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累
涟漪,倚红楼的红牌姑娘,她的红牌在于,她是宁三公子开的疱,且,一直的被宁三公子包着,并不曾待过其他的客。
所以,几年来倚红楼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是她顺利的进了宁府的原因,很少有人看到过她,更何况宁家人。
她真的拿着宁明远给的那些钱,为自己赎了身。
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宁明远抛开,他怎么可以,把自己抛得这样的一干二净的,就像他们,从来不曾有过交集。
撕碎了自己的身契约,她站在当地,狠狠的哭了一场。
她应该感激宁明远的,不是吗,让她又成为了自由人?
虽然他只是她的恩客,可是,也应是她命中的贵人,他身世娇好,品相良好,给这样的男人,不说不是她的福气,而且,一朝**尽,他还救她出了火坑,为她赎身!
可是,却不由她不恨,她想的,与他所给的不同,她不要与他划清界限,不要他这样急急的把自己推开。
进到宁家,堂堂正正的成为他的女人,是她一直想要的,就算是,哪怕做个妾,当然,她从没有想过做他的正夫人,可是,做妾,他竟也不给她这样的资格。
出了倚红楼,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宁明远,几次的走到宁府前,看着那巍峨的府门,看着那镏金的门上的铜环,几次的,她想就那样拍上去,直接去找他。
可是,她还是理智的停了自己疯狂的念想。
隐隐的,从微开的小门里,可以见到里面,仆人们走来走去,可以看到,隐隐的繁华。
自己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他不要,他要她离开,她偏不,中秋夜,她远远的站在府外,听到里面传来的戏曲的声音,与欢笑的人语。
她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入到宁家,不管用什么法子,不管是什么身份,进到宁家,才有可能,近到宁明远的身边。
算是她有心,在她看来,也算是上天的成全,让她打听到,宁家正在买家丁,丫环。
她给了那中间人一些银两,宁明远给她的钱真的不少,够她从良,过一阵子好的日子,可是,她冷笑道,亏得他有心有义,才让她有钱,来筹谋,进到宁家来。
站在宁老太太身前,看着那精明的老人,在她们几个被买来的丫环的身上,转来转去,她尽量的低眉顺目,让自己看上去,乖巧而老实,因为,她早在宁明远的口中得知,宁老太太是很挑剔的人,但是,她是最疼宁明远的,这一点,宁明远也不止一次提到过。
她自忖在这几个新买来的丫环中,自己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甚是出挑的了。
洗净铅华,穿上洗得发白的淡清色衣衫,涟漪的样子,与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无异了,再也看不出来她身上的红粉气息。
果然,宁老太太看着涟漪时,点头说道:“这个丫头看着怪灵巧的,长相也干净,叫她去服侍三房吧,安贞那里,也缺个这样的人,那秋儿太小,石榴又太呆了!”
大太太在一边就应了下,她瞄了眼涟漪,也不多话,向着管家说:“带她去三房,等等,你叫什么?”
“涟漪!”涟漪答道,名字也不曾改,反正,这宁家人,除了宁明远,倒是没有人知道,此涟漪就是曾经的倚红楼红牌姑娘涟漪。
“好名字,呵呵,倒不用改了,最怕听到什么花呀,粉的,还要改来,麻烦!”宁老太太满意的点头道,宁老太太原是文官之女,多少有些文采,所以,下人的名字,都是她起的,像玉琴,长碧。
涟漪淡笑道:“谢谢老太太夸奖!”
宁老太太嘱咐道:“你这主子,是有些残疾的,不能说话,你要细心些,事事都为主子想到头里!”
涟漪忙应道:“是,涟漪会好好做的!”
宁老太太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涟漪就随着管家宁放直走到三房内。
终于走进宁府,这里,竟是与她的相象重叠着,她似不止一次,从梦中来到过这里。
层层的院落,一门套一门,青灰色的墙,刷着粉白的墙壁,偶尔的一面墙上,有着或扇形,或圆形,或方形,不一而同的窗子,从这一面,看到另一面,看不清楚,却影影绰绰,或露出竹影斑斑,或露出花树丛丛,半遮半露之间,这便是中国古建筑的特色,于古板中透出一抹灵动,且完全满足了,中国那些囚禁在家族中的旧式女人,听壁角的,不尽的乐趣。
就像此时,涟漪和管家宁放走到一处长墙时,听到另一面,两个小丫环窃窃的私语。
一个道:“三少爷竟在府外有小公馆,真想不到!”
