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之所以是白天,是因为它可以见光。有些事,它只能不在暗处,永远不得见天日。每个人的故事我们都无法感同身受,即使相似也只是看自己的影子。
深情多付又如何,深情错付又如何!旁观者也终究不是局外人,你模糊的样子也只是曾经的轮回而已。
——————————————————
树叶黄了,菊花败了,大雁也南归了。人在凛冽的秋风中瑟瑟的样子如同落叶一般,眷恋着温暖的被窝,手脚也不愿多动弹。
我一个人独自打扫庭院,乔府大院多树木,黄叶繁多,才收拾好,转身又是一片零落。
我身上的褂子很单薄,抱着扫帚哈气缩肩。没有人在意我,也不会有人同情我,即使是那些长的像花儿一样的女子。因为我是没有身份的奴仆,冻死也只是少了一个吃饭的人而已……。
正在我出神时,一个风氅围住了我。我回头时,只见一瘦弱的少年,那少年穿着贵气,只他那瘦弱的身躯有点儿让人有点儿担心。他微笑的看着我,我想府里除了少爷也没有其他如此贵气的公子。我想府里除了那位乔家少爷,也没有谁能着如此华贵的服饰。我连忙起身,想要将衣服还与他。他不肯,互相推让几次,终抵不过他的强硬,披在我的身上。他那青色的发带在风中不经意的扬起……。
我抱着肩,人有些怔怔的。
“外面冷,你还是进去吧。”乔少爷推一推我。
“地……,”想跟他说自己的活还没干完,却不知怎样说。
“你回去,等风停了你再出来打扫。”他微笑着对我说。
“老爷……。”想到老爷,我又很担心。
“老爷那儿我去说。”他看着我。
“你回去收拾一下搬去我的院子,我院里正缺人呢。”他含笑转身去了别处。
我呆在原地,身形一震,定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半晌没有缓过来,府里那么多人,他为何会选我?进府之前我也曾听说乔府的少爷有怪癖,是个傻子。今日见他并为发现有什么不妥,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并不是如传言说的一般。
当天午后,我就搬去了少爷的院子。他待我很随意,也很亲近。只是少爷有时候很怪异,有时候和常人没有分别。虽然名义上我是少爷的书童随从,可是少爷大多数时候都不让我跟他太紧。他也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心无点墨,他的才情也并不弱,有时我觉得自己也难以与他匹敌。
一日夜里,我去给少爷端茶水,我抬头看他时,他的脸色苍白神情很是无力。
“近些,端近些。”他有点儿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有些害怕,他那虚弱的脸庞让我怀疑他是否是个少年,他神情的虚弱让我很恍惚。他到底怎么了?他看出了我的疑惑。
“不用怕,我的身体打小就是如此,只是偶尔犯病而已。”他安慰我道。
“我去告诉夫人。”我想要帮他。
“不用,夫人知道我的身体,没事的。”他安慰我道。
我将他垂下的手臂缓缓抬起,轻轻的将茶杯递与他。我看见他笑,心底里也不由自主地生起笑意。
一时间屋内空荡荡的寂静,没有声响。
突然,他让我回去休息。我感到很不安,没有应允。他见我没有反应,便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随意吧,想什么时候回去便什么时候走。”
那夜我靠在他休憩的床榻边,做在小凳子上,望着窗子也不看着他。他很快就睡着了,就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我没想到他对我竟会如此放心,我想这老天将我和他的缘分也安排的太深了罢!
看他熟睡我便准备离开,突然他开始说呓语,我有些吃惊,便想留下听一听,他到底说一些什么。
“行行好,带我出去啊!”他焦急的恳求道。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少爷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几个词。
离开少爷的房间,我一直在想:少爷怎么了,他要出去哪儿?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我开始越来越好奇。
回到自己的卧房,我怎么也睡不着。进着乔府我就没有想过会有好日子,可是乔家少爷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我再也不是最底层的小喽啰,我要适应这里的味道。
我五味杂陈,一阵欣喜,一阵怀疑。
前面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我并不知晓,但是我渴望已久的自由却是如此的明摆着离我越来越远。
想起爹娘的死,想起姐姐流的血,想起全府上下几十口人命,他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使想蝼蚁一样。
我渴望自由,不想老死在这儿。
屋外的雷声又开始轰鸣,想起他们,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
推开房门,我伏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抚摸着青石板,仰头望着黑夜的天,任由雨滴敲击在脸上,想要放声大笑,却又笑不出声。眼泪和着雨水顺着两鬓散落……。
———————分割线——————
距离我第一次走出鹞子谷已经八年了。
鹞子谷里的天我也不知道望了多少年,我也渐渐有些疲倦。
好在,常有晴天。我也能时常晒着阳光。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那些没有过往的记忆我也不想深究,就这样过吧。总会有人来将我带离这儿,不必着急。
近来谷里静的可怕,白日里我也许久未见狩猎的人影,夜里就更静了。
夜深风静,我感到一阵寒凉。我抱紧自己,坐在床上。我知道没有人会来找我,他也不会来。
我起身用衣袖轻抚烛台,突然觉得燃着的烛火有些刺眼,心里有点儿发慌。
我拿出纸,想在上面练习乔黎新教我的字。我伏在案边,认真的书写着那一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忽然我感觉烛影一闪,我回头看见乔黎立在我的身后。
一丝哀伤从他漆黑的眸子中滑过,他有点儿怜惜地伸出手,想要抚起我散落的鬓发。
我不敢动,直直地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