开涟漪,涟漪扑到妆台台面上,她的手边,一枚银钗,最普通的那种,簪在发髻上的。

她一手捏住了。

再回身,银钗在手,她的唇边带着一抹凛然。

陈安贞下意识的后退下,此时的涟漪如失了理智般的,让她怕。

涟漪的细眉眼里,露出一种,嫉恨的光来,她咬了下唇,看着陈安贞的,光洁的脸颊,她的手忍不住的向前,陈安贞退了下,钗子尖的光,透着寒意。

“三嫂,你还没有梳好头发啊!”有人进来,说着话。

陈安贞听出是宁淑媛,下意识的,她的心,松了下,刚刚的情景太让她害怕了,涟漪的样子,那样的冷绝。

涟漪听到宁淑媛的声音,她的头脑猛的清醒了,她按着钗子到妆台面上,心上也是一悸,自己刚刚想了什么!

宁淑媛没有料到涟漪在房间里,一时的愣住了,回过神来,她叫了句:“涟漪姨娘!”

涟漪点点头,说道:“姐姐,我先出去了!”她与陈安贞之间不是按年纪大小,而是,陈安贞是妻,她是妾,她就要永远的叫她姐姐。

宁淑媛看着涟漪走出去,感觉那样的诧异,后来,才惊觉,原来,涟漪穿了大红色的衣裙,难怪刚刚看着她,就觉得怪怪的。

她回过头来,看到陈安贞一张脸惨白的,她吃惊的说:“三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不是病了吧!”

陈安贞摇摇头,她一头的秀发还松散着,宁淑媛羡慕的摸住她如缎的秀发:“三嫂,你的一切都那么美,连头发,都这样的美,我真的好喜欢你呢,我们大家都喜欢你呢!”

她按了陈安贞在椅子上坐下来,她亲自的给自己的嫂子梳起头发来,陈安贞还陷在刚刚涟漪的异样里,听到宁淑媛说道:“明天,我要去参加舞会呢,听三哥早起说,你也会去,三嫂,我好紧张呢!”

陈安贞回过神来,笑笑,宁淑媛的手轻柔的,挽起她的头发,盘了个发髻,用黑色的网眼罩住了,又把刚刚涟漪放在那的钗子簪上了,末了,在妆台上,挑了两三朵的花,别到陈安贞鬓角。

宁淑媛紧张的是,会见到言景龙,自上次相亲后,她一直的想着他,自母亲告诉她,要参加周督军家的夜宴起,她的心就忐忑不安。

陈安贞柔柔的笑颜,鼓励了她,她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三嫂,其实,我喜欢的人,就是言副官了,人都说姻缘天定,那一日庙会上,就是他救了我,那时我蒙着眼,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可是,他的声音,就那样记到了我的脑子里,三嫂,你无法想象,当我看到我相亲的对象是他时,我当时的心,就要跳出来!”宁淑媛说着,感觉就算是现在,自己说起这一切来,心还是狂跳着。

言景龙的,英俊的面庞,俊朗的身姿,在她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陈安贞看到宁淑媛羞红的脸,她的手握住她的,看到她抬起头来,她就向着她笑笑,她了解的,知道的,因为她知道那种心跳的感觉,而且,陈安贞嘴角温柔的笑,心上有点点的疼,言景龙,是个值得女人爱的好男人。

宁淑媛看着陈安贞鼓励的笑脸,她轻声说:“三嫂,你要笑话我了,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呢!”

-------------

宁明远晚间走进三房时,还不及走到上房里,听到小丫环香茗叫着自己,他侧过脸去,看到香茗焦急的说道:“三少爷,涟漪少奶奶哭着呢,您来看看吧,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宁明远看着上房里亮着的灯,犹豫了下,可是,香茗站在那里,局促的等着他,他只有轻叹声,跟着香茗走进了偏房里。

房间里,熏着香,宁明远一进去,就闻到了,他的眉头皱了下。

涟漪缩在**上哭着,头钗乱着,粉黛未施,只裹着一**薄被。

宁明远走近去,问道:“好端端的,哭个什么?”