“想不到的事多着呢,咱家宁三公子,能是消停的主,包得是原来的老相好,以前,还传过他捧过戏子,那小金香上回同意来府上唱戏,多半就是看着他的面子!”另一个说。
声音小得,恰巧可以让墙这面的人听到。
先前一个又说道:“真为三少奶奶可惜,她那样美的一个人,竟摊上这个主!”
“这是天注定的,听说三少奶奶还给三少爷还了帐,拿着她的私房钱!”
“三少奶奶到底带了多少嫁妆来呢,我见那时她嫁进府时,箱子足有二十多抬!”
“陈家是出了名的财主,他家的小姐是哑巴,还不得多陪些嫁妆!”剩下的,就是吃吃的笑声,不知道那两个人说的是什么了。
涟漪只当作没有听到般,安静的跟在管家的身后,管家宁放的脸上有些绷紧,听到那一面絮絮的还在说着,就用鼻子冷哼了声,那一面终是没了动静。
不过,他们也走离了那里,又穿过了一个角门,涟漪终是见到了宁家的繁华。
走不完的长廊,看不尽的雕梁画栋,与庭前一簇一簇的花开,这便是声名赦赦的琦王府,这便是宁明远的家。
穿过那个诺大的园子时,涟漪克制着自己四处张望的**,她只低眉顺目的跟着管家,眼角看到,宁家空而静的院落,再走过几位姨娘的住所,听着管家向着她介绍,这是三姨娘的房间,这是二姨娘,还有,那边,是四姨娘的院子。
走过四姨娘的房子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唱戏声,管家皱了眉,老爷这几日,心里烦,听不得刮燥的,可是,这个四姨娘还是依着性子胡闹,老爷也太**着她了。
正这时,四姨娘却扭着腰身走了出来,穿着湖蓝色的,掐腰的绸质短褂,下面罩着同色的裙子,下摆随着她的走动,而飘散开来,如一只蓝蝴蝶般。
碰到正面里,“四姨娘好!”管家宁放忙请安着。
“嗯!”四姨娘鼻哼下,算是应了。
刚错身走过去,四姨娘方尚瑜感觉到擦肩而过时,涟漪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直剌剌的,“她是谁?”四姨娘问道。
“回四姨娘,是新买来的丫环,分到了三少爷房里!”宁放答道,毕恭毕敬,转而向着涟漪说:“还不给四姨娘请安!”
涟漪忙屈膝说道:“四姨娘好!”
四姨娘绕着涟漪走了一圈,刚刚涟漪看向她的目光,让她好不自在,这样的目光,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环的目光,她充满好奇的看着涟漪,看着这个穿着朴素的衣衫的,新买的下人,虽然她脂粉未脂,且,头上手上,一点的珠钗也没有,可是,四姨娘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的诧异,为什么,有很浓的脂粉气,“以前做什么的?”四姨娘走到涟漪的一侧问道,她看到涟漪的眼睛似闪了下,但她的脸依旧的垂着,显得很是小心翼翼:“回四姨娘,一直在家里,爹娘死了,哥哥被抓了壮丁,没人管我,就自为奴了!”
“这样,长得还可以!””四姨娘看着涟漪说道,警觉的目光因着涟漪的刻意收敛而放松了下来,然后她问宁放:“怎么没有人分到我屋里。”
宁放只得答:“每房都有,都在老太太房中呢,一会儿就会让人领着来见姨娘呢!”
