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想看看是谁及时赶来了。
而晏明珠只是听到声音就觉得有救了。
来人正是郎世儒。
他一走进人群,所有人都跪下叩拜,包括上了马车的林宽和晏金珠。
只有晏明珠如同看到一般人似的走到了郎世儒身边髹。
“三王爷,你怎么来了?”
郎世儒抿唇一笑:“刚巧路过看到这里乱成一团。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蠹”
晏明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郎世儒说了一遍。
郎世儒蹙眉望向林宽,林宽连忙单膝跪地:“王爷,今日之事着实是有误会。”
郎世儒叹口气:“林相,再有什么误会,也不可随意欺压百姓。
从小,父皇就教导过我们,百姓是我们的子民。
对待子民,我们只能爱戴,不能亏待。
你今日所作所为,不管有没有误会,都已经伤了百姓的心。
战场上,为我们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是普通的百姓。
他们撇下自己的老父母在家乡,是因为他们想为我们保卫家园。
可你看看,这里围堵的百姓有多少老人。
你下令让官兵赶走百姓的时候,可有叮嘱过他们不能伤人?”
“臣…惭愧reads;。”林宽拱手弯身,心下却愤愤不平。
郎世儒走到那对受伤的夫妻身边,将孩子抱起轻柔的问那对夫妻:“孩子刚刚可有伤到?”
男子摇头:“回王爷,草民将他紧紧的护在怀里,那些恶人并未得逞。”
郎世儒点头:“很好,来人呀,去请大夫来为这对夫妻疗伤。”
“是。”郎世儒的随从挤出人群离开。
晏明珠拉住郎世儒的手:“王爷,我要报官状告林相,此事要如何进行?”
郎世儒蹙眉望向晏明珠,对她浅浅的摇了摇头。
晏明珠似是并未看到一般指着林相:“他们欺压百姓无非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那我状告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也是为了告诉百姓,这世上的官员,不是都像林相这般嚣张和势力。”
林宽脸色一阵铁青,为官数十载,此刻却要听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寒碜他。
他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
“明珠,”郎世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此事…”
“王爷,你难道也想看着百姓们受欺负吗?”
郎世儒倒是不懂了,明珠一向冰雪聪明,没有理由这次却看不懂她的意思呀。
晏明珠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很是为难,这里周遭围了这么多的百姓,他又不能把话明说。
“这位姑娘,在下是官,你是民,民要告官,必须要滚钉板,以示自己的清白。”
“放屁。”晏明珠怒喝一声转头看向她:“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做错了事情,我要状告你,天经地义的事情。
凭什么因为你是官,我就要先滚顶板把自己折磨死?
官员难道就不是人,就不会犯错吗?
我就不信,你们欺压了百姓,我们还没地儿说理去了呢。”
“告他,告他。”周围有百姓跟着起哄。
晏明珠抱怀,脸色很是真诚。
林宽脸色更是难看了,他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碰上这样一个不依不饶的女人。
晏金珠这女人真是祸害,出门就知道闯祸。
他早就劝过四王爷,让他离这个女人远点儿。
可是四王爷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祸闯大了。
林宽扬眉一脸的不悦:“想要告我,随意,只要你敢去击鼓,就必须要按照律法要求先滚钉板。
带你滚过钉板之后,若还活着再想想怎么告我吧。”
林相说完便要走,晏明珠狡黠一笑:“是吗?”
看到晏明珠这笑意,林宽倒是不明白了,这种时候了,这女人笑什么?
晏明珠回身对她身后数以百计的百姓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要去为这对夫妻伸冤reads;。
你们都是事发时的目击者,你们可愿意做我的证人。
告官的事情,我自己来,即便要滚钉板,我也绝不连累你们。
你们只要如实的去说出你们今日的所见即可。”
一群百姓都拥护着晏明珠举起了手:“我去。”
“我也去。”
看大家都踊跃报名,郎世儒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日之事恐怕是要闹大了。
林宽扬眉:“那就请姑娘随我去衙门吧。”
这里距离衙门并不远,林宽嘴角微扬往衙门行去。
受伤的夫妻对晏明珠道:“姑娘,你只管放心,一会儿若要滚顶板,全由我来。”
晏明珠看向那男子笑道:“一会儿我们都不会滚顶板,放心便是了。”
郎世儒担心的握住了她的手:“明珠,你刚刚为何没有看我的眼色。
你没有见过钉板的可怕,所以自然不知道恐惧。
一会儿你就知道钉板有多么的厉害了。”
“话都说出去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放心,我今日既然敢说要告官,就证明我是有打算的。
你不必担心。”
“万一把事情闹大,对我们也并没有好处。”
晏明珠看着郎世儒扬唇:“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最好让皇上知道。”
郎世儒扬眉:“我父皇?”
