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庆幸,三当家为了生意的事才替你说了几句话,饶了你一命,要是在往常,你早就喂鱼去了,不过你也看得出来,在我们这里,有本事的人就是好过,你要好好做酸菜,你的好日子不会远的。”小屏过来安慰了陌清璃一番之后离去了。
最讨厌手脚不干净的人吗?陌清璃扬了扬唇角,原来如此,洛不绝是想借着郑子蕊这个特点,让自己看到郑子蕊是不可信任的,而他才是救了自己的人,借此收服陌清璃的心意。
看来洛不绝对自己还真是看重,陌清璃本来担心自己贸然答应,洛不绝会心生提防,不敢重用自己,有洛不绝这进一步的铺垫,陌清璃感觉下面的路好走多了。
“这一批你们可以等到晚上再来进行装坛。”白日里陌清璃依旧老老实实地指挥众人腌制酸菜,她在人前表现的更加小心低调。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吧。”陌清璃指挥之后笑着对大家说道,然后她转身就出去了。
等她一走,大家立刻纷纷扬扬地议论起来。
“她还真是面子大,仗着自己会这门手艺竟然都没有让二当家责罚她,偷了扳指,那可是重罪啊。”有人就感慨道,“要是放到咱们身上,估计都是直接丢下船去喂鱼的。”
“还不是因为三当家那边有这个生意还没完成,不然早就把她弄死了。”有人不屑地说道,“都是她见钱眼开,害得我们那天都没能好好腌制酸菜,这几天连日都在赶工补那天的量,我们累得要死,也没见多拿到银子。”
陌清璃站在门后面,神情看起来十分失落,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陌清璃惊慌抬头,一看见正是洛不绝。
洛不绝淡淡说道:“听到她们说得内容了吗?心中很不是滋味吧?”
陌清璃盯着他说道:“我没有偷扳指,是你栽赃给我的。”
洛不绝并没有否认,他只是微微扬唇一笑,“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是要你看清楚,二当家看似为人很好,实际上女人到底是不理智的,她能立足无非是出手豪爽,但这样的人虽然能聚集有用的人,却难以凝聚忠心的人,而我就不一样,我可以轻易保住你,难道你还不看不清楚吗?只要你乖乖在我手下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只是小小的腌菜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三当家这么看重我,还请三当家指明,我也好安心。”陌清璃问。
洛不绝自信地说道:“我是看上了你的腌菜手艺,这酸菜的商线我要一人霸占,你懂吗?”
“我不懂,不过今日生死一线,都是三当家救了我,我愿意听候三当家的差遣,但您千万不要再玩这一次了,我胆子小。”陌清璃说。
“好,我没有看错人,你且放心吧,这一次,我自会保住你在洛家安然无恙。”洛不绝说完转身离去。
陌清璃推开门,里面本来正在议论纷纷的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没有人在意陌清璃有没有听见,虽然她来安排着她们,但是她本身是声名狼藉,在她们看啦,她是没有任何好下场的,自己根本不用怕她。
一千坛的酸菜很快就完成了,郑子蕊那边派了许多人来帮助陌清璃,腌制的酸菜一批一批也都送了出去,船只在航行了这么些日子之后居然也靠岸了。
不过靠岸的不是陆地,而是一个面积看起来并不算小的小岛。
岛上建立着硕大的石头房子,有山有水,水车还在瀑布底下转动着,看起来好像是世外桃源一样,这里的气候还不算太冷,大约是因为四处临海,又偏南方,桂花还都没有开谢。
“二当家、三当家。”岛上的人纷纷前来问候。
郑子蕊下令,先在岛上修整三日,然后准备继续南下。
陌清璃被安排在一个简陋的小房子里,小屏已经不跟着她腌制酸菜,每日都跟在郑子蕊的身边忙碌。
陌清璃也并没有闲着,她看到这里桂花开得十分繁盛,就每日出来采摘桂花腌制桂花蜜,郑子蕊对她心存不满,她必须尽快证明自己是个可用之才。
“这些日子你暂时住在这里,这里都是洛家的人,只要你不乱跑就没事。”小屏说道。
“你要走了吗?”陌清璃问。
小屏神情严肃,“二当家还有其他的事,我要跟着二当家走,咦,你这是什么东西?”她好奇地看着陌清璃房间里架子上摆着的粗瓷瓶。
陌清璃打开粗瓷瓶,一股甜甜的桂花香散了出来,“这是我无聊腌制的糖桂花,冲水做汤圆的时候最好吃,也可以用来揉面做桂花糕,你要是喜欢带上一瓶吧。”
小屏眨眨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石兰,你的手艺可真是让人惊喜,我想,二当家可能会越来越看重你了。”
“小屏你别笑话我了,我也就是会干活而已,你才是二当家身边最得力的人,还请小屏你帮我多说说好话,我真的只想本本分分做我自己的事。”陌清璃恳切地说道。
小屏点点头笑道:“你放心,二当家是明眼人,谁是什么样的人,做得什么样的事,她都心中有数。”
陌清璃目送着小屏离开,心中揣测起来,郑子蕊要带着小屏先走,洛不绝会跟着去吗?这一次要走肯定是做小船偷偷摸摸的走,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郑子蕊正在房间里写信,小屏走进来,郑子蕊淡淡问道:“怎么样?石兰的情绪如何?”
