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戴言在整个宋国,建立了极其严密类似于秦国的军、政官僚体系,然而戴言却并不希望宋国成为另一个秦国!
如果按照戴言的理解,宋国和秦国只是在硬件上比较相似,以后世眼光看来,都算是邪恶而又落后的“君主专制军国主义国家”。而两个国家的软件——也就是具体的法律,宋国和秦国是极为不同的!
后世人常说秦国,乃是法制国家。然而在戴言两世的阅历来看,秦国的“法制”是要打一个极大的问号的!秦国的法律,乃是典型的法家思想主导下的执政方略,法,就是臣下所应该遵守的宪令!秦国的法律,唯一存在的理由,就是让整个秦国所有的臣民,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秦王!
这即是绝对的王权之法,任何臣民,在秦国都无法与秦王抗衡!而秦王一个命令下去,无论事情荒谬或是合理,臣子都必须无条件执行!因此像秦国这样的国家,对于君王本身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在戴言看来,秦国这种“法制国家”,也真的算是走运,连续数代都碰上了英主,才没有给国家造成巨大的动荡,并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进而一统天下。而仅仅出了胡亥这么一个“二世祖”,大秦帝国立刻就分崩离析,再不复存在!
而且秦国的法律,全部都是围绕着“耕”与“战”而设定的。这样的做法,无疑会压制整个国家其他各行各业的发展!秦国逐渐崛起的过程中,本国没有出过任何一个思想家。可以说,秦国只有硬实力,根本没有软实力!这种软实力的缺失,也是它最终丧失执政合法性的最大原因!
戴言已经给宋国这个国家装好了硬件,而它选择的软件也很快出来了。宋国的法律,应该有一个最为核心的目标:它是为什么而设的。
秦国的法律,都是为了让臣下遵从君主制定的宪令,它仅仅代表君主的意志。而戴言给宋国法律所定下的核心,只有一个:维护整个国家公正、合理的秩序!它更类似于一种契约,而并非一种号令!
由此,戴言具有开创性的,颁布了世界第一步成文宪法!
在这部被后人称为《宋国宪法》的法律中,确立了以下五个重要的原则:人民主权,君主立宪,制约与均衡,有限政府以及人民权利。
人民主权,即是整个宋国最终的统治权归属于人民。当然,这里的人民,并不是普通的P民,而是那些能够缴纳足额税负,并且拥有选举权的“人民”。
君主立宪,即是整个宋国,最终的权力归属于议会,也就是左院和右院。这一条与人民主权的原则相辅相成,乃是戴言对于整个宋国未来的希冀,他不希望宋国彻底的变成一个类似于秦国的DC国家!
制约与均衡,意为法律需要议会通过,然而君主拥有否决权!在君主和议会之后,还有最高法院可以对法律进行最终判定!如此三方制衡,可以保证国家的秩序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发疯而失控。当然,戴言确定这一原则的最终目的,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太过分。与其让大臣们像后世一样,以儒家的道德来对君主加以限制,自己主动以法律来限制住,这样岂不是更好?
有限政府,是确定了在整个宋国,无论你是贵族、平民、亦或是官员,都必须遵守法律!这样的原则,主要还是为了限制官员的权力。
而人民权利,则是戴言最为重视,也是后世最值得称颂的一条。在这一条法令中,戴言确定了人民拥有受法律保护的权利,其中就包括最为重要的财产保护权、人身自由、言论自由等最为重要的权利。
宪法,仅仅只是整个宋国法律的总纲,而剩下细分的法律,也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制定的。而哪怕是宪法颁布以后,整个宋国刚刚被戴言任命的官员们,也开始陷入了一片忙碌的境地!
宋国是一个商人占据优势的国家,因此私人财产的保护,就是整个宋国最为重要的立国原则之一!宪法颁布以后,为了贯彻这一原则,就需要遍布全国的官员们对所有贵族的土地来进行确定。
在宪法之后,戴言很快就颁布了《土地管理法》,整个宋国实行土地私有制,原本算是贵族们的祖传封地,如今全部变成了一块块的私有土地,也就是贵族们的私有财产。当然,为了防止未来土地的管理出现混乱,贵族们都需要将土地到地方官府进行登记,并由官员发放地契;并且只有拥有地契的土地,才会受到法律的保护。
有了这样的要求,各地的贵族们,对于登记自己的土地还算积极。某些贪心的贵族,甚至还依仗着在本地的优势,将大片无主之地也算作自己的土地!