晏明珠在郎世儒耳边耳语了几句,郎世儒恍然大悟:“明珠,你…”
“行了,什么也不说了,先走吧。”
看着晏明珠欢快的随着人流往衙门口走去。
郎世儒心中一阵感动,他都不知道明珠这样做竟然只是为了他。
刚刚他甚至还责怪她不看他的眼色行事。
来到衙门口,所有人都站在台阶下。
林宽抱怀看向晏明珠,神色淡然:“这位姑娘,你不是要告在下吗?
击鼓去吧,击鼓才能鸣冤。
不过在击鼓之前,你最好考虑清楚了。
一会儿钉板抬出来,可就不容你反悔了。
随意击鼓,那也是犯法的。”
晏明珠冷笑一声:“林大人,你不必吓唬我。
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再说了,即便我真是被吓大的,也轮不到你这种人在我面前恐吓reads;。”
她说完目光斜到了跟过来坐在马车上看热闹的晏金珠身上。
看到她得意的笑容,晏明珠头一扬,迈步走上了台阶。
受伤的夫妻一起上前拦住了晏明珠:“姑娘,即便是击鼓,也该是我们去。”
“一会儿就说我是你们的义妹,记住了,别忘了。”
她轻声嘱咐两人:“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叫什么名字?”
男子沉声:“小的叫陈焕,这是我家娘子陈素莲。”
“好,我记住了,你们两个也记住,我叫明珠,是你们的义妹。”
她走到鼓旁,拿起鼓槌对准衙门口的鼓用力的击打了起来。
没一会儿,衙门口跑出几个讶异。
“何人击鼓。”
晏明珠将鼓槌扔到一旁:“小女子晏明珠击鼓鸣冤。”
“状告何人。”
“状告晏金珠,当街欺压百姓,指使家丁欺压百姓。”
所有人都惊了,他们谁也没想到晏明珠告的人竟不是林相。
她状告了晏金珠,晏金珠并不是官,所以她不必滚钉板。
同时,刚刚欺压百姓之事虽是因晏金珠所起,但命令却是林相下的,审判过程中林相势必要被牵连其中。
她这一招真真儿的是棋高一筹。
而林宽也是怔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怒目瞪向晏明珠。
晏明珠回身站在衙门口的台阶对着他皎洁的笑着。
远处坐在马车上的晏金珠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晏明珠,摆明了就是针对她。
她早就听说晏家两姐妹不合,可却从未考虑到她们关系竟然差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现在当真是被这晏金珠连累惨了。
事已至此,她似乎也没的避了,只能正面应对了。
她下马车前命车夫连忙去找四王爷来帮忙。
现在三王爷在帮晏明珠,她一个人哪儿来的胜算。
一行人进入衙门,知府大人立刻头疼了起来。
三王爷和右相亲自到场,他心都提了起来。
实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知府先是上前给郎世儒和林宽行礼,之后又请郎世儒和林宽上座。
两人都是一阵推诿,知府无奈,才给两人摆了上座,他自己回到衙前审案。
惊堂木一拍,他自己都先抖擞了两下。
“堂下之人报上姓名,你要状告何人。”
晏明珠自觉的跪下:“民女晏明珠,状告晏金珠命人当街殴打我的义兄和义嫂reads;。”
她说着再次将事情的始末复述了一遍。
听闻此事牵连右相大人,知府可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不明白为什么三王爷跟右相大人一起来了。
这案子可该如何审是好呢。
这边案子尚未理出头绪,那边郎世然已经赶到了衙门。
听闻四王爷赶到,知府更是懵了,他连忙起身迎接。
郎世然挤进人群呵斥了起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连本王的人都敢告。”
晏明珠扬眸看向郎世然,她还跪在那里。
郎世然本是冲着晏金珠去的,可当他看到回眸望向他的晏明珠时。
他的心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这双眼,怎竟这样眼熟?