涟漪抬了眼,细长的眼,露出一抹凄凄的神色:“哥哥捎信来,过一阵儿,他就要走了呢!”

“刘胖子的部队,传着要走,都不是一天了,你放心,应该不会这么的快吧!”宁明远说,他的心里烦着,因为,新一年初始,他在自家的几家店面上,都巡视了遍,同样的话,同样的工作,做了几遍,人就累得不行,本想回到家中,就见到陈安贞,心还宽慰些,可是,被涟漪截到这里,他有些不耐。

“哥哥一走,你们都要瞧不上我了!”涟漪说道,似无心般。

“你不要瞎想,你哥哥来之前,我们府上,对你不好吗?”宁明远说。

涟漪抽泣了几下,向前来,拉住宁明远的手:“他们谁对我好,又怎么及你,你若对我不好,旁的人,有什么用?”

宁明远看到香茗悄悄的退下了,并关上了门,他的心上急了些,却不能太着痕迹,他拍了拍涟漪的手:“不会的,我说了,你只管好好的待你的,该你有的,不会差你一点的!”

涟漪上前拥住他的脖子:“其余的,涟漪不要,也不上心,涟漪只要你,只要你对我好!”

宁明远愣了下,鼻间萦绕着一缕奇异的香气,有些熟悉,他想起倚红楼,那种靡靡的香气。

身子滞了下,涟漪已经着手解着他的衣襟。

“涟漪只要你,宁三公子,涟漪只要你呢,旁的,涟漪看不上,都不在心上,只有你呢!”涟漪说着,唇已经亲到了宁明远的脸上。

胡乱的亲,胡乱的解着他的衣襟。

她知道他的,从她十六岁起,她所有的,在老板娘金镶玉**下的所有手段,都是对着他的。

时间上,她知道,那催情的香,应该火候正好。

拽低他的身子,再贴上自己的,她早就准备好了,薄被下,只穿着小衣褒裤的身子。

丰满的身子,不比陈安贞的赢弱,涟漪的身子,成熟饱满如待发的春桃,是可以令任何男人血脉贲张。

几月来,不论是,独枕而眠的夜晚,还是对着他背负着她的身子,她都曾不可遏制地想念他温热的掌心,有力的臂弯,还有他湿润的唇,他曾给予她心慌心悸的抽动与爱抚。

可是,亲了许久,手亦在他的胸前挑逗了许久,他的手,还只是空空的随了她的力道,没有一点的热情。

涟漪睁了眼,见宁明远皱着眉,亦睁着眼,眼中平静得没有一丝的波澜。

她不甘心般,用力的推到了明远,再俯身欺上他。

眼睛望着眼睛,他对着她摇头,轻声说:“涟漪,不要这样,我说了,我再给不了你想要的!”

她不甘心,不认命,怎么会这样,她谋划了所有,就算是,空梦了场,可是,她还年轻,她还美艳,她不信自己就在他的眼中,一点的,也没有了魅力。

亲他的眼睛,眉头,唇。

她不信,她不认命,亦不甘心。

他怎么可以,把她撇得那样的清,他怎么可以,给那个女人,那样的欢爱,而对自己,这样的无动于衷。

她学得的,所有的妖,所有的媚,都给了他一个人。

涟漪得意的低头看着他:“你是想的,你瞒不得我!”

可是,他的眼中,满是笑意,却是无奈的,他说道:“涟漪,你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

他微用力,就推开了发怔的她。

他走过去,用一盏凉茶,浇灭了那香,再回身,眉间是凛然,他说:“如果你没有这般的念想,我会来陪你,哪怕只是让你恨我,可是,这样做,终是不能,不然,我会永远的自责,我再不能,对不起她!”

涟漪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她跑下**去,拉住他的手:“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啊,对得起我吗?”

