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圈椅。其实来这里,潜意识里,他是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回自己昔日生活的蛛丝马迹。
电脑没有密码,一打就开了。
屏保上赫然出现的图片是一对亲热依偎的男女。
殷斐抿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紧绷的苍白,最近因为消瘦而深凹的眼窝更显得无比幽邃。修长睫毛半眯的眼眸,定在屏幕上的图片上。
定定的,他有点愣。
男人是他自己。女人是金婉柔。
他们在海边,穿着椰树风情的情侣衬衫。
女孩子依偎在怀里,一条手臂搁在他脖颈上,笑的极为甜蜜。
最让他震惊的是他自己,开朗的神态上,眯着眼眸在笑,没有一点嫌弃讨厌的表情,而是,开心,很开心。
黝黑的脸上,涌出疑惑,不自然。
一分钟后,屏保图片变了,自动幻灯形式的是另一张海边的照片。
他和金婉柔已经换上了比基尼。
男人的身材健美挺拔,女孩子的身材柔美白皙,二人拉着手在海滩上跑,强光打在他们身上,十分完美的一副画面。
殷斐放大了图片的角度,清清楚楚看见,他们的脸上都是,笑。
男人,干脆靠在椅子上,臂肘支着桌面目光随着电脑屏幕上的图片看。
一张一张屏幕幻灯自动播放。
都是他和金婉柔的照片。
海滩的,街市的,游船的,各种场景。
男人,蹙眉,点了一根烟。似有似无的淡冷视线,慢慢的平静,晦暗。
像是不经意的,目光流转之间,叹口气。
那么,他和金婉柔,是真的了。
真的两人关系是恋人。
手指有点抖的点了一根烟。
插在嘴上没吸,手指点开屏幕幻灯进入页面。
信息提示,邮箱里有一封邮件。
殷斐点开:
斐哥哥,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我们终于订婚了,国内外豪门权贵齐集哎,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你那么深情的吻了我——今晚,我将成为你的人。
啪嗒,一簇烟灰的声响,电脑前面的桌面上掉落一团长条形的灰白色烟灰。
男人,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漆黑如墨的眼眸。再紧紧闭上。
似乎一切挣扎都疲惫了,终于肯认命,原来是这样——
胭脂直到第四天才等到兰姨的消息。
这两天,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兰姨的消息,但是既然还是拜托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问。
手里拿着小馒头的皮鞋正在擦。
这些事平时都是王阿姨做的,这几天王阿姨和赵叔还有大壮一家三口围着B市的景区到处旅游,胭脂便没让小馒头跟着。
臭小子淘气,每次刚穿上的皮鞋如果他自己到外面小区的游乐场跑一圈回来,立马就是泥点灰尘的满鞋面。
“妈咪妈咪,电话又唱了。”小馒头从胭脂卧室拿着手机跑出来,颠颠的递给胭脂。
小家伙特别爱给大人做事。
在幼儿园还会哄女同学开心。
将来没准就是个妻奴型的。
胭脂接过手机,亲了小馒头一口:“乖,宝贝真懂事。”
“那是。”胖腿嘚瑟的跳着迈克尔杰克逊的舞步移开。
胭脂带笑的视线从儿子搞笑的动作上收回来,一看手机上是兰姨的电话。
“兰姨——”
“嘿,胭脂啊,不好意思,兰姨那天晚上开完慈善之夜的晚会便和一些朋友出海了。这几天和朋友都在游船上,信号时断时续的,所以一直没问殷斐的事情呢,不过你别急,兰姨刚坐私人飞机回到B市,我今天就给你问哦。”
胭脂的心,微微的有点沉,但是这也正常,自己这件事本来也是试验,不是迫不及待,兰姨是个社交名媛,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深吸一口气:“兰姨,没事的,您别急,要不先休息下吧,等您空了再说。”
嘴上只是客气的说说,心里都急死了。
“胭脂,这事怪兰姨耽误了。出来应酬一时不好掌控时间,再说孝正那边,我也要,策略些。”兰姨委婉的道。
说到殷孝正,兰姨迟疑的口气,胭脂明显就听出来了。心,沉。摇头,殷家的人,太难搞了。
深吸一口气:“兰姨,我的事,您一直帮忙,其实很感谢了。也还不知道将来和殷斐有没有缘分,在一起,还是以你方便为主,不要让我的事你为难才是。”
“胭脂,没事,你说什么呢,大斐心里是有你的。现在的日子难熬,你担待点他啊,不就是传个话吗,你放心好了。殷斐的地址我已经从老公那里打听出来了,我现在刚在郊区私人机场下飞机,等我先到家洗个操,就去联系殷斐,和他说心里催眠的事情。”
