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辛看穿当中道理,脸上却诚惶诚恐地说着“皇上是天,子民是地”之类的话,让太监又惊又喜,嘴里说的都是恭维的话。
太监把史辛三人带到一个书房模样的居室停住,“三位请进,里面已经备好点心茶水,我这就禀告皇上。”
史辛送走太监,抬头一看,只见牌匾上写着“忠心堂”。不由心底冷笑:忠心?人人生而平等,天下有能者居之。你靠的都是父辈福荫,凭什么让人对你福荫?
这倒不是史辛在闹情绪,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作为后世人,爱国是无条件的,但忠君却是最讨厌的。
有了蔡琰的关系,史辛对献帝充满敌意,更别说表示忠心了。
史辛冷着脸推门而进,坐于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只听门外一把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随后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应该有七八个人。
史辛等三人跪倒,口呼“草民史辛(周泰,张宁)恭迎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献帝刘彻先扶起史辛,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三位爱卿平身,不必拘礼!”
平时皇帝叫“平身”,哪有用手扶的,刘彻这一作为,配上他平易近人的态度,果然让人如沐春风,心中激动。
史辛当然也露出激动的样子,“皇上太厚待草民等了,让我等诚惶诚恐啊!”
“史卿你言重了。朕既是天子,亦是脉师,同时,我们是同龄人,就更不应该拘礼了。来……都请坐吧。”
刘彻说完,自己先去上首坐下,随后史辛等人才敢坐下。
这次离得近了,刘彻的长相看得比上次清晰多了。刘彻的身材和史辛差不多,属于高瘦的类型。他的脸色稍显苍白,长相竟然也和史辛差不多,剑眉入鬓,高鼻梁薄嘴唇。脸型瘦削得来非常有棱角。
虽说刘彻和史辛颇为相象,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区别:史辛长得更粗犷阳光一些,他身材挺拔,虽没有周泰的肌肉虬扎,但身材比例却恰到好处,给人充满力量美的感觉。只是他脸上有些风霜之色,显然经历不少磨难。
而刘彻则儒雅一些,忧愁一些,显得满腹心事。但他身上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甚至有些上位者的气势,这是史辛不能比的。
待众人坐好,刘彻微微一笑,“张姑娘,天师他老人家可好?朕太久没见他了,甚是挂念。想起小时候天师曾逗留皇宫教朕道术,距今已有七八年,果然是时光荏苒啊!”
张宁正想站起回话,刘彻连忙制止,“坐下说话,不要再多礼。”
张宁执拗不过他,只好恭敬作了一揖,“不劳陛下挂念,父亲他身体清健,道术也是日益精深。在钜鹿的时候,他……”
趁着刘彻和张宁谈话,史辛用“天眼通”查看刘彻的属性,不想脑海竟显示出了以下这行信息:刘彻身上有某个特别天赋,你目前的基础属性和天眼通等级不能查看他的数据和属性。
这是“天眼通”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史辛正诧异间,刘彻跟张宁聚旧完毕,将目光投向了他,“天师教大比试,朕也有听人讲过。这一届精英颇多,比赛激烈。其中史卿在决赛里面单挑孙策并取得胜利,乃正个比赛最刺激,最引人入胜的地方。唉!可惜朕离不开洛阳,否则一定也前往观看比赛,给各位爱卿助威呐喊。”
“谢皇上嘉奖,不敢当!”史辛站起一拱手,态度冷冷淡淡。
对史辛不敬的态度,刘彻仿佛视而不见,继续兴高采烈说着:“今天,洛阳城中传出来一个消息,也跟史卿有关的。”他目视史辛,笑眯眯道,“史卿从昨天开始就是四等脉师了,而且还是双脉器的新进四等脉师。”
这番话让史辛大吃一惊,结巴道,“皇……皇上从何得知?”一问之下才觉得自己问了傻话,这件事最先知道的是贾诩,除了他还有谁?
同时,史辛也瞬间明白了贾诩的用意。他在史辛身上做了很大的投资,甚至不惜得罪李儒。他现在做的每一件关于史辛的事,都是怎样将投资最大利益化。
史辛以十二岁的年龄,突破四等修为,还拥有双脉器,谁不想要?谁不想抢?史辛仿佛看到贾诩的脸又开始缩进衣服里,嘿嘿笑着,“小子,机会给你制造了,看你自己会不会把握吧!”