宁明远闭了下眼,再睁开,他推开她:“我走了,今天我们不能再说下去,若不是心头有愧疚,我不会让你再在这里待下去的。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只剩了那个可怜的道义!”

门被他打开,又关上。

涟漪听到了他的话,拿起那茶杯来,狠命的掷在门上,哐啷,茶杯掉到青砖地面上,应声而碎。

涟漪软下去身子,哭了起来,狠狠的大哭着,再不能自己。

这里,真的不能待下去了!她想道,不甘心,不认命,又能如何。

------------

陈安贞听到秋儿来说,宁明远宿在了偏房里,她愣了下,想到昨夜里,一场的缠绵,身子的痛还未消,吻痕还未褪,可他今夜却在他的姨娘那里。

唇上带了丝笑,陈安贞捡了地上的几枚桃花瓣,轻轻的捻碎了。

涟漪今天早起时,脸上的恨意,那样的昭昭。

陈安贞松了手,手上有残红,自己也是恨的呀,恨着涟漪,恨着明远。

她不想自己这样,不想去恨,走到**边去,脱了鞋子,一点点的解着自己的衣服,还不曾脱完,听到门响,与秋儿的诧异的声音。

“三少爷?!”秋儿有些吃惊,宁明远竟又走到了上房来。

陈安贞抬起头,宁明远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来,一把的揽起她来,他的脸埋到她的颈窝里:“安贞,安贞!”他轻声的叫她的名字。

秋儿见了,伸了伸舌头,退了出去。

陈安贞一开始不知道宁明远为什么激动,可是,后来,心里就明白了,她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后背,他的衣衫不整呢,可是,他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似在求得她的原谅。

陈安贞笑了笑,爱也好,恨也好,她终是不后悔。

--------------

第二天,就是周督军请客的日子了。

宁明远正想着要陈安贞穿着什么出席好。

这还是他的妻子头一次的,参加这样的聚会呢,他有些迟疑不决,因为,陈安贞不能说话,这一点特殊的情况,他不是怕她给他丢脸,抑或是什么,而是怕,别人会对她有微词。

可是,陈安贞的二嫂,早起时,特意的摇电话到他的柜上,要他一定要带着陈安贞去,让她见见世面吧,二嫂如恳求般。

宁明远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他没有想到,等他回家时,陈安贞的二哥,二嫂也在他们宁府上。

他在大厅里,看到陈安贞的二哥正与宁明轩坐在一起聊天,他们都穿着了礼服。

宁明远看到宁明轩无可无不可的表情,突然的同情起二哥来,不论父亲疼爱与否,重视与否,他与二哥,都是父亲的棋子呢。

正在这时,听到陈安贞二嫂的说话声:“明远,你回来了得正好,看,你的安贞,我拾掇的可好!”