他是在哪里见过呢?梦里吗?
分明是见过的,可为何却没有印象了呢?
晏金珠站起身扑向郎世然:“王爷…”
晏明珠淡定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郎世然搂住晏金珠:“怎么了,出门陪人看个戏,怎么还看到衙门里来了。”
晏金珠泪眼婆娑的指向晏明珠:“今日路上突然冲出一个孩子惊了我的马,把我吓坏了,我让右相派人去好好的收拾那孩子一番。
怎料到却正被我家妹妹撞见了,我妹妹非要不依不饶的让我给那百姓一个说法。
明明也不是我的错。”
晏明珠呵斥:“还不知悔改,右相命人将那孩子打死让他长记性。
人若真被你们打死了,还如何长记性。”
晏金珠撒娇的握住了郎世然的手:“王爷,你看看,你看看吗。”
郎世然目光落到晏明珠身上,那份流连被晏金珠看在眼里。
她眼底一冷,目光直视郎世然的双眸。
“王爷…”她娇滴滴的叫了郎世然一声,郎世然正欲说让她不要计较,可当目光落到她双眼上的时候,却像是被摄了魂一般。
他看着她顿了一会儿,这才抬眸看向晏明珠:“亲姐妹之间应该友爱,你竟然为了外人状告自己的亲姐姐,当真是不顾自己姐妹亲情。”
“王爷这话着实好笑,难不成我要因为我自己的亲姐姐就放弃做人的礼义廉耻吗?
若王爷是如此认为的话,那我承认,我是个不顾姐妹亲情的人。
当时,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然王府的家丁要把两个护着孩子的年轻人打死了。
所有百姓都为之伤心,可是我的亲姐姐却置若未闻。
甚至当今右相就坐在马车外冷眼旁观。
好似那根本就不是人命一般。
既然他们可以这样冷漠,我为什么就不能帮助这些无辜之人reads;。
难不成王爷身边的人就全都高人一等吗?”
“大胆,懂得礼义廉耻的人却敢如此的公然顶撞本王。
这是什么礼义?”
晏明珠冷笑一声:“王爷,这世上百姓不都是狗腿。”
“你说什么?”
见郎世然马上就要碰到晏明珠了,郎世儒立刻站起身:“四弟。”
郎世然侧眸看向坐在那里的郎世儒:“原来三哥也在呀。”
晏明珠跪在那里,神情不屑:“三王爷这样大一个人,四王爷进来半天都没能看到,眼力着实惊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四王爷是只会说别人不顾兄弟姐妹亲情呢。”
“哪儿来的泼女子,居然连本王都敢指责。
来人呀,还不把她给本王押下去,本王要亲自审问她。”
“谁敢。”郎世然起身走到晏明珠身侧。
他将晏明珠搀扶起,温柔的看着她:“不必跪了,知府大人已经没有能力审问这桩案件了。”
郎世然扬眉冷笑一声:“三哥跟这女人什么关系?”
郎世儒自然的将手搭在晏明珠的肩膀上:“她是我带进宫里见过母妃的心上人,未来的儒王妃。”
门外听审的百姓听说晏明珠是未来的儒王妃,都来了精神。
看来这次,真的能有人为自己伸张一次正义了。
郎世然将晏金珠揽进怀中冷笑:“看来,今日这官司的确不是知府能断得了的,以三哥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四弟意下如何?”郎世儒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自然,淡定。
郎世然侧眸看向林宽,林宽对他摇了摇头。
郎世然忍住心中怒气:“不如,此事我们私下里协商如何?”
“不可。”晏明珠高声喝道:“此事四王爷身边这位女眷分明不占理。
随意的枉顾人的性命,这可是要杀人。
在北凉国,无故杀人可是死罪。
王爷难不成想要包庇杀人犯吗?”
“晏明珠,你不要太过分,那两人明明就活的好好的。”晏金珠对晏明珠喊的时候,那口气与对四王爷说话时简直判若两人。
“今日在场的百姓都可作证,若我未能及时出现。
你的家丁便会将他们打死。”
郎世儒温柔的搂着晏明珠问道:“那依明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晏明珠看着郎世儒甜美一笑:“既然是皇子的女人对皇子的女人,那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就去找皇子的老子评断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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