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的很快,而且来的是专司妇科的太医正,乾隆也来的很快,没等太医从地上爬起来为和纯搭脉,听说心爱女儿身体不适的乾隆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朕听说和纯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了?”乾隆人还未到,话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语音未落,随之人也大跨步走了进来,众人忙不迭的请安。
乾隆见已经被皇后安置着斜躺着软榻上的和纯也要撑起身子见礼,忙几步就迈到和纯身前按住她的身子,皱紧眉头说道:“快快躺好,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行礼了。”说完,又转头看着太医正:“五公主是什么病症?”
“皇上,太医还未曾替和纯把脉。”皇后忙开口提醒道,乾隆忙闪开身子,一叠声说道:“那还不快替五公主好好看看!”
“嗻。”太医正忙磕了个头后爬起来,开始替和纯小心谨慎的请脉,当和纯来回换了两次手,乾隆面上已经露出不耐神色的时候,太医终于开口说道:“微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恭喜五公主,五公主脉象往来流利,走盘如珠,应指圆滑,却是喜脉无疑,已有两个多月了。”
乾隆闻言大喜,皇后面上也是难掩喜色,和纯自己心中当然更是愉悦,只是想着也就是大婚那几天的事,不免又有些羞涩,那边自家皇帝老爹已经一叠声的封赏下去了,而皇后也安排了人分别去通知太后跟傅恒府上。
“既是有了身子,瑶林如今出征,和纯就莫要回公主府去了,就住在宫里吧,多派有经验的嬷嬷照看着,有什么事情就跟皇阿玛、皇额娘说。”不等和纯回答,又冲皇后说道:“往后吃食上紧着和纯,不拘什么时候,她想吃些什么,都安排御膳房去做,万不能委屈了她。”
“皇上这话说的,倒好像和纯不是臣妾的女儿一样。”皇后心情大好,语气中便带了些小女儿家样的嗔怪语气,又转头嘱咐容嬷嬷:“吩咐御膳房,今日多送些软食过来。”
容嬷嬷笑着应了走出去,皇后对乾隆说道:“御膳房那边每日事务繁杂,今日午膳便也罢了,臣妾这就命人将坤宁宫的小厨房收拾出来,有孕之人需注意的东西多了,往后和纯的饭菜还是由小厨房做吧。”
乾隆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情就你看着办吧。”然后又对和纯说道:“和纯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皇阿玛派人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和纯被自家皇帝老爹这一连串的问题砸的都有些发懵。
还没等到午膳,得了通报的太后就赶到坤宁宫来了,自然又是一番嘱咐,并且大大肯定了乾隆要将和纯留在宫里“养胎”的说法,最后还是硬是要把秦嬷嬷留在和纯身边照顾她,和纯费了许多口舌,才让太后勉强收回了成命,
而傅恒府上,自打得了和纯有孕这个消息的夫妇二人就巴巴等着和纯回公主府,好过去嘘寒问暖一番,谁知道等来的确实和纯被留在宫内的消息,他们自然不敢跟乾隆“抢”人,可又按耐不住心里的担心,于是才吃了午饭,福晋便往宫里递了牌子。
送走了太后,来了傅恒福晋,福晋前脚刚出宫门,兰馨跟晴儿携手又至,这连串的探访,让和纯觉得自己像是什么稀有动物样,被摆出来任人展览,不过内心却是十分开心的。
又过了两个月,当和纯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时候,太后下了懿旨,正式将新月指给了费扬古,却没有像书中一样,给骥远和珞琳指婚,不过和纯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毕竟都是与她无关的人不是?可有些人偏偏不让她省心,非得自己撞上来找不自在。
遇见新月主仆的时候和纯正由四个嬷嬷、八个宫女簇拥着,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数名太监并侍卫,在御花园内慢走,美其名曰——消食。
这么大的阵仗可不是和纯自己愿意的,实在是太后、乾隆还有皇后“三座大山”施压的结果,就这样,他们还嫌跟着的人太少,生怕和纯出什么意外,这让和纯额上冒了不知多少黑线。
不过人多还是有好处的,这是和纯看到新月主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奔出来,直直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却被嬷嬷宫女挡在层层包围圈之外的时候,不由自主发出的感叹。
“你这是做什么?虽然本宫是公主,但你身为和硕格格,也不必向我行如此之大礼。”看着面前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新月,和纯语气有些不耐。