宁明远扭过头去看,陈唯礼与宁明轩也扭头去看。

可是,敞开的大厅门前,除了周佳美,没有第二个人啊。

周佳美看到几个男士脸上,莫名的表情,她回头看下,不由得失笑,原来,陈安贞并没有随她走出来,她摇摇头,笑着走到一侧的门边,陈安贞低着头站在那里。

“都是家人,你不害羞,一会儿见了外人怎么办,不行,你要先适应下,快快,来,明远回来了,让他好好惊艳下!”周佳美拽着陈安贞的胳膊,迈过门槛向着大厅里走着。

厅里的男人,这时看到,周佳美拽着陈安贞进来,她还站在周佳美的身后,周佳美向一边侧过了身子,让陈安贞站到他们的面前来。

惊艳的,不止是宁明远。

大厅里,立时惊住了三个大男人。

那个亭亭站立的身影,竟不似原来的陈安贞了。

至嫁到宁家后,一直盘着的发髻,全部的散下,浓密的如云,发尾熨了下,有着弯曲,服帖的堆在肩后,一只银色的发夹戴在头上,上面,镶着细钻,趁得黑色的发,显得熠熠发光。

与着它们相映的,是陈安贞耳上的,一对水滴形的玉坠子。因着她低着头,那玉坠子,就如嵌在她如玉的脸庞上一样。

没有穿着小礼服,而是一袭银灰色的长款旗袍。

单颜色就透着高贵而婉约。

而剪裁更是合体,包住陈安贞的,曼的身体。在裙摆上,亦有着与发夹上,同样的细钻,围着两道的滚边,一圈圈的发着光。

裸着的一对玉臂上,裹着一条雪白的披肩,光滑的缎子面上,垂下,碎碎长长的流苏,使得两条莹白的手臂,若隐若现。

若隐若现的,还有,长裙摆下的,一双腿,分叉在膝盖上,露出一双匀称的小腿,有着好看的弧线,足上一双白色的皮鞋。

光听到吸气声,没有人说话。

陈安贞窘了下,拽紧了些披肩。

周佳美则笑道:“我就说了,你们会看呆的,呵呵,安贞天生就是美人胚子,打份成这个样子,最好看,洋装太浮,不适合她呢!”

经她一说话,那三个人才出了声,只有陈唯礼不住口的赞自己的妹子。

而宁明远唇边带笑,走过去,拉住陈安贞的手,只歪着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很美!”

陈安贞扭头与他相视一眼,她的脸有些红了呢。

宁明轩不便说什么,只略点头。

--------

再晚些时候,四小姐宁淑媛,六小姐宁淑婷,五少爷宁明浩都来了。

宁明浩也穿着礼服,一幅装腔作势的,小绅士的样子。

而宁淑媛与宁淑婷,则穿着同式的洋装,都是这两天买来的呢,两个人也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娶会。

小上衣,大裙摆,只宁淑媛是温柔的淡黄色,宁淑婷是俏皮的浅紫色,倒与两个人的性子外貌相符。

宁明浩的脸上,兴冲冲的神色,宁淑媛着鼻口相观,一幅大家闺女秀的样子,而宁淑婷着雀跃的神态,只恨不得,立时坐到马车上,飞奔到周督军府上去。

-----------

终于出发了,马车在街面上行走着。

两面的两辆里,是两对夫妇,陈安贞和宁明远,周佳美与陈唯礼。

后面的,是宁明轩带着三个弟妹。

宁老爷已经随着同僚在周家了。

宁明远此时方能好好的看着妻子,他笑嘻嘻的拉着陈安贞的手,她的脸上,还施了粉黛呢,虽然一直认为,清水出芙蓉,才是适合她的,不想,娇艳的她,是上天的**儿,稍加粉饰,便有着超然的美。

宁明远看到妻子斜着伸出的小腿,虽然穿着薄丝袜,亦看得到如玉一样的光洁,他不禁微微的嫉恼,“下次,不许穿成这样出门!”他不想让别的男人,来见识到她的美呢。

一路上,宁明远俯在陈安贞的耳边,喁喁私语,光看着她低颜浅笑,就心头痒痒。

就这样的柔情蜜意中,听到外面起了一阵的嘈杂。

车子停下了。

宁明远朗声问:“怎么了?”

多福答着:“三少爷,前面过不去呢?”

“为什么,怎么会过不去呢?”宁明远不解的撩开车窗帘。

外面本是一条繁华的街面,可今天,街面上的店铺都提早的关上了门。

但街面上却满是人。

穿着黑色校服样的学生,还有女学生,穿着浅蓝色褂子,下面是黑色的裙子,都穿着黑色布鞋,一双白袜子遮到膝盖下。

这些学生组成了一个游行的队伍。

有几个跑过来,其中一人,还从车窗上递进一张传单来,他们高喊着:“抵制日货,严惩国贼!”高扬着手臂,与拳头,就那样亢奋激昂的走过去。

宁明远低下头,这些传单不陌生,前一阵子,开始出现在大街小巷上,刚开始只如微微冒头的小草,怯怯的,被当局阻止抓捕过几回发传单的人,可是,却止不住那些思想,飘到民众心中。

什么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什么宁死不当亡国奴等等字眼。

这时,他们身后的车上,宁淑婷叫道:“哎,是刘云烟呢!”