四姨娘点点头,宁放见她再没有问的了,就点点头,带着涟漪走开了。
四姨娘望着涟漪的背影,发了下呆,口中直直的说道:“能做个他的丫环也好啊!”无尽的唏嘘,直到长碧走过来,叫着她,她才回过神来。
那日里,她看到宁明远挨了打,也是心疼,可是,因着身份的原因,她不好,太急切的去看他,每天,她都在下人的谈论中,捕捉着他的信息,她听到他们说,宁明远发烧着,她很担心,几次走到三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三姨娘的声音,她就不敢进去,她怕刻薄的三姨娘看出什么来,终于有一次,她看到二姨娘向着三房那里走去,她急切的走过去,挽着她一向不喜的二姨娘,亲热的问道:“姐姐做什么去?”
二姨娘人向来温柔敦厚,也没太在意她的突然热络,只说,去看看明远。
四姨娘笑着说:“既然碰上了,我也去看看他吧,不然,三姨娘要挑我的理了!”
就那样,她才进了三房。
可是,宁明远一直睡着,陈安贞陪在他的身边,四姨娘看到陈安贞举止轻柔,眼里手下,皆是疼惜,她恨不得化作了陈安贞的手,可以接近下宁明远,可是,她连走近一点也不敢,只坐在二姨娘的后面,远远的看着宁明远,看到他模糊的叫着“安贞,安贞!”
四姨娘看到宁明远把陈安贞的手紧紧的捏在手心里,看到他一直拧着的眉头,终于平散开,陈安贞有些羞赧,想要分开他的手,却不能,病着的他,只想抓住她。
二姨娘笑呤呤的说道:“安贞,你好好的照料他,我们先回去了!”
四姨娘只得随着她站起来,险些站不住身子。
临出门时,她还在回头,看到,睡着的宁明远,还拽着他的哑妻的手,不肯松开。
而此时,四姨娘仿佛又看到那紧紧捏在一起的手,她一直忽略不了,她从没有想过,他真的已经在意他的妻到这样的地步了。心疼,四姨娘按住了心口,对着迎上来的长碧说:“走,去老太太那里!”四姨娘改了去园子里的念想,直走到上房去。
脑子中还想着,刚刚那个丫环,长得还真不错,放在他身边,不怕他不偷吃腥,不过,她又笑了下,现今,他对着他的那个哑妻,爱**得不得了,什么姿色到了他的身边,怕也不会被注意吧。
何况,他从不与丫环们胡闹的,不像,别府上的少爷们,想及此,心上有些疼,他的胡闹,只对着外面的女人,而家里的人,他一向不沾的,就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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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看到四姨娘后,心中亦想着,这就是那唱戏出身的姨娘了,听明远提起过,自己问过几次,他又不细说了,似有禁忌之处,好像,两个人之间,有着什么,看了她的样子,涟漪更是惊奇,这个四姨娘,比自己想象的,要年轻,要小好多,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呀,听说那宁老爷已经半百的年纪了,可惜了,这样的美人了。
有着方尚瑜让涟漪的惊艳,她想着,那宁明远的哑妻再美,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可是,当她被宁放带到陈安贞面前,当她请安后,当她慢慢抬起她的眼,看到陈安贞时,还是呆愣住了。
心中,有一只猫的爪子在挠着,让她险些的呕出一口血来。
突然的,她失了底气,刚刚的,那种,进到宁家的勇气,得到宁明远的勇气,却一下子,消逝了。
她只余了惊呆。
眼前的人,就是宁明远的哑妻吗?
虽然,人人都赞他娶了个温柔貌美的妻子,可是,她只道自己生得好,身边的,被赞长得好的女人也是有的,但好得过自己的,少而又少。
可是,眼前的宁家三少奶奶,穿着一件浅紫色的,隐隐有着暗花的衣裙,没有掐腰,可是,却可以看出,那柔软的布料包裹之下的,玲珑有致的身材,颜如玉,身似柳,千娇百媚,不足以形容。
高高的领子,露出她雪白的颈项,修长如玉,乌云一样的发髻垂在耳边,左边鬓角别着一只乌木簪子,云纹式样,只显得静默的温柔而稚朴。
耳边垂下的两粒天蓝色的耳坠子,趁在雪白的肌肤上,盈盈的可人。
最让涟漪惊诧的,是她的神情,明明她是主子,自己在向她请安,可是,自己这样看着她时,她却有着少女样的娇羞,只轻轻的别下脸,耳边的坠子轻轻的晃了下,她的手微微的扶上自己的鬓角,那纤细的手指,微微的弯曲,扶上她的发端。
垂下的眼,两排纤浓的睫毛,在下眼脸上投下两扇阴影,尖尖的下巴,与红唇微露的静静的笑容,让身为女人的涟漪,都生出了疼惜的心。
竟有这样的女子,竟真有这样的女子,涟漪惊叹道,在心里恨了下,她竟是宁明远的妻子。
涟漪看到陈安贞受窘的样子,反而先镇定下来,她轻轻的笑道:“三少奶奶长得好美!”
