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芷言冷笑,“当