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诚慵懒地靠在墙角,左手无力的夹着一根快要熄灭的烟头,白白的烟灰成螺纹状张开,烟火燃烧到烟屁股处,随时都会与手来个亲密的接触。右手的三个手指斜斜的半插在快要褪光色彩的牛仔裤里,整个人如拱形般顶着墙,双脚轻轻的外放,有点拽拽感觉。
嘴角的烟尘含了很久,一片片心形的烟云云卷舒般飘离嘴唇。仰着头,望着蓝天的样子,要有多得瑟就有多得瑟。剩两个月要高考了,是时候要离开,何子诚如是想。
春季的微风已被袭来的灸热所取代,十多年的学子生涯终于要划上句号,何子诚的内心不知不觉的飘来了忐忑、彷徨、无奈与惆怅,未来在何方?
少年路,不知归于何处。青春行,细细品味去处。天涯处处,是寂寞,是如初。
无边的夜色总是按时踩着时间来,何子诚孤独的行走在县城的街道。街道中心的圆形灯塔下,是连接着两条X形的街道。街道的北方,开了一家水泥地涮的溜冰场地,不断地传出震耳欲聋的新式摇滚。四周忽明忽暗的闪烁地霓虹灯,正在炫耀着青春的琉璃光彩。
左边的街道边上,有一家拉着黑色布面掩盖起来的门,里面是一个放投影的地方。不时的会偷偷放些催动荷尔濛之类的n级影片。总会把不经岁月的青春臊动拉入天堂,却不知已坠落地狱。
看着小县城里唯一的两个代表着新奇与热情的地方。何子诚的眼里竟然有了许多的不舍,不知不觉的朝着东南方向二里地走去。一条幽深而宽广的河流边,一处风景的好去处。夜晚来临之后,河道的站台边上,会停着归巢的钢铁船坞。
踏上船板,咚咚地声音会随步而起。停靠在纤细的拦杆上,细细的晚风轻微的吹拂着脸庞,会带给人一种舒畅的飘然感。何子诚忽然加快了步子,一个能让人感到又安静,又可以让人思绪飘忽的地点,才值得一个人去深思。
幽暗的路灯拖着长长的残影,有的亮着,忽闪忽闪。有的干脆停止了工作,漆黑幽深。三三两两的行人,或窃窃细语,或行色匆忙。
何子诚孤单地立在船头的栏杆边,轻轻地用双手扶了一下头顶上的头发。繁乱而又复杂的情绪,不断的在记忆里起起伏伏,内心里充满着纠结的痛苦。
何子诚曾经是一个好学生,年年全校第一。但又成了一个坏学生,写情书、抽烟、打架、斗殴。一个内向自卑而又胆小的人,没想到早已变的千苍万孔。
借着古龙小说中豪放洒脱不拘一格的英雄,与一帮无所事事,欺男霸女、义结金兰的混混,一起舒缓豪情壮志,想在细腻的心里增添份不一样的勇敢。
离别的前夕,总是让人倍感焦虑,何子诚早已经忘记天色已晚。孑然一身的何子诚,不可能付得起大学学费,考与不考在何子诚的思想里,似乎已经没啥区别。
县城的夜晚,空中的残月洒满和谐的银光,风也显得温馨柔和。河流底咕噜的暗流声,也只有在这样静静的夜晚,水流音才能与心里的浮动琴瑟相合,结成一种似似而非的音律。如奔腾的血液流动、如回味的酸甜苦辣、如满怀跳跃的激情、如内心深处的折腾。
“救命呀,救命呀!”
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夹杂着两岸山间的回音,突然间打破了河岸边的宁静。声音里充满着无助与害怕,带着回音忽远又忽近。
“你叫,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理你的,哈哈哈!”
两个健壮的男子拖着女人前行,乐喝喝的大笑着。后面还跟着两个男子,手里还拿着酒瓶,不停地往嘴里面倒。岸边还传来酒瓶摔碎的声响,更增添了慌乱与紧张的情绪。
何子诚听着声音越来越靠近,整个身体都绷起来。慌乱的神情早已经出卖了何子诚的内心,何子诚悄悄地缩在甲板边缘的角落里,双腿嗦嗦地抖动。内心有无数声音喊着,“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让我先走一步。”
可是事与愿违,那两男子拖动女子,偏偏就上了这个船。不是每个人都能英雄救美,至少何子诚就不是那个类型。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子女天生会打洞”。
随着奶奶成长的何子诚,有着与身俱来的自卑感。已深深地印在骨子里面。怯懦、胆小怕事、对生活充满着恐惧、迷惘。尽管参加过小混混的小打小闹,其实和做家家没什么区别。
唯一让何子诚自豪的,只有那一堆堆奖状,和单恋着某个女同学时的朦胧情愫。却不知道何时能在梦幻中生成根,长成树。
正在发挥着遐想地何子诚,此时多么想自己是古龙笔下的小李飞刀,一刀一个,尽显英雄本色,又像楚留香,处处有情,处处留香。
凌乱的脚步声,仿佛踩着节拍样。不时地踩踏在甲板上,产生了砰砰的响声。如正在府衙伸冤敲打的雷鼓,击砸在何子诚的心坎上,“咚…咚…咚…”的炸响着,仿佛心脏都会随时跳跃而出。
“你们这些坏蛋,为什么抓我,你们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一个轻盈中带着委屈的声音,呜呜的边哭边骂边求饶。
“饶了你,可以呀,只要你乖乖的听话,配合点,让兄弟们爽爽,爽够了自然放你回去。”
“大哥,我不认识你们呀,也没有得罪过你们呀?千万不要呀,我才十七岁,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活呀?”
“谁叫你平时高高在上的,还敢放我老大鸽子。现在老大不要你,害得我们跟踪你好久,怎么也得让我们消消火吧?”