一句话,说得一边站着的秋儿喜形于色,秋儿高兴的说:“那是,我们小姐,噢,不,我们三少奶奶,可是,出了名的貌美如花!”
秋儿一派的天真烂漫,一向最在意主子,但凡有利于主子的言语行动,她都是拥护的。
陈安贞向着秋儿使了个责备的眼神,秋儿就伸了伸舌头,不再多嘴。
陈安贞正要去到宁老太太那里,前两日,宁老太太早早就过来瞧宁明远,这两天,宁明远好转了些,就不再过来,由陈安贞过去,把情况经由秋儿说下。
陈安贞正想着宁明远刚刚睡着,怕他醒了要东西找不到人,见涟漪来了,就向着秋儿示意,让涟漪守着宁明远。
这却正是合着涟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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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明远看到涟漪时,就呆住了,直到陈安贞走进来,他才恢复了常态,他看到涟漪还算是明白,只低头跟在秋儿身后走了出去。
宁明远抓住陈安贞的手:“这涟漪……涟漪是怎么回事?我们房里下人够多了,还加她做什么,打发了,不要用她!”
陈安贞吃惊的看着丈夫,平日里,他很少对着下人们的事,太上心的,从来不太管这些事的。
陈安贞笑着摇摇头,拿起写道:“奶奶是为我们好,每一房都有新的丫环,不光我们这里的!”
宁明远不好再说什么,若再说多了,他深怕陈安贞会起疑,只得补了句:“那叫她们少进房里来,你知道,我不想他们来打扰我们!”
陈安贞笑了下,宁明远看到她的笑里,似在包容自己的固执,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他心乱得很,他看到涟漪那幅样子,就已经猜出,她的来者不善。
陈安贞正弯着腰,脱着自己的鞋子,却被宁明远横向里抱住了,直搂到他的怀中去。
陈安贞急切的支起身子,生怕自己的重量压到他,毕竟他的伤还没有全好。
可是,宁明远不让她起身,只抱着她,连她抬头都不让,他紧紧的抱着她,头埋在她的头发里。
“安贞,我有些累,也有些怕,你要一直的在我的身边,好不好!”宁明远突然说道,至他睁眼看到涟漪起,他就感觉到,以后的日子定不会是平静,那个涟漪为什么,进到府中,还有她原来的身份,他与她的关系,会不会被她说出来,那样,让自己情何以堪。
陈安贞感觉到宁明远的无奈,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的这样的伤感起来,只是,她亦用力抱紧他,手,抚过他的后背,一直的在他的后心上画圆圈,轻轻的,让他慢慢的平复了激动的心跳。
“安贞,我以前的那些事,我,唉!”宁明远很想把一切都向着陈安贞说出来,毕竟,那些在他来说,都是过去,可是,他松开陈安贞后,看到她迎向自己的,无辜的,疑问的双眼,他突然的没了勇气。
自己这样的不堪,自己的过去,已经不配拥有她,那,他不想再去说那些让他不好启齿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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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明远的棍伤,直躺了六七天,后来,无了大碍,终于行走如常。
陈安贞放下心来,她看到宁明远这两天来,心思惶惶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担忧着。
宁明远见陈安贞有些询问的目光,他只得露出笑容来安抚她,他只想着,私下里,去找涟漪,让她离开,让她不要扰乱他的生活。
这生活的平静,才刚刚的拥有,他不想就这样,轻易的失去了。
因为宁明远的反感,陈安贞甚少叫秋儿她们,这样,涟漪也很少进到卧房来。
这一天早起,宁明远就要去到柜上了,陈安贞出去了,他向往常一样,起身,一边系着**的扣子,一边的喊着:“秋儿,秋儿!”
