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睡,但谁都没有动。
他们都知道对方亦醒着,却没有走到对方身边的勇气。
一滴泪,烫了两个人的心。
宁明远的心,是慌恐,陈安贞的,是感动。
如果说,陈安贞之前对宁明远,只是旧式妻对夫的敬与怕,那此时,怕已经多了爱与怜。
于朦胧中,东方渐渐发白。
听到府中晨起的声音。
陆续的开门声,掩灭灯笼的声音,清扫的声音。
宁家的仆人训练有素,做起这些事来,都是静静的,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唯恐惊扰了主子们。
到后来,就听到秋儿也在动作了,听到她开门出去,似打了水回来。
陈安贞想不能再躺着,就起身。
宁明远听到陈安贞走到屏风后去换衣服。
过了一会儿,听到秋儿在轻叩门问道:“三少爷,三少奶奶,起了没!”
宁明远哼了声,秋儿便不再问了。
宁明远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再走回时,陈安贞已经换好了衣服,立在那里,有些拘泥。
宁明远不理会她,只走到镜子前去脱了衣服下来。
但陈安贞还是走过来,在镜子中对着他盈盈一笑,她的手伸过,帮他解他的衣服。
宁明远愣在她的微笑里,她的手轻柔的为自己解着衣服。
宁明远的手就垂了下去。
脱去了外袍,又是内里的衬衣,这时,秋儿走进来两次,一次是为盆中放好洗脸水,一次是取走他们换下的衣服。
宁明远一直僵僵的站着,任由陈安贞服侍着自己。
陈安贞的目光刚好触及到宁明远的脖颈,她的手顿了下。
那些涟漪发狠咬下的痕迹,赫然在目。
宁明远感觉到陈安贞停下了动作,他侧了下头,就在镜子中,看到她迟疑的原因了。
宁明远哂笑了下,她很在意吗?
陈安贞是很在意,虽然对于他在昨夜里去了哪里,她早有猜测,可是,这样明晃晃的,他带着别的女人留给他的印记站在这里。
她感觉到宁明远在看到她胸前的吻痕时的伤心。
他可以愤怒,可以发泄,可以去寻花问柳以示他的恨意,而她,只有默默的承受。
她没有真的失身,可他,却是真的寻欢。
镜子中,他的脸,有些冷笑,那样的冷,陈安贞感觉到他报复似的快感。
她的唇角也弯起笑来,温柔的,绝决的笑。
痛,心上穿过一条丝,把昨夜的那滴泪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