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是我们以后还是当心些,少与那秦家扯上关系了。”陌清璃皱眉说道,“已经向他表明了我们跟段家的关系,他应该也不会再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
君赦苍点点头,他们本来就是要游山玩水的,不会跟秦家再有过多交往了。他本来有心想要好好整治一番秦明,谁让他的手下不长眼毁了他的画,让清璃伤心难过。但是在跟秦明讨论一番民生之后,发现是个心怀百姓的官员,没什么太好夸赞的地方,但也不算坏,他就天恩浩荡,放他一马。
“不过我看那个张大夫,很有问题。”陌清璃坐在他身边,回想起张大夫给她诊脉的时候一瞬间的犹豫,怕是发现了她身体的状况。
寻常的大夫是看不出来陌清璃身体状况的,他能犹豫,说明对陌清璃身上的毒是见识过一二,只是中了此毒的人不多,让他再遇见,他才会讳莫如深。
陌清璃身为特工,心思敏锐,直觉判断尤其准,即便不能让张大夫来手到病除,问问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咱们立刻去找他。”君赦苍说。
陌清璃连忙拦住他,“张大夫看起来是个很谨慎的人,我们要是贸然过去,他肯定会装糊涂蒙骗过去,他行医多年,要是胡乱说一通,我们也听不出来是真是假。不能用寻常的法子。”
“既然他那么怕人知道,咱们就让他再怕厉害点。”君赦苍微微一笑,陌清璃会意点头,也抿唇笑了笑,两个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都已经不多了。
张大夫走在路上,不时跟自己身边经过的熟人打声招呼,他拐来拐去,到了一个正准备收摊的小酒铺子里,打了他喝习惯的二两粗酒。
“张大夫,你今天可是发财了,怎么也不给自己打些好酒,我这里可是才打来的杏花红呢,要不要给您打二两?”酒铺老板笑着打趣道。
张大夫连连摆手,“你净是胡说八道,我哪里有发财,不要别的,就打些粗酒喝喝就行了。”
他拿着酒瓶子回到家。自家是个不大的小宅院,院子里晒着的药草也没人收。“小崽子们都玩疯了,都不知道收拾。”张大夫一生无儿无女,只收了两个弟子,每天跑跑腿,干些杂活,跟着他学点医术而已。
这天色都晚了,他只好自己张罗着收拾东西,一把年纪的老骨头还能动弹两下,等动弹不了的,这两个小崽子还能上天啊。
想想自己被请进郡守府看病,张大夫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恐惧。
那个神态端详的女子,还有她那显现独特的脉相,都无比鲜明地指向那个对张大夫来说是十分恐怖的地方,那是他一生不愿意回想的地方。
里面的门突然开了,张大夫听见开门声,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不满地说道:“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在屋里都睡过去了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但是没等他说完,只看见一个人直挺挺地从里面倒了出来,摔在了地上,跟死人一样。张大夫一惊,两个蒙面人从里面跳了出来,两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张大夫,宛如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张大夫惶恐不安,连忙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君赦苍和陌清璃对视了一眼,他先淡淡说道:“张大夫,不是我们想要做什么,而是你想要做什么吧?”
“我什么都没做,不知二位为何要闯入我的居所,我只是个平凡的大夫而已。”张大夫垂下眼帘可怜巴巴地说道。晚风之中,一个年迈的老者就这样说着自己的不幸,让陌清璃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恐吓别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君赦苍吧。
君赦苍对于猜忌人心,拷问真相可是十分擅长,他冷笑一声,“张大夫要是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那我们就陪你好好想想。我数十声,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就斩下你的第一根手指,再想不起来,我就把你的第二根、第三根、到最后全部的手指都给你砍下来,我想在你失血过多死掉之前,总能想起来一二吧。”
张大夫身形巨颤,没躲过,还是没躲过吗?他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陌清璃有些疑惑,君赦苍说得这个有那么血腥吗?为什么这个老者竟然露出了这样凄慌绝望的表情,而不是害怕。
难道他知道他们要问的是什么吗?