可是,应声进来的,竟是涟漪,看到她,宁明远的眉头拧了起来:“秋儿呢!”
“她陪着少奶奶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宁明远转头,看到桌子上摆的自鸣钟,已经快到九点了,自己起得迟了。
“三少爷,有什么事,只吩咐涟漪,是一样的!”涟漪在镜子中看着宁明远的脸说道。
宁明远冷着一张脸,并不看他,只说道:“取柜子里,我那件蓝色的长袍来!”
涟漪去找了,少倾拿过来,从身后披到宁明远的身上。
宁明远立时的躲了下,吓了涟漪一跳。
“我自己来!”宁明远回身拽过袍子来,只看也不看的对着涟漪说。
涟漪看着宁明远自己穿上了衣服,他系着扣子,急切间,系了两次,也没有系上,自己颓然的叹了口气。
“我来吧,三少爷!”涟漪走到他的身前去,手伸过去。
“不用你!”宁明远打落她的手,但涟漪不在意,只笑着,又伸出手去,拽住了宁明远的衣襟,她笑着说,带着暧昧的口气:“宁三公子,只数日不见,你就不待见涟漪了吗,涟漪的服侍,你不是向来都满意的吗?”她的手轻轻的向着自己的方向拽了下宁明远的衣襟,但宁明远纹丝不动,涟漪只吃吃的笑着。
宁明远见她笑得张狂,便气恼的抓住她的手:“你要怎么样,你想干什么,你进我家里做什么?”他狠狠的口气。
可涟漪不答他的话,只笑着把他的衣衫缠绕在手指上,轻轻的打转:“宁三公子,你终于认得我了,你终于认得涟漪了!”
宁明远拽开她的手,离她有一段距离,才说道:“你想怎么样,钱我已经给了你,你也出了倚红楼,你去,管你去哪里,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涟漪见他的疏远,就痛上心头,她凄凄的笑了,说道:“宁三公子,你要我去哪里呢,我从小被,早就没有家了,十六岁跟了你,这辈子,就只有你了,我认定了你了,你又让我去哪里呢,这世上,除了你,我不会再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的!”
宁明远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是真的在痛苦,涟漪生得很好看,不比四姨娘的妖媚,不比陈安贞的静娴,她自有一种风韵,双眉间,微微相蹙,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在难受时,默默的流传,有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宁明远听她说这些时,看着她忧伤的眼,就想到,她第一次,在自己身下,瑟瑟发抖的样子。
宁明远甩下头,他踉跄的走出房内,只扔下一句:“我早和你说得清楚,不要走进我的生活,快些离开这里!”
在宁明远走出去后,涟漪的脸上,立时的没了刚刚的苦楚表情,她冷笑一声,眼角扫到**上,铺着一**锦被,有着鸳鸯戏水,百年好合的花式。
这才是开始,宁三公子,你视我如弃履,可是,你是我心上的天,是我这一世都要粘上的人。我怎么会这样就放弃,我不光在逼你,也在逼我自己,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可以安心,你懂不懂,一直以来,成为你堂堂正正的女人,就是我一直的念想,凭什么,你一句话,就打发了我!涟漪发恨的想到。
涟漪走到**前去,她伏到那被子上,鸳鸯戏水,百年好合,你与她的一切,我都要!
摸在那些光滑如水的绸缎上,涟漪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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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贞坐在宁老太太的房间里,请安后,宁老太太没有让她走,说道:“你天天猫在屋子里有什么乐趣,来来,和奶奶来打牌!”