看到她要探出身子来,却被哥哥宁明轩拽了回去。

听到她嘀咕着:“她也参加了呢!”许是她的同学吧。

陈安贞隐隐的知道些那些年轻人喊着的是什么,二嫂和她说过,这样的运动,在南边已经举行的如火如荼,还听说过镇压与暗杀。

虽然不太懂,可是,她见到,那些与自己年比相仿的年轻人,脸上的激情与活力,她突然的羡慕起他们。

那是怎么样的激情与活力,给人以震撼的力量。

游行的队伍前,有几个人被反绑着,瓜皮帽反戴着,背上挂着“国贼”、“亡国奴”这类纸牌,左右有人扶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如同绑赴刑场的囚犯一般。

这样的一队奇怪的人群,就这样走了过去。

宁家的三辆马车又走了起来,刚刚他们如看了一场戏般,一场闹剧般,可是,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不是一场闹剧,更不是一场戏。

这只是一点点的,自由与抗争的火苗,终有一天,成了燎原之势,并与他们的每个人,与中国大地上的每个人,命运相连。

----------

终于到了周督军府上,隐隐的,里面传来欢声笑语,一片的繁华景色,与刚刚在街上,那一片群情鼎沸皆然的不同。

这里弥漫着靡靡之音,与醉生梦死般的欢乐。

宁明远与宁明轩,宁淑媛都来过的,都没有了太多的感叹,唯那宁淑婷与宁明浩是第一次来,脸上,露出惊奇与艳羡的神色。

府门前,依旧是停满了政界名流的车子,高贵而尽显身份般。

宁家的人下了车,走进去,自有人来接待。

喷水池,太阳伞,留声机里传来的舞曲,这一场让他们感觉到新鲜而有趣。

一进到楼内,周家大厅中的金壁辉煌,更让那两个小姐少爷,瞠目结舌,眼睛看不过来般。

除了那些香烛摇曳,人影交错,而那现场小乐班演奏的低缓音乐,在大厅内如水的流淌着。

抬起头来,一盏巨型水晶吊灯由穹顶上垂下来,将宽敞的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而光影中,音乐里,一切都似在梦境里颓废不真切。

这一切,在陈安贞来说,也是初次的见到,但她并没有像那两个少年般,不知为什么,她的血液里,似乎天生就有着高贵的成分,这样的场合里,她所表现出的淡定超然,连宁明远这样,早就混迹于社交场合的花花公子,亦要汗颜。

而他们这一行,七人一出现在大厅里,也是足惹起众人的注视。

男的漂亮,女的端庄,已经有人在打听,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们。

但已经有熟识的人过来打招呼:“宁三公子,好久不见了!”

“是,你好!”宁明远与他们寒喧着。

而在这里,亦有许多金发碧眼的男女,那些女人,都穿着大裙摆的蓬蓬裙,毫不忌讳的向着陌生人含笑致敬。

穿着规则齐整的侍者忙碌穿梭在大厅和门厅里,个个打着挺的领结,端了银托盘鞠躬微笑,向傲慢的宾客们奉上高脚酒杯。

正在这时,有个清脆的怕道:“你们怎么才来?”陈安贞认出她的声音,就是那个同语嫣。

她正一点点的走下楼来,一件粉色的小洋装,圆圆的领子,露出的脖颈上,带着一人珍珠项链,颗颗饱满而有光泽,看得出,亦是不菲的价钱。头上,用一个粉色的缎带系住头发,在头顶,结了个活波的蝴蝶结,显得人,青春而活力十足。

她轻盈的走到陈安贞的面前,拉住陈安贞的手,轻轻的拉着陈安贞的手转了个圈。

“好美,你每次都让我吃惊,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宁三少,你真有福了!”周语嫣笑着说,她看到宁明轩在宁明远的身后,就露了些拘谨来,并没有说话,只略点点头,宁明轩也回了她一笑。

周语嫣一手拉着陈安贞,一边向楼上喊道:“言龙,你下来,言龙,你下来呀,你的意中人来了呢!”