君赦苍看见他这副样子,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因为这个刑法是来自宫里,只有在宫里当过差的人才知道,而这个张大夫跟宫里肯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他的反应的确是很奇怪。
“你们是奉哪个主子的命令来的?”绝望之后的张大夫从地上爬起来从容说道,“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违背主子们的意愿,你们却闯入我的家中杀了我的弟子。”
“主子?”君赦苍轻蔑地说道,“你的主子早就已经倒台多时了,如今京中大变动,你以为你就算是躲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就能躲得过去吗?主子的眼线一直盯着这里,放你出来无非是想着你劳苦功高,谁知你太得意忘形了。”
陌清璃是越来越听不懂君赦苍这是在说什么了,他们不是要趁机过来恐吓这个张大夫一番吗?怎么好端端说得好像要揭穿什么大阴谋一样。
张大夫一听却是吓得魂不守舍,立刻跪在地上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想要我怎么样,我都已经离开那里了,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了。”
“我们不关心那些事。”君赦苍淡淡道,“今日你给郡守府那名女子诊断,到底是什么结果?”
等他终于切入正题,陌清璃松了口气,等着张大夫来说。
郡守府的那名女子?难道他们是通过这个线索找到自己的?张大夫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他说道:“那名让我诊治的女子,从脉相上看,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对。只是她体虚血冷,恐怕是长期受病痛折磨。”
病痛折磨?陌清璃有些疑惑,怎么会是这个结果?一般人如果看不出来的话,根本不会说她是有病痛,而陌清璃自己知道,她分明是身中剧毒。
这个张大夫已经被他们恐吓了一番,这个时候应该不敢再撒谎了吧,他的诊断跟所有的大夫都不一样,难道是真的有几分才学在里面?
“哼,你当我是傻子?”君赦苍冷笑了一声,扬起手说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就让你永远都交代不出来。”
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陌清璃顿时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君赦苍这又要做什么?
张大夫一看君赦苍并不相信他说的话,身子哆嗦了一下,一咬牙直接说道:“那位夫人身中剧毒,恐怕将不久于人世,我能说得就只有这么多,你们若是不信,即便杀了我,我也没有别的话。”
不久于人世?君赦苍的心头狠狠一颤,他咬牙说道:“你有什么凭证来说这句话若是凭空捏造,我们当不轻饶。”
“那位夫人的情况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她身中剧毒,没有解药来解救她,只能一味地通过压制毒性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的药食双效之下,她虽然能够如平常人一样健康,但是时日撑不了多久,如果压制她体内毒素的药都不再管用,她就必死无疑了。”张大夫淡淡说道。
谈到这治病的事,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在行,即便对面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张大夫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判断。
“那依你的看法,她还有没有救?”君赦苍问。
张大夫摇了摇头,叹息说道:“这宫里的人若是沾染了这种东西,多半都是要死掉,毕竟人命如草芥,死了都不值钱。”
“她可不是寻常人物,我们今日来无非是要告诉你一声,若是能治好她,对你只有利没有弊。”君赦苍淡淡道。
张大夫凄惨一笑,“我一个孤老头子当年身怀秘密离开京城,身边就收了两个徒弟,还没等他们给我养老送终,就被你们给杀死了,这还叫有利无弊吗?”
“他只是昏迷过去了,并没有死。”陌清璃在这个时候出声说话了。
张大夫一愣,没想到这两个杀手中间还有一个是女人。
陌清璃则摘下了自己的面罩,看着张大夫笑道:“张大夫,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那样清秀的脸,微弱的气色,张大夫当然不会忘记,这不正是白日里他在郡守府诊断的那名女子吗?
君赦苍也拉下了面罩,露出来自己的脸。
“是你们,你们乔装成杀手的样子过来想要做什么?”张大夫惊讶地说。
他以为是京城里派人来追杀他的,没想到竟然是郡守府里的两位客人,可是刚才他们跟他的对话分明就隐隐约约指向京城。
他心头一紧,“你们跟京里有什么关系?”
“您还是先说说我是怎么回事儿吧?”陌清璃说,“我看您白天神色不对,就觉得心中奇怪,如果您真的知道我这个毒是怎么回事的话,还请告知,我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