不是纸牌,是麻将。
蔡妈铺好了桌子。
哗啦啦的堆好了。
女人们坐在麻将桌上,话也多而琐碎。
三姨娘向来最多话,也因着话多而不得**,丈夫,婆婆都不太中意她。
可是,现在,她坐在儿媳妇的身后,见到她得着一家子的**爱,心中很是高兴。
她看着儿媳妇如玉的一张手,码着麻将,也有着另一样的美感,不由得为着儿子高兴着。
四姨娘眼神扫过陈安贞,她就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在她的脸上,从来看不到,别的表情,温柔浅笑,羞赧怡人,永远都这样。
心底一恨,手下的牌却打错了,一张四条打出去,刚要收回来,下家的陈安贞手拿过去,三姨娘笑着说:“胡了胡了,呵呵!”
四姨娘就气恼的把眼前的牌一推:“不玩了,不玩了!”
“咦,四姨娘,刚输这一点,就不玩了,这可不像你!”三姨娘说道。
四姨娘本想走开,听她这样说,就又坐定了。
哗啦啦的,又开了一局。
直打到了下午,中午,在宁老太太的屋里,几个女眷喝了些粥,吃了点点心,就继续着。
下午两点刚过,宁明远却走了进来。
“明远,你今天回来的到早!”宁老太太笑着说道。
“是,柜上没什么事,掌柜就叫我先回来了!”宁明远说着,他见三姨娘看到自己进来,站起身来,他就走过去,坐到陈安贞的身后,陈安贞扭脸看他笑了下,算做打了招呼。
四姨娘正打着呵欠,没什么兴趣,宁明远一进来,她兴奋下,她看到,这一局完了,陈安贞站起身来,与宁明远换了个座,宁明远坐了她的下家上。
正在这时,涟漪走了进来,捧着一个小盖碗,直走到陈安贞的身边,说道:“三少奶奶,秋儿叫我把药给您拿了来,叫您趁热喝了!”
陈安贞走到一边上,就着蜂蜜水,把那黑汁样的药汤喝了下去。
四姨娘见了,就好奇的问道:“咦,三少奶奶这是吃的什么药啊!”
宁老太太也好奇的问道:“是呀,也没听你们说起,安贞怎么了!”
三姨娘在一边听了,见陈安贞一脸的难为情,就说道:“前日里,安贞月事不调,去号了脉,大夫说,她经血不顺,所以,开了些药,一天三顿的喝着呢,我想着,许是这原因,一直的没信呢,老太太还想着抱重孙呢,想必这药喝好了,就要快了呢!”说完,用帕子捂着唇,轻轻的笑了。
宁明远回头看了陈安贞一下,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四姨娘手下一顿,看到宁明远看着陈安贞的**溺的目光,气不打一处来,“八筒!”她大声的说道。
宁明远回眼看了下她,她也不理会,但脚下,穿着绣花鞋的脚,却不安分的,移过去,碰到宁明远的脚,再向上,使劲的踩到他的鞋面上。
宁明远轻声的唉哟了一声,宁老太太担心的问道:“怎么了,伤还没有好么?”
宁明远忙收敛了神色,只答道:“好了的!”
他趁众人不再看他时,狠狠的瞪了四姨太一眼,那四姨太不怒反嗔,也不看他凌厉的目光,只伸着手指,在牌面上摆着:“我这幅牌很不错哟,都不知道打哪张才好!”
说完,嘻笑着,轮番的看了眼面前的三家,眼神略过宁明远时,稍稍的停留,再一挑,带了些许**:“这一张,你要不要?”
宁明远挑了下眉,嘴角翻了翻,也不看牌,说道:“姨娘舍得打,我就收下了!”
他的手指捏过去,抓住那牌,可四姨娘却没有立时松开来,手指抵到手指,宁明远感觉到她刻意的用力拽着牌,就意外的向她看一眼,见她明晃晃的向着自己一笑,唇边带着妩媚,宁明远似有若无的扫了眼众人,宁老太太正排着自己的牌,蔡妈在身后给她指点着。
二姨娘也在低着头喃喃自语着:“又要输了,今天手气不好呢!”
他放下了心,回了眼,狠狠的瞪了下四姨娘,手下用力,狠狠的拽过了那张牌,拿到手中,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气恼的丢出去,“二条!”两个字,还不及说完,宁老太太惊喜着说道:“胡了胡了,就是这张!呵呵!”