“你们这些流氓,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救命呀!”女子挥舞着四肢,不停的反抗着,只是再多的力量也抵不过这伙人的凶残。
旁边醉酒的黄头发男子挥手狠狠地朝女子的脸上扇了几个巴掌,嘴里还叫“我让你乱动,让你喊,让你哭。”顺着指印,可以看到女子的嘴角有着一丝丝的鲜血流了出来。
何子诚偷偷地瞄着那个女子,女子穿着浅白格子衬衫,天蓝色的长裙,脚上一双小巧的纯白运动鞋。眉毛细儿弯翘,眼睛大大圆圆,睫毛忽闪忽闪的,衬托着浑圆的额头,稍长的脸型,加上一头披肩的秀发,活脱脱地绝色美女展示在面前。
这不就是自己学画画时的那个美女模特么?还是自己中学的校花之一。难怪听着声音很是熟悉。何子诚的内心泛起了一丝丝的涟漪,嘴角处带着哭涩。想当年,自己还给她写过情书呢?可是在那情窦初开时,情书已被扼杀在摇蓝里。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何子诚泪满襟!”
船上有四个男子,凭何子诚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是对手。何子诚忽然想起周星星的作品《无敌风火轮》戴着咖啡猫头像,一身黑练功服,一指。
“放开那个女孩。”
那是多么自卑又敢于追求幸福的人,仿佛是自己快要出现的写照。似乎随身血气上涌,差点也叫出来了那六个字。
“他奶奶滴,人家一对一,我要一对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保命故,其它全可抛。”何子诚心里想到,‘就是爱情我也不想救’,何况还不是自己的爱情呢?
甲板船的马达响起来,四个男人都躲进驾驶仓,边喝酒边讲着黄*色的笑话。不时的飘出阵阵充满着兴奋的笑声、咒骂声。
“完了”
何子诚捂着心口,不断地大骂自己,明天就要出去打工挣钱,来这个破船上抒鸟的心情。这下好了,等死吧。
船行驶进河流的航道,对岸除去一条公路,是没有人烟的。何子诚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心跳越来越厉害,各种毁尸灭迹的镜头,不停的在眼前忽闪忽闪的。仿佛自己会被分尸,绑上石头,丢入河段之中灰飞烟灭。
行船的速度很快,马上就到河流的中央。少女被绑在外面的栏杆上,正在挣扎着想破开绳子,眼睛里面带着悲伤与绝望。
我应该怎么办?何子诚不停地想着,要是到了对岸,没有发现我的话,我是可以逃过这一劫的。可是,这个少女怎么办?韩红云,可不是我不想救你,我是没能力救你。但是如果我不救她的话,我的心里定会种下磨灭不了的恶梦。
“不好,给她发现了。”
韩红云的双眼正直楞楞的盯着何子诚。眼神中即充满希冀,又充满着不可思议。何子诚心里咯噔一下,这下更不能不救,要是韩红云之后讲出去,我岂不是抬不起头做人。
何子诚看着舱仓里的四个人,真不知道怎样才好。何子诚看到半开的驾驶仓的门前挂着一把锁,自己是不是偷偷摸摸过去,把门一关,然后一扣一锁。
不能再犹豫,何子诚拿出这辈子都不能有的勇气。沿着驾驶仓匍匐前进,平常几步可以到达的地方,此时似乎有千里万里。远的不是距离,而是那害怕的心灵。何子诚爬到船仓旁边,驾驶仓的灯光照在何子诚的身上,拉下了一条长长的身影。
何子诚此时想不了那么多,靠在门边站了起来,悄悄地取下锁,一个迅速转身,右手拿起门把,左手往锁扣一扣,再把锁扣进去,随手摘下了一个小小的救生圈。
何子诚快速的跑过去,解开韩红云身上的绳子。驾驶仓里面的几个男子已经反映过来,正碰碰碰的拉着仓门。
“何子诚,谢谢你救我!”
何子诚此时哪有什么逻辑,听到门响,他才想到那个锁扣坚持不了多久。这下麻烦了,这种小船只配了个小小的救生圈。而且船还在河流的中间,等他们把门打开了,不是连自己都要完蛋么。
韩红云看来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竟然抓着何子诚的手。眼睛惊恐地看着驾驶仓的响动,明显可以感到此时的韩红云正在发抖。
“韩红云,你会游泳么?”
韩红云摇了摇头,“不会。”
何子诚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救生圈套在韩红云的身上,迅速抱起韩红云,把韩红云丢进了河里。这时,船仓里的男子已经出来了。
何子诚想也不想,就跳入了河流中。准备游过去抓住救生圈,带着韩红云逃跑。刚抓住救生圈,没想到那几个男子也跳入水中。
“这么猛。”
何子诚的心都凉了一半,不一会儿,那几个男子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短刀,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何子诚拼命的推着救生圈随着水流往下游漂去。但由于韩红云根本不会游泳,影响了前进的速度。
三个男子已经围了上来,只见一个男子人还没到,一个猛冲,就握着刀朝何子诚刺来。何子诚根本就不知道男子的手里有刀,想用手去推那个男子。结果很悲催,手被刀划破了。韩红云带着救生圈在水面上就成了目标。
何子诚单手抓在救生圈上面,另一只手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男子马上又贴了过来,何子诚想钻入水中躲避,可是这样的话,韩红云肯定逃不了。如果自己死在了这里,他可以肯定韩红云也会受辱后被杀。
来不及思考,何子诚刚想继续战斗,死也要拖一个下水。没想到对方男子的刀刺偏了,刺在了救生圈的上面。
‘砰’,救生圈漏气,这下韩红云不管不顾的抓最后一根稻草,结果就抱上了何子诚。两个人就这样沉进河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