这几个月和纯并未与新月碰过几次面,一方面有她秉承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故意避开的原因,而另一方面更大的缘故则是新月这次被太后宣入宫后就几乎整日躲在乾隆暂时赐住的漱芳斋里,连慈宁宫、坤宁宫的请安都没去过几次。
“五公主,新月有事相求与您,请您屏退左右,听新月一言可好?”新月流着泪磕头道,眼睛已经肿的跟核桃一般,几天前她得了太后的懿旨,知道自己指给了费扬古,以后再也无缘福康安的时候,每日就只会呆呆坐着流泪,心里绝望的想要死掉了,最后还是云娃的提议,让她看到了微弱的希望。
和纯听了新月的话只觉的好笑,不过不等她开口,已经有徐嬷嬷就板着脸义正言辞的开口:“新月格格恕罪,奴婢们都是得了皇上、太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的旨意的,要片刻不离的跟在五公主身边,怕是不能如了您的愿被‘屏退’。”
徐嬷嬷的话让新月哑口无言,她没有办法,只得拿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和纯,不过和纯可不是努达海,才不吃她这套,自当完全没听到新月方才的话,无奈之下,新月只得又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公主,求求您救救新月吧。”
和纯就笑了一下,道:“这话倒是奇了,普天之下,守备最为森严的当属皇宫,你如今居于后宫之中,还能有谁要闯进来害了你不成?或者你的意思是说要害你的本就是宫中之人?那你当去向皇额娘禀报才对,何故来寻我?”
“五公主。”新月的眼泪仿佛流之不尽似的,声音也嘶哑起来,“并没有人要害新月,只是……只是……新月不想嫁给费扬古!”
新月咬咬牙,终于将话说出了口,云娃趁机在旁插话道:“五公主,您就救救我家格格吧,如果让她嫁给费扬古,那她是会死了的啊!”说完,砰砰砰的就磕起头来。
“大胆!”和纯一声怒喝,指着云娃喝道:“小小一个奴婢,竟然敢指摘太后娘娘的旨意,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不要!公主息怒!”新月一声惊叫,扭身就抱住了云娃,冲着和纯叫道:“素闻五公主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为何待我们却如此狠毒?新月知道您定式知晓了我与富察大人……可是,我从没有想过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知道我让您很生气,我也有几千几万个对不起,可是,我已经是一往情深,不可自拔了,求五公主成全我们,去替我向太后娘娘说明,请她收回赐婚的旨意,让我可以陪在富察大人身边,纵使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说完,磕头不止。
和纯只觉得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荒唐的事情,新月居然能脑补出她跟福康安之间有“情”,当真是让人有些无语,正想要开口说话,却听得有人怒喝道:“放肆!”
乾隆大踏步走过来,已是气的青筋直冒,先不去看新月,冲着徐嬷嬷等人就怒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五公主的?怎么什么人物都带到她面前了来?什么臜腌话都让她听,朕要你们何用?!”
此话一出,立马呼啦啦跪了满地人请罪,乾隆不耐烦的挥手,说道:“快快扶五公主回去。”又冲和纯说道:“这里由皇阿玛处理,你莫要忧心,回去休息去吧。”
和纯点头应了,想了想后看着依旧抽噎的新月说道:“有些话,本宫与你心知肚明,说出来不过是笑料罢了。”语毕,转身在徐嬷嬷等人的簇拥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乾隆是如何处理新月主仆的,和纯事后从皇后那里得到知晓,云娃本是要被杖毙的,可因为自己现在怀着身子,乾隆不想徒增杀孽,便赏了云娃四十板子,外加掌嘴三十,新月也被打了二十板子,并且被禁了足,怕是只有等到大婚那日,才能够再见天日了。
当然,御花园发生的这件事情见到的人都自动封了嘴,谁也不会顶着可能会被处死的危险到处去宣扬,因此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并没有其他人知晓,而新月与费扬古的亲事,不知道是不是怕再出什么变故,已是大告了天下,只等新月完全除服,就完成大礼。
得到消息的珞琳第一时间内奔到了雁姬的房里,两人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欣喜,她搂着雁姬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口中翻来覆去的说道:“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