宁明远感觉到四姨娘飘过来的,得意的神色,他也不看她,只站起身子来:“老太太,我坐久了,腿还疼,不打了,安贞,我们回房吧!”
可是,扭眼看陈安贞时,却看到涟漪,立在陈安贞身后,看着自己,一幅明了的笑意,宁明远的脑子一下子,轰的一下子炸开来,连宁老太太留他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只气恼涟漪脸上的那抹明了,似抓到了自己的小辫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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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园子里时,宁明远还拉着陈安贞的手。
一直拉着手,让涟漪就气恼的盯着前面的两个人。
宁明远感觉到身后,涟漪的那双眼睛,他就要受不住她这样随在他的身边了。
直回到三房内,陈安贞都是怔怔的,她不知道,宁明远身上,隐隐的怒气,是哪里来的。难不成,在柜上,又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
她有些担忧,进了房里,也是用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宁明远。
宁明远看着秋儿与涟漪收拾着**褥,他不好说什么,只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涟漪走过来,对着他说:“三少爷,**铺好了,有什么事,叫我们好了!”
他点点头,扭过脸去,不看她的脸,但终于,下人们走了出去。
他再抬头,就看到,陈安贞看着自己,她的眼里有着疑惑。
他走过去,心里有些内疚,自己,竟有这么多的不堪的过去,现在的家中,除了安贞,每个人,都让他感觉草木皆兵。
若不是安贞,这个家,他怕自己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不过,他又想到,若不是安贞,怕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不堪,如果没有安贞,他的生活,必定还是奢靡无度的,也必定是醉生梦死,他曾沉迷于那样的声色之中太久,久到,自己忘了自己的真,自己的曾经,也曾是那样单纯的人,只想有着简单的快乐。
陈安贞感觉到宁明远的手,那样的有力,他在纠结于什么,还是,他在恐惧着什么,她不知道,因为,他这两天的眼睛,一直在躲闪着。
涟漪看到,雕花的窗格子上,灯光映过来的,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宁明远的手,在温柔的抚过陈安贞的头发,他竟把她那样抱在怀中,光个影子,就看得出他的温柔,她的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着,他从没有过,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
手中提着的水壶,险些的掼到地上去。
她忍着嫉妒,听到秋儿在身后叫她:“涟漪,走吧,没事了,灯笼里的灯熄了,我们去睡吧!”
她噢了声,再看一眼那对影子,她转身走开了。
宁明远听到秋儿的话语,然后听到,她们走开的声音,他的心才放下来。
抱着陈安贞在怀里,他感觉到自己在捍卫着什么?
他与她的宁静,是的,那份宁静是要捍卫的。
四姨娘,不想也罢,有着爹爹那一面,她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的,而涟漪,他的双臂用了用力,不可以,不可以再让她留下来,要想个法子,快快的弄走她,看她的眼神,她一定是疯了,从来不知道,她有那样的犀利,她看着陈安贞的眼神,恨不得吃下了她般,不能这样的放她在陈安贞身边,她若不离开,自己的心,一天也不得安生的。
陈安贞感觉到宁明远的紧张,她亦紧张起来,抬起脸来,宁明远的脸上,阴郁得要滴下水来。
宁明远低下头来,吻住陈安贞张慌的眼,他不想自己的紧张传染给了陈安贞。
陈安贞感觉到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闭上眼,手在推拒着,因为,大夫告诉她,吃药时,不宜合欢。
可是,当宁明远的手解着她的衣衫时,她有些犹豫了,因为,感觉到他在痛苦着,她不好再推拒他的手,慢慢的捻着她那身后,**的一根细带子。
慢慢的捻,他的吻,慢慢的合到她的唇上。
卸下她的发钗,让她的头发,散落开,再轻轻的拥着她,退后,再退后,直到抵到**边。
终于拽开那带子,一把扯开那**,扔到**下去。
看到她紧张且羞愧的神情,他轻轻的低下头,吻到上面,她不安的扭了下她的身子,紧闭着的眼睛,睫毛,在微微的发颤。
起身,再将她向**里抱了抱,她始终不敢睁开眼,只闭着眼,随着他的为所欲为。
安贞,安贞,他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