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宴请后宫佳丽,大家都坐在这里吃饭,却想要她起来唱歌,这哪里是什么荣光,无非是当着众人的面又把她从贵人拉到了歌姬的身份上罢了。
不过幻月也不是好惹的,她随即笑着说道:“陆姐姐真是记得,不过妹妹记得姐姐抚琴最是动听,以前在府里的时候皇上就喜欢听姐姐抚琴,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荣幸与姐姐一道,姐姐抚琴,妹妹唱歌,一起为皇后娘娘接风洗尘。”
陆雅兰瞪了她一眼,但是幻月把话挑明了,她总不能不给面子,本来想嘲笑幻月,没想到幻月居然敢反过来给她使绊子,好呀你,是不是以为多了皇后娘娘就以为有了靠山,别高兴得太早了,以后自己要收拾她可是易如反掌。
但是骑虎难下,陆雅兰只好站起来说道:“皇后娘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臣妾抚琴,妹妹跳舞,一起为娘娘和歌一曲吧。”
陌清璃看她们两个唇枪舌剑说得也够多了,就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今日就有耳福了,你们只管唱你们的吧。”
陆雅兰就吩咐人回宫取她的长琴,然后拨动琴弦,为幻月伴奏。
不得不说,幻月的歌喉还是不错的,陆雅兰抚琴也不错,等她们表演完,陌清璃还是吩咐人赏了她们二人一人一柄玉如意,两人纷纷起来谢恩。
“呀。”一个女子小声惊叫了一声,袖子扫着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杯子在桌子上滚了几滚,翻了个摔到了地上,跌得粉碎。
陆雅兰淡淡道:“雪嫔,今日是皇上和皇后平安归来的日子,你却偏偏要打碎东西,是何道理啊?”
被唤作雪嫔的女子立刻局促不安地跪了下来说道:“都是嫔妾笨手笨脚不小心,还请娘娘恕罪。”
“起来吧,不过是个杯子而已。”陌清璃道,她仔细端详着雪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别有美感。
雪嫔今日只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衣裙,耳朵上戴着白玉坠子,头上的宫花都是些简单素雅的式样,看起来很低调不显眼,可见是个不喜欢与人争斗的女子,看看刚才打翻杯子,那吓得处处可怜的样子,倒是真如宫里所传言,这个雪嫔就是雪做的,一碰就碎了。
初棠之前已经跟她说过了,雪嫔是上官家的女子,全名为上官温雪,是上官家二房的庶女,如今上官家出了上官芸之后,在朝堂上的地位还是有几分危险的,为了稳固权势,他们就把适龄的上官家的女儿送到了这里,就是上官温雪。
还有一个女子也是上官家的。陌清璃扫了一眼坐在下座的紫衣女子,此女应该就是上官家的三房女儿上官子琳,见上官温雪跪下求饶,上官子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看来她很不喜欢自己这个姐姐。
“今日本宫早就说过,只是一次寻常的聚餐罢了,你们不必太过拘谨,打翻个杯子又算得了什么,宾主尽欢才是道理。”陌清璃又重申了一边,微微带了威严,底下的人都点了点头。
“雪嫔,不知芊芊公主在府里如何了?”陌清璃主动跟上官温雪搭话。
上官温雪一愣,随即柔柔说道:“公主在府里都挺好的,我们以前为入宫的时候,常常听公主抚琴。”
听她这么说,陌清璃叹息了一声,“芊芊原本是活泼的性子,如今倒是知道抚琴了,可见心中一定十分不自在。”
她这一言一出,底下的人神色莫辨。
毕竟上官芸曾经处心积虑要杀了陌清璃和君赦苍,而身为上官芸的女儿,芊芊也是会受到牵连的,但是没想到君赦苍并没有追究芊芊的责任,反而让她回到了上官家生活,这绝对不是侮辱芊芊的身份,而是真的让她能够在亲人家里生活得自在快乐,是为芊芊着想。
陌清璃之前化身红叶,陪在芊芊身边不少时间,知道芊芊那性子,就是那活泼天真,率直可爱的性子,只是母亲死了,还是背着那样的罪名而死,芊芊之前的性子很依赖上官芸,却没想到上官芸竟然是害死爷爷的凶手,她自己如今没了爹娘,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这么多的苦难压在一个花季少女身上,怕是此生都不会快活了。
她叹息了一声,君赦苍知道她心中怜悯芊芊,便道:“等有时间的时候不妨让她进宫来陪你说说话。”
陌清璃点头。
上官子琳见君赦苍这样迁就陌清璃,便站起来说道:“娘娘,请恕臣妾妄言之罪。”
陌清璃抬眼看着上官子琳,“你说。”
