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均霖笑着说:“你行啊,居然是我先恭喜你,够快啊。”
钟浩文被他一脸的恭喜弄得不明不白,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吴均霖马上想起什么大事,“你小子,只顾自己啊,是不是把我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钟浩文正色了一下,认真的说,“那件事我今天就帮你办了。”
“是么,把我的照片给女生看了?”又是一脸兴奋积极。
“我就不明白,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那么猥琐打大学生的主意。”
“你不是?”吴均霖说完看向病床上的人,又挑挑眉毛看回钟浩文。
“你别胡说,她和我同岁。”
“看不出来,长的太小了。”钟浩文没理他,伸手想去拿病例,吴均霖眼尖,先抢在手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什么货,什么钱?”
“我的照片看完了,没留电话?”吴均霖笑着朝钟浩文摊开手,手指还勾了勾。
“女生都吓跑了!”钟浩文说完自己也忍着轻笑了一声。
“你别唬我。我堂堂一个医生,职业正当高尚,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怎么能吓跑,不是去组织粉丝团了吧。”
钟浩文一脸无奈,“为什么非要找在校生?”
“你不知道啊,我这辈子唯一遗憾就是大学没谈过恋爱,光忙着摆弄尸体了,等想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回到学校,一定认真的、好好地谈一场纯洁的恋爱!”
“那完了......”钟浩文一脸抱歉。
“怎么了?”
“我和她们说,你已经有主了。”
“谁啊?”吴均霖心想我是让你介绍,不是让你破坏啊,怎么还没谈就有主了?
“我.......”钟浩文一脸认真坦诚。
“你?你怎么了?”
钟浩文看着他疑惑那样,只好坦白交代,把今天告白和掏出照片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毫无遗漏的说了一遍。
“我杀了你.......”听完吴均霖双目冒火。
钟浩文差点笑出声,“没事,等风声一过,我一定帮你,你先把病例给我。”
“你现在才想起我的死活,我都大龄青年了,再等,再等你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开什么玩笑呢,我这革命也尚未成功呢。”
“啊?!”吴均霖真的呆了,手里的病例册,又摆到身后,一副你先别看,我给你说说病情的样子。
“你真不知道?”吴均霖郑重的问。
“知道什么,有什么痛快说行么?”钟浩文看他故意把病例放到身后,想要吊他胃口。
“她没有大问题,晕倒就是因为劳累过度,营养不良,贫血,血糖底引起的,不过怀孕期间贫血对胎儿发育不好,需要认真调理,好好休息。”
“怀孕,你说谁?”钟浩文不可置信地看向吴均霖,眼里满是吃惊。
“你不会不知道吧?她怀孕了。”
吴均霖看到钟浩文脸色一点点凝重,“病例放这,你先出去吧。”
吴均霖看出钟浩文表情严肃,这个时候还是走开比较好,难道这孩子是不小心?吴均霖想象不到从不谈恋爱的钟浩文也会发生这种事。
出了病房之后,他不由地想,难道这个女生就是他不回家的原因?