“贾诩没将我天子命格说出来,看来也是怕有些人爱才过度,得不到就要毁掉。有的放矢……贾诩果然聪明。”
其实最先知道史辛拥有双脉器的是李儒,但李儒曾害过他,也差点着了他的道,是不会到处宣扬这件事的。
只听刘彻续道:“朕派人打探过,散布这个消息的人,是贾诩。不知史卿和贾诩什么关系?他散布这个消息是什么用意?这贾诩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史卿可要小心啊。”
史辛一拱手,“陛下放心,贾诩不会害我!我在导师表上填了他的名字,他也收了我做学生。这一个月我在百兽谷勤奋学习毒功,贾前辈也是倾囊相授,我们情同父子,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比真正的师徒更加关系密切。”
一说起“百兽谷”,刘彻双手微微一颤,随即回复自然。这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史辛的眼睛,“皇家狩猎森林建有百兽谷和百花谷,都是洛阳城谈'百'色变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皇家狩猎森林是他们汉朝刘家的所属,如今变成两大毒场,弄得乌烟瘴气,他当然生气。”
看着刘协努力克制的样子,史辛心底冷笑,“只是一个皇家狩猎森林就难以克制,以后你刘家的所有地盘都被人侵占了,你有本事去死啊?”
刘彻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史卿和贾文和的关系如此之好,那……那……”他想问“那你是否要向董太师效力”,一想之下又是不妥。现在洛阳依然以自己为尊,向董卓效力不也是向自己效力?如果分开来说,就是承认自己连董卓都不如,或者两者平起平坐。
史辛了解他的心情,话锋一转,“但我出身天师教,如今又是奔着圣教的职位来的,当然以朝廷社稷为重。因此我决定,暂时以修炼为主,并不出仕。”他同时回头看向周泰和张宁,拱手道,“我相信他们两位也是这个意思,望皇上明鉴!”
周泰和张宁站起来一拱手,“望皇上明鉴!”
刘彻见这三人说得决绝,长叹一声,眼中已经泛出了泪花。“实不相瞒,如今洛阳已尽归董卓之手。董卓祸乱朝政,国家社稷已经危如累卵,如果各方不再效忠朝廷,或观望或投靠匪贼,大汉朝就完了!”
刘彻声泪俱下,哭到最后,哪还有半点皇帝的架子,捶胸踢腿,就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张宁被他哭得心软,小声劝史辛,“史大哥,我们参加比赛,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报效朝廷,这不是一样的吗?”
史辛摇摇头:“这不一样,回去之后我会给你解释清楚。”态度很是坚决。
周泰将张宁拉到身边,寒着脸道:“史大哥的决定自然有他的用意,我们听他的就是,何必啰嗦?”
张宁何曾见过周泰这副模样,心中委屈,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周泰顿时手忙脚乱,但恼怒她质疑史辛的决定,忍住不去理她。
大厅里一个啕嚎大哭,一个低声抽泣,乱作一团。史辛向周泰使个眼色,周泰会意,一下托起张宁往背上一放,稳稳将她背起。
张宁脸上一红,霎时止住了哭声,想到周围那么多人,羞也羞死了,伏在周泰背后不敢动了。
史辛往前拱手,“启禀皇上,张姑娘身有不适,我们先行告退!”转身欲走。
“等一下!”刘彻突然止住了哭声,眼泪犹自挂在脸上,“史卿,既然人各有志,朕也不勉强了。只不过有个人你必须见一见,不然你会后悔。”
史辛见刘彻的哭说停就停,暗叫一声佩服,心想献帝这项本领可以跟刘备一拼。这里多待无益,早走为妙。
“皇上见谅,张姑娘她确实……”
“蔡琰!”
刘彻目光一冷,嘴里吐出以上两个字。
史辛脑袋“嗡”的一声,僵立当场。
刘彻眼神变得锐利,嘴角上扬,“不错,就是圣教圣女蔡琰要见你!你见吗?”
这才是刘彻的杀手锏。他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请来史辛等三个人。他心中清楚,虽然天师教与自己有旧,但张宁只听周泰的,而周泰只听史辛的。要将这三人收服,最关键在史辛身上。既然刘彻知道史辛在天师教大比试中的表现,他没理由不清楚史辛和蔡琰的关系。而作为世代侍奉皇家的圣教,当皇帝要求蔡琰帮忙留住史辛的时候,蔡琰没有拒绝的理由。
蔡琰,就是刘彻最后的杀手锏。
史辛很快恢复了理智,当他转过脸来看着刘彻的时候,脸上的苍白还没退去。
史辛忽然放声大笑,仿佛遇到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笑声戛然而止,史辛森然道:“启禀陛下,我只认识陈冰。”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咬着牙,逐字逐字道,“从……来……不……认……识……蔡……琰!”
“陛下,草民告退!”史辛说完这句话,拍拍周泰的肩膀,飞身而去。在转身的一刹那,史辛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线珍珠一样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