“石兰的情绪还算稳定,这是她腌制的糖桂花,让奴婢带了一瓶过来。”小屏说道。
“糖桂花,够新鲜的。”郑子蕊笑了笑,把信封好,绑在鸽子腿上直接送了出去。
小屏犹豫地说道:“其实,石兰真的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子,她本来在郡守府做厨娘就很得郡守夫人的喜爱,这一次来到这里,可是被吓坏了。”
郑子蕊笑道:“咱们家有滔天的富贵,想要从这滔天的富贵当中分一杯羹,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人,不是一个处处小心翼翼的丫鬟,她要本事调整过来,就是值得重用的人。”
“那二当家觉得她能调整过来吗?”小屏关心地问道。
郑子蕊看了看她,“你似乎对石兰的事很上心,怎么连日来你们的关系变得有这么好吗?”
小屏道:“并不是如此,石兰给奴婢的感觉就是很轻易能够让人心生亲近之情,她不像咱们以前接触的人那样粗鄙,处处都能上心思,我觉得要是好好培养的话,她会是二当家得力的助手。”
“你的眼光没有错,我也不会看错,咱们就且等等,磨磨她的性子吧。”郑子蕊淡淡道,她眼前也不自觉出现陌清璃的身影,那样行事有意思的女子,不知道能不能成为洛家新的人才。
陌清璃浑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郑子蕊定义成了人才,她这边的糖桂花腌好之后大方地分给了在这小石岛上住着的洛家人,这岛上的人倒是没有船上的人那么多的戒心,他们都以为能够跟着二当家来的肯定都是自家人。
夜里,陌清璃小心绕着岛来走,岛上大约住了百余户的人家,这里的生活极简单,田里面种着水稻还有蔬菜,村子里开得有荷塘,荷塘里现在是没有东西了,靠海的码头停的有船,看样子村子里的人也会出去打渔。
“三当家,二当家已经去会合西路了,咱们该何时动作?”有人问道。
洛不绝站在窗边,淡淡道:“西路暂时交给二当家,咱们就先不去插手了。”突然,他看见海边有一点灯光,面色一寒,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声吼叫从身后远远地传来。
陌清璃回身看见了洛不绝,她便说道:“原来是三当家,我睡不着就打了盏灯笼出来走走而已。”
“这里不是你随便走的地方,赶快回去。”洛不绝一见是陌清璃,口气缓和了不少。
陌清璃扫了一眼他身后明灯的房子,能够远远的看见她的位置有四五间,其中就有洛不绝的房间了吧。
“是。”陌清璃没有多争辩,提着灯笼就回去了。
“我送你。”洛不绝跟着问道,“二当家那边可有什么话透给你的?”
“二当家并没有什么话,只是小屏来跟我说要我只要日后多加小心,二当家重用人才,是不会亏待我的。”陌清璃并不打算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洛不绝点点头,给个巴掌给个甜枣从来都是郑子蕊会干的事情,“你要多加注意,虽然二当家现在不在岛上,但是她的眼线也不少,这段时间你一定要谨小慎微,不要让人看出你已经投靠我了,明白吗?”
“那我这段时间都要做什么,什么都不做吗?”陌清璃问。
“嗯,以静制动。”洛不绝说完也匆匆离开了。
陌清璃看着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望无垠的海洋,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小屏从船舱里走出来,外面的月亮皓大如银盘一般,郑子蕊站在船头淡淡道:“又是月圆的时候了,每次看见月亮圆,都只觉得冷。”
小屏把披风给她披到身上笑道:“不是因为月亮出来才冷,这晚上海风这么大,您又穿得这么单薄,可不是要冷了。”
“死丫头,你这是在教训我吗?”郑子蕊笑骂道,拨弄着手上的翠玉手环,远远的出现一艘大船,大船上站着四个黑漆漆的人影,对面吹来悠长凄厉的号子声,郑子蕊神情严肃,一抬手,这边的号子声也响了起来,跟那边遥相呼应。
两艘船靠近之时,两艘船互相抛送了粗绳交织成锁链,上面铺上木板,郑子蕊带着小屏直接登上了对面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