钟浩文双唇紧闭,目光落在姚以南身上,回想着她之前的种种表现,翻开病例,停在一句话上“病人怀孕四周”。病历表被突然地用力握着,两边现出褶皱。本来有的厚度,也显得薄的不能再薄。
姚以南偏偏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突然的光亮让她一下子还不适应,有点眩晕,她躺着本能地用手挡了挡光,钟浩文起身,拉上了轻薄的窗帘。
姚以南看清光线里的人,慢慢的坐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出现在钟浩文面前,她拘谨地把前身倾向屈起的膝盖上。
“谢谢你。”轻得不能再轻,但她却实实在在用了些力气。声音干哑,发涩。
钟浩文从饮水机接了些热水,递给她。
“谢谢。”又是一句,钟浩文冷冷地听着,神情晦暗不明。
姚以南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只说“我没有大碍,不用在这休息,一会就回去吧。”
“是么?”钟浩文看着她依旧面不改色地隐瞒,不由得生出烦闷。
“恩,没事。”她怕他不信,还努力笑着点点头。
“孕妇不是都需要静养么?”他语气冷淡,心里却在抑制某种情绪地爆发。
“你!”姚以南惊讶地看向他,她想说,你怎么知道,最后却没说出口。
钟浩文迎上她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坦然,这么直接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不用再刻意隐藏什么,掩饰什么,所以才能这么纯粹地看着他,除了疑惑惊恐毫无其他。
“我?你自己不清楚么,你是想说我怎么会知道,姚以南,谎话永远都是谎话。”那句总会被拆穿,最后他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姚以南本来扬起的头,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无力解释而低垂着,低得不能再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平常的姚以南也会低着头,不过那只是在回避他的爱意时,连钟浩文都不知道,有一天会因为他冷漠的话,她也会这样低下头。
“对不起,我会辞职。”那声音微弱的近乎消失在空气里,如果不是钟浩文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呓动的唇,那句话荡在空气间,因为没人接下去,倍显空荡。
“好,我接受你的辞职。”钟浩文期待她的解释,哪怕是欺骗。可是她始终低着头,听到这句话时,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默的,身体依旧蜷缩着。
姚以南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钟浩文拿着病历,握紧的病例早就失了平整,就像此刻的她,对困境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今天我没看见这病例,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钟浩文还是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愤怒,的的确确只是个简单平常问句,眼睛却炯炯的盯着前面蜷缩的人。
姚以南圈住手臂搭在膝盖上,头沉沉地陷在手臂里,露出的侧脸藏在散着的黑发里。他除了那一整面的黑色,想看到的一切都看不见,姚以南隐藏的很好,他什么都看不到。
姚以南低着的头,慢慢地抬起来,却没有看向钟浩文,而是对着窗外的阳光,不知道是光线的关系还是钟浩文说的那句话,她的眼睛特别特别的酸,那种酸连着神经,攥着心也跟着发紧。
只有那么一秒,钟浩文看着她转向窗户时,落下一滴泪,那一滴没有落在任何地方偏偏落在了他心上。
轻薄的窗帘被外面徐徐的清风吹起,悠悠然然的飘着,时高时低。百合的幽香沁着心脾,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光线透着窗帘洒在姚以南的脸上,她在想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三年前,或者是更早,因为他说过她所认为的那一次并不是第一见面。
没错,可是徐桓铮却没说再说下去,到底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钟浩文看着她独自发呆,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回忆里,而那个回忆里没有他。诊断书被压在五指交合的手下,像此刻沉静的房间,压得人翻不了身,透不过气。
“咣”门被重重地合上,却与吹进来的微风无关,姚以南被突然的响声一下子拉回现实。
模糊的眼里是寂静空荡的房间,摆在桌台的百合幽幽地散着香,旁边放着的是果篮和食盒。模糊的在眼里打转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眼泪流过之后才看清近处钟浩文坐过的椅子前面,揉皱的病例册,好像被重重地钉住一样,看着她。
“对不起”姚以南痴痴地看着病例,轻轻地说。
她无力地掀开被角,穿好鞋,理了理有点卷起的头发。轻轻关上门,刚转身,一个声音在后面叫住她。
“姚以南?”
她疑惑地转过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徐步朝他走过来,面带微笑。
“你好,请问你是?”姚以南对眼前这个叫她名字的人并不认识,本能还是有些防备。
“哈,你没见过我,刚刚在病房你还没醒,身体好些了么,这是要出院?”吴均霖关切地问,毕竟刚刚钟浩文叮嘱他,从实际情况考虑,还真该留她在医院休养一下。
他的目光在她虚弱的面容上逡巡,正对上她的眼眸,真就像秋水翦瞳那般灵动,他现在似乎明白钟浩文为什么坚持不与富恒集团联姻了,即使不回公司自立门户也不向他父亲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