“哦。好,麻烦兰姨。”
胭脂心里的希望又燃起来。
这样一个记不起来老婆孩子的男人,胭脂最近越来越火大,
恨不得啪啪两巴掌给他煽醒。
三环边上,十八层大厦会议室。
一群十几个老少不一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围桌而坐。
宽敞会议间浓郁的烟味,十个有九个是男老板,只有一个是中年女人,烟味总是和紧张气氛和思考联系在一起。
窗外明亮的落地窗射进的光线,白花花的打在一团团的烟气上。
会议桌的一端,主持会议的大股东的位置空着,四周先到的股东不时的嘁嘁喳喳的耳语声。
忽然走廊上沉重的脚步声,门开,殷孝正满面怒气,的进来。
虽然处于他的位置,他极力的掩饰着脸上的情绪,但是还是十分明显,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走到大会议桌的一头,助手拉开椅子,殷孝正啪的把手里的文件往桌面上一放,锐利的大眼睛环视整个会场一圈。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天我仓促召集大家来这里开会的原因。
不错,大殷集团出内贼了。”
殷孝正几句话掷地有声,刚一出口,周围十几个人立即嗡嗡嗡议论开来。
“我提议公司一定要彻查此事。一定彻查!”
首先离殷孝正最近的女人首先表态。
“对,我赞成。大殷成立了三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不能开了这个口子。”另一个大肚子胖股东掐灭烟蒂,神态极为凝重的站起来表态。
殷孝正,缓缓情绪,先坐下。
“因为这次泄密,我们在华北前期投资了一个多亿的楼盘收购失败了。目标被一家叫兴茂的财团收购,这个财团我们目前还没有过多的了解。”
殷孝正脸色十分阴郁。
围坐的股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猜测。
“董事长,据我所知,这次的投资同时我们在海南和法国同时开了工程,资金流会不会出现问题?”
一直稳着没说话的秃顶,坐不住了。
这一句一出,股东们有点炸锅。
刚才的大肚子老头站出来,咳了一声:“董事长,这次的先期投资是斐少爷当时一手主持的——”
气氛顿时有点僵硬。
殷孝正最担心的也就是这点。
他失忆了,很多事情无法对证,甚至他张开的一些工作也不能进展,这节骨眼,他失忆了。
眸子阴沉的不敢和众人对视。
殷斐失忆的事情并没有公开和大家说,很多人也是猜测,众人知道的只是殷斐重还在治疗。
一旦殷斐失忆的事情众人知道,那这群虬龙,各有心思,目前投资失利的局面不一定能压得住啊。
殷孝正的心里还是强大的。估摸了下这些股东,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的老搭档老朋友,应该还是可以依仗的。
说了一些同仇敌忾之类的话,殷孝正宣布散会。
众人都陆续出去,他一人揉着眉心,给倩兰拨电话。
“倩兰,你在哪?我晚上必须去一个会所应酬,你收拾好,我五点钟派司机接你。”
倩兰能在哪?除了美容院,她白天基本没有其他活动。
活动都是晚上,各种晚会,牌局,饭局,舞会,等等。
“正,我在闾山路的会所,你这几天的偏头疼好点了没?对了,我去四合院找大斐,怎么不在?老公,你有大斐的手机吗?”
兰姨也是守信用,从昨晚到今早一直在联系殷斐,但是这个继子本来他们之间就比较客气疏远,现在他失忆了,更是不可能和她联系。
失忆之前兰姨打殷斐的电话还是可以有点面子的,现在她并没有殷斐新换的手机号码。
但是殷斐出院后住在哪,她倒是听殷孝正说了。
殷孝正本来就一肚子气,其中就因为殷斐,现在又听兰姨提这茬,态度不禁不悦道:“兰子,你找大斐?”
“额——”倩兰听殷孝正色语气不对啊。
“正,我就是问问,嘻嘻,呵呵。”
殷孝正手指掐着眉心,自己的太太和大斐从来就还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条平行线,自从今年牵扯出大斐和那个姓胭的女人的事情后,她似乎食了人家烟火一般,经常向自己打听大斐的动向。
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呵呵。
上次机场不就是她给那个女人通风报信,那个女人才知道大斐要去巴黎的消息,最终没走成,范蕊不敢说什么,但是那质问的口气已经相当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