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军进入了易都,那原本在易都城外良好的秩序,一下子荡然无存!在这一刻,齐军直接从军人变成了劫匪,大家都开始有组织的劫掠易都城内的贵族富豪们。
之前,匡章在城外,向易都城内精英们,所承诺的维护易都秩序的话语,立即就被齐军将士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以齐军的人员构成,乃至其具体的组织形式,会有这样的事,实在不是一件奇怪的事!齐军以技击士为主,大家参军冒着风险来到燕国这苦寒之地,若说仅仅只是为了报效齐王,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而真实的原因,其实就是大家为了发财而来!
在攻破城墙之前,他们是老实的士兵,然而约束他们的,真的只是那军纪吗?并不是,真正约束他们的,乃是为了大家共同发财的梦想!
如今易都已破,谁要是敢阻拦他们发财,谁就是他们的敌人!在这时候,别说匡章了,就是齐王亲来,恐怕都阻止不了他们了!
不得不说,齐军不仅在个人武技上有独到优势,就是在劫掠城邑上,也有着自己的经验!他们为了发财,并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前往的,而是以数百人为一个单元,逐个逐个的攻破富户们的院墙,随后进入其中,将所有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
而这其中,最受齐军重视的,就莫过于易都中心,那富丽堂皇的燕王离宫了!这座燕国历代先王,花费了巨资修建起来的离宫,在短短时间内,就被齐军给洗劫干净了!
面对着齐军的乱象,匡章并没有在这时候约束,而是放任齐军劫掠了三天,等大家都消停了,再进入城内!
三天的时间,足够齐军士兵们在城中攻破任何一个富户的府邸,并拷问出所有值钱的东西!也足够他们将整个易都城内,所有值钱的财富都变成他们的私产了!仅仅三天的时间,就足够他们将燕国在易都城内,积累了数百年的财富席卷一空!
当三天后,匡章带领着亲卫,乃至联军的将领们进入这燕国下都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城市,再也没有其作为燕国下都的繁荣了!
而打下了这座城邑,他竟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来居住!整个易都城内,别说燕王的离宫了,就连稍微富丽一些的府邸,都被齐军士兵给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不得已之下,匡章只能在残破的燕王离宫内,搭起军帐,来作为临时管制此地的居所!随后,他才一一接待了易都城内的贵族和富豪们。
在听到了贵族们的血泪控诉以后,匡章才装模作样的在易都城内,抓了数位还不收手的齐军士兵,将其斩首示众,就算给燕人一个交代了。而大部分的士兵,都没有处罚,他们劫掠的财物,匡章也丝毫没有提起!
匡章如此做法,令得城内的燕国贵族们一阵寒心!在之前,他们本来就对子之有些不满,对于齐国派兵过来帮助燕国恢复秩序,他们还是十分欢迎的。然而如今齐人的做法,直接打消了他们心中的那些归顺的想法!只是他们清楚,如今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对抗齐军,他们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隐忍。
与齐军一起,同样参与了劫掠事件的,还有中山军以及泗上诸国联军。相比之下,宋军因为仅仅在城外提供远程火力,并没有实际攻城,他们没能随联军一同入城,也没有机会参与劫掠之事!
而当宋军进入了易都城内,他们见到了这一片残破的城市,顿时极为失望!如今的宋国,在经过戴言的治理以后,已经越来越显现出一种大国、富国的景象了。虽然大军在宋国国内,平时的训练大多在城外,然而他们所待的地方也是非常舒服的!
原本来到燕国,在野外扎营,就已经让士兵们有些不满了。当他们进入了这燕国有数的大城市后,原本以为能够稍稍改善一下居住环境,没想到却是面对着这种残破之城!
好在宋军都是经过了多年训练的精兵,虽然没有改善自身居住环境的机会,他们内心里有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还是老老实实的执行萧相交给他们的任务!
拿下了易都,令匡章极为兴奋!在他想来,燕国能够称得上是大城市的,也仅有蓟城和易城这上下两都了,若是再趁势将燕国蓟城给拿下来,那么这一次出兵伐燕之战,就能够完美落幕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就开始命令属下收拢大军,准备一同前往攻取蓟城!
在之前斩杀了数位来不及收手的士兵,严肃了军纪以后,齐军的集结速度也快了不少。不过一个时辰,那些分散于易都各地的士兵们,大部分就受到了消息,开始完成了集结。
当匡章命令大军随他一起前往蓟城,攻打子之时,之前一直没有意见的将领们,立即就开始劝说起匡章了。他们力陈不可在这样的时候来进攻蓟城!
这些下属们,反对匡章的将令,或许有自己私人的原因,然而更多的,还是为了齐军着想,为了主将匡章的前途着想的!
在他们看来,如今齐军攻下了易城,基本上每个士兵都获取了一笔丰厚的财富。在这时候让他们继续攻城,哪怕是攻打蓟城,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动力!