戴言对于这种初期的状况,并没有进行阻止,只是命令官员们尽可能快的做好土地的登记。
而当所有的土地都登记完成,并且地契发到了贵族本人手上,各地县府也拥有备案后,戴言从故纸堆中,翻出了宋国原本所规定的农业税——10%。
土地产出收取十一之税,乃是各国除秦国之外的通例。这样的税收并不高,而这样的原则看起来,也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对于贵族们来说,这个问题就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在之前子喜执掌宋国时,每年仅仅只能收取10万金的税负,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贵族们对于应该缴纳的税,根本不买账!
在这一年的秋收结束以后,已经到了交税的时候。在经过了快速的变法,乃至确定了贵族们应该缴纳的税赋以后,被戴言任命到地方的官员们,就开始上门按照地契来收取税赋了。
依照贵族们以往的惯例,收税从来都是从泥腿子那里收取的,国君要收税,根本就收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当然,这样的过程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往缺钱的国君也不是没有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然而地方贵族们在手中拥有武力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在乎税官们的意见!
当贵族们依然打着这样主意,并准备以同样的方式来面对上门收税的税官。而当税官们真的上门收税以后,任何敢打这样主意的贵族,都直接将原本的主意抛到爪哇国去了,因为上门收税的税官们实在太彪悍了!
这些税官,一律身着钢制重甲,身带陶丘兵工厂生产的制式兵器,宋军装备最好的玄鸟军,也不过是这种水平了!而收税的税官哪怕只有区区十余人,给这些贵族们的感觉,就是这十余人能够击败上百人!
在戴言看来,一个国家,如果连税都收不上来了,这个国家的统治能力就很成问题了。一个地方的税负收不上来,至少说明了政府对于此地的控制,已经低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而税收的崩溃,就很容易造成财政困难,进而造成政权的崩溃!
好比后世我大明,到了灭亡前夕,由于被嘴炮党占据了朝堂,无法从最为富庶的江南收取税赋,这就直接导致了其中央财政出现了问题,从而在财政上崩溃,进而在统治上直接崩溃了!
而后世那个天天到处横行的世界警察美帝,别看其国内天天吵得沸反盈天,枪支泛滥,罪恶盛行,政府决策拖拖拉拉,然而它有一项绝对是一流的:那就是其收税绝对不含糊!
FBI都扮不倒的黑帮老大,CIA都办不了的国际毒枭,甚至连军队在他国领土上发的国难财,一律都躲不过美帝国税局这么一道鬼门关!
戴言历来对于如此有执行力的机构甚为钦佩,因此当他统治了宋国以后,他就立志建立起一个无坚不摧的收税机构!最精干的人才,最好的装备,最大的支持力度,早就了在宋国收税的户部税务司拥有了最为强大的执行力!在戴言的支持下,任何地方、任何人都拦不住他们的脚步!
好声好气的交税,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敢不交税,先是警告,警告无效那就直接上门强制收税,并且收取罚金!敢于武力对抗,那就直接抓捕,甚至当场击毙反抗者!
任何敢于逃税,漏税的人,都躲不过税务司的制裁!在如此爆表的执行力下,历来感觉良好的宋国贵族们,开始了选择用各种方法来对抗!
首先,那些多申报了土地的贵族们,立即找到负责登记土地的官员,申明土地的申报有误,需要重新申报!而让贵族们庆幸的是,这些负责登记土地的官员们,也没有阻拦他们的行为,只是申明地契一旦作废,就会失去财产的保护权!
贵族们丝毫不在意官员的警告,在他们想来,法律中不是说了要保护私有财产么,国君总不可能直接抢他们的土地吧?
除此之外,因为他们大多都有左院议员的身份,因此他们直接在左院发起减税的议案,希望能够以此来减轻税负!
贵族们的举动,戴言并没有阻拦,待他们做得差不多了,戴言才终于开始来应对了!
那些将土地卖出去的贵族,很快就因为缴纳税额不够,而被戴言确认为在地方上没有足够的实力,进而丧失了左院议院的身份!戴言甚至立即就制定了专门针对议员们的标准:只有拥有天地超过5000亩的贵族,方有成为左院议院的资格!
而那些被他们放弃的土地,戴言直接就命令地方官员全数接收!
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就让贵族们傻眼了:说好的保护私有财产呢?尼玛这是出尔反尔!
他们甚至集结一起,到达彭城宋宮之前,向戴言抗议。然而戴言只是简单的回复了他们:所有的官员们都是在法律框架内做事,不存在损害私有财产的行为!
贵族们直接无语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法律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一个极其严肃的准则规范!平白损失了土地的他们,由此知道了一个铁的教训:不要和法律作对!
而随后,他们在左院所发起的减税议案,则被右院议员们轻而易举给否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认识到,整个宋国政治舞台上,还活跃着另外一群人,宋国已经不是完全由他们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