一语未了,有三个人,颜色惊变。

一个是宁淑媛,她知道周语嫣在毫无顾忌的开自己的玩笑,可是,她终是没有周语嫣大方,怎么禁得住这样的玩笑话,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一个是陈安贞,因为,她已经知道言景龙的名字,所以,周语嫣这样拉着她的手向着楼上喊时,她惊了一跳,错愕中,她歪打正着。

另一个就是宁明远了,他的想法与陈安贞是相同的了。

正在这三个人惊愣间,言景龙也从楼上走下来。

脱下一身军装的他,也穿了一身的礼服,与宁明远身上的黑,与宁明轩身上的灰不同,言景龙穿了一身的白色西装,显得人如玉树临风般,眉目英挺间,少了些兵气,多了些儒雅,可是,一迈步还是露出本色来,抖擞的神色,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男子。

他轻轻的带着笑,虽然看到陈安贞的初时,有了些失怔,但很快的,掩了过去,毕竟,他敢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山寨主了。

出于礼节的,先与女士握手,第一个,便是陈安贞。

宁明远凝了眉,他的眼睛,在言景龙与陈安贞的脸上扫了过去,敏感如他,怎么的能感觉到不到,言景龙弯腰吻在陈安贞微颤的手尖时,眉心的拧紧,也只是瞬间吧,却被他看得清楚。

-----------

宁明远带着陈安贞跳了第一曲,他原以为,陈安贞必是不会跳舞的,可是,他想错了,陈安贞笑着,把手递到他的手心上时,那自信的,微微的笑意,如垂悯于他般,她竟是会跳的,而且,跳得那样的好。

移步,转身,都恰到好处。

她的腰身轻柔的扭转,肩上的流苏,慢慢的滑落再扬起,露着一片的温柔。

“安贞,你还有多少惊喜可以给我!”宁明远惊喜的说着,他情难自抑,亲在了她的脸侧,陈安贞微微的笑下,侧下脸,看到,舞池中,自己与宁明远已经成了焦点,那些人围成一个小圆圈,只把他俩圈在正中间,因为他们滑畅的舞步,还有,他们不俗的容颜,让人不由得为他们侧目,直到,不自觉的,给他们让出这一小块小空间来。

而宁明远刚刚亲到陈安贞的脸上,惹得众人的叫好,还有洋人,拍着手笑着。

陈安贞脸红的埋身在宁明远的怀中。

宁明远轻轻的一笑,脚下不停,合着乐曲,只带着他的**,向着一侧走去。

终于,两个人离了众人的视线,宁明远带着陈安贞到了阳台之上,昔日的太阳伞,还有座椅与桌子。

他们没有坐下,而是扶着栏杆站住身子。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的身上。

宁明远还圈着陈安贞在怀中,抵她在栏杆上,他轻轻的低头,吻住她的唇。

夜风吹起纱幕,这一幕,刚好被上了楼来的言景龙与宁淑媛看到,宁淑媛低下头去,只假装太不到,而她不知道,言景龙,手拿着饮料的手抖了下,险些波了一身。

心疼了,可是,他轻声对宁淑媛说,这里风大,我们下去,宁淑媛点头允了。

最新小说: 女儿打来求救电话三千暗卫 北冥战神陈北冥萧绮梦 沈湘傅少钦 姐夫总是干她 重生都市仙帝张逸风姜凤 穿越之家有乖夫郎 与渣攻正面对决的日子 无极神医叶风云陆一曼 北冥战尊陈北冥萧绮梦 傅少的冷情娇妻沈湘傅少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