毕竟如今他们已经有钱了,不再是之前在国内那一无所有的屌丝了,如今他们最大的动力,就是保存住自己的财富!若是已经获得的财富都无法保住,又谈何继续前往蓟城劫掠呢?
匡章作为齐国名将,最大的特点就在于他懂得如何让齐军这种雇佣兵式的军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他在军中,向来都是很开明,并愿意倾听下属们的意见!既然如今下属们认为不可轻易的进攻蓟城,那么可见底层的士兵们,也应当是如此想法了!
对于齐军这样一支雇佣兵思维的军队,因势利导,以利诱之,让他们发挥主观能动性,才是最好的带兵方法!在如今没法解决士兵们怠战的问题之前,他也只好让士兵们留在易城中了。
匡章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他认为很难解决的问题,在一群人参与进来以后,很快就不是问题了!
这群人,就是帮助联军提供后勤物资的陶丘商人们!
陶丘商人除了运送粮食到达燕国前线,还运送了不少其他的物资,比如酒和肉到达前线。这些东西,因为运输成本高昂,数量本来就不多,原本就是供应给军中的将领们享用的。
然而在易都被破以后,某些发了大财的士兵,也不希望亏待自己了!因而被带到燕国的酒,尤其是从宋国本土出厂的蒸馏酒,在燕国这样的苦寒之地喝起来,那叫一个酸爽!
顿时,能够流通的酒,就被炒出了一个天价!
陶丘商人作为天下势力最强大的商人,深受戴言的教导,又拥有杨朱这样的道家高人进行哲学启发,如今已经有了比较长远的眼光了。他们自然是不会将目光仅仅停在炒作酒价这么LOW的事情上,他们在期待着做更好更长远的生意!
而如今在战场上,最好的生意,是什么呢?陶丘大商人之一的田布给出了答案:帮士兵们保存得到的财富!
很快,在易城中,跟随到此的齐国士兵们,突然就发现那些向他们卖酒的陶丘商人,突然提出了一个极好的生意,为他们办理财产存储与托运业务!
这项业务很简单,就是以和陶丘钱庄有合作关系的临淄钱庄为担保,在易城内,发起储蓄业务。所有的士兵,都可以将他们如今新获取的财富,存储到临淄钱庄中。临淄钱庄会给他们发放凭证,日后只要他们回到了齐国,凭着这一凭证,就可以取出他们存储在钱庄内的财富!
这项业务,一经推出,立即就受到了洗劫了易都城的齐军、中山军和泗上联军士兵的支持!
他们会这么支持,没有其他的原因,实在是如今他们虽然通过洗劫易城发了财,但是他们却没办法将这么多的财富带回国!而临淄钱庄,这么一个在临淄城内经营了数年的钱庄,他们自然也是相信对方不会赖账的!
他们也知道,如今统帅匡章也需要进攻蓟城,取得伐燕战争的胜利。而且他们为了获取更多的财富,其实也有继续进军的动力,然而现在洗劫了易城,留在他们身上的财富,却成了阻拦他们继续进军蓟城的障碍!
如今只要将这些洗劫到的财富交给陶丘商人,他们就能够得到由纸做的,轻飘飘的凭证!这岂不比他们带着那重重的金银,影响他们行动要好多了?
虽然这样一种保存和兑换,临淄钱庄要收取寄存财富的两成作为手续费,真是黑得不要不要的!但是几乎所有的士兵和军官,都将自己从易城中洗劫到的财富兑换成了临淄钱庄发放的纸制凭证!而这样的政策,甚至直接得到了联军统帅匡章的支持!
齐军洗劫了整座城,下面人自然会孝敬匡章!匡章二话不说,就将自己所得到的所有财富,全部兑换成了临淄钱庄发放的凭证!在匡章的带动下,其下属的军官们,也都将自己的财富全部兑换成了凭证!
亲自负责为此次联军的后勤提供支持的陶丘大商人田布,见到了联军军官的行为,虽然知道他们是为了想赶快让齐军从易城摆脱出来,好进攻蓟城。然而他们的实际行为,却是给了临淄钱庄一种别样的信任!
就冲着这信任,作为大商人的田布也会给他们以回报:他直接就将联军中,中级以上军官们寄存财富所需要支付的两成手续费,直接免了!
而发放给军官和士兵们的凭证,并非如一般人想象那样,给的是一整个“存折”,而是直接给分解成了分为不同等额面值的汇票!
这些汇票,最小的仅有100钱,最大的,则高达10金!这些汇票由临淄钱庄发行,采用了独特的密码,任何钱庄的工作人员都能辨认出真伪!而这些汇票,不仅可以在临淄钱庄,乃至陶丘商人在中山国开设的灵寿钱庄,以及鲁国的曲阜钱庄内按一比一直接兑换成金钱,更能在这燕国之地,直接向陶丘商人们购买各种物品!
换句话说,这些汇票,就是如今秩序崩溃而又重建的易城中,另外一种等额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