上官子琳便义正辞严说道:“娘娘仁厚,顾念着与芊芊公主的感情当然没什么不对,可当初的事情毕竟是违背了祖宗律法,芊芊公主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也是受到牵连,况且人心隔肚皮,娘娘如今还是不要贸然去见这样的人了,芊芊公主虽然得皇上、皇后娘娘偏爱,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娘娘要跟公主叙旧,还是另找机会吧。”
她这话里句句都认为芊芊虽然无罪,但是上官芸谋逆,谋害先帝和太后,那么芊芊也一定是共犯,所以陌清璃身为皇后,绝对不能跟芊芊相处,万一她有谋逆之心,皇后娘娘不就危险了。
君赦苍抬眼看了看这个出言不逊的女子,上官家什么时候又有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了,但是看着上官子琳稚气未脱的样子,君赦苍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说道:“上官贵人看来真的是对你的事十分上心,这也是她的好意,你该领了。”
陌清璃扫了他一眼,这人是不是欺负别人听不懂,她都能看出来他一定是在嘲笑人家笨,她看着上官子琳说道:“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番见解,上官贵人啊。”
上官子琳露脸成功,微微一笑说道:“娘娘谬赞,臣妾不过是一心为了皇上和娘娘着想而已。”
陆雅兰扫了一眼这个平时看起来一声不吭的上官子琳,没想到今日在皇上面前倒是勇于表现,倒是她往日小瞧这一对上官姐妹了。
赐宴结束之后,天上的月光照的朱墙都带上了白光,上官温雪看着上官子琳叹息一声说道:“子琳,你又何苦怎么说芊芊呢,你明知道公主在府上如今已经这么可怜了,娘娘有心眷顾。”
上官子琳直接打断了上官温雪的话,淡淡说道:“姐姐,你最好想清楚,要是芊芊公主真的对皇后娘娘做了什么,我们上官家还能存在吗?人心隔肚皮,我现在也是这句话,我不怕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就怕她会一不小心把上官家带入危险之地,她是一个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们在上官家还有亲人啊。”
上官温雪脸一红,想想家里的亲人,她当初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入宫的吗?可是芊芊的确是十分可怜,如今在上官家里,公主不像公主,小姐不像小姐,其他的人虽然对她照顾的还好,但是对于上官芸差一点就要让上官家整个尸骨无存他们心里还是十分生气的。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
上官子琳扫了她一眼,“姐姐你要记住,如今这宫里已经是有主的了,你做什么,说什么,最好都要知道自己是偏向那边的。我可不想被你连累。”说完她直接快走了两步回自己的宫殿。
上官温雪叹息了一声,低头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突然一个小太监撞到了她的身上,上官温雪身上一热,是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小太监撞到了上官温雪身上,吓了一跳,随即一看竟然是雪嫔,小太监眨了眨眼睛,故意苦着脸说道:“惨了,惨了,雪嫔娘娘你打翻了贵妃娘娘的药了。”
“你少欺负人,刚才分明是你横冲直撞,直接撞在我们娘娘身上的。”上官温雪身边的宫女立刻说道。
小太监冷笑一声,“好个忠心的奴才,可是你们觉得贵妃娘娘是相信你们的话,还是相信我的话,雪嫔娘娘,不是小的跟你找事,我是担心贵妃娘娘的身子,走路急了一点,可是我没撞到别人,怎么就撞到娘娘身上了呢?奴才可提醒雪嫔娘娘,我们贵妃娘娘身体不好,你也知道人身体不好,那心情就更不好。”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提醒。”雪嫔看着自己身上那脏兮兮的药汁,勉强笑道,“不知道能不能容我回去换身衣服,这样一身污秽去见娘娘,会冒犯娘娘的。”
小太监慢悠悠道:“那可不行啊,这碗药贵妃娘娘可等着的,现在药没了,娘娘您要是现在不过去,当然也可以明年过去,到时候贵妃娘娘恼了,可别怪小的没提醒您。”
雪嫔眼眶里有眼泪打转,但是她现在可不能得罪云贵妃,只得跟在小太监身后去云贵妃处。
云曼看见小太监过来,立刻骂道:“狗奴才,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过来,娘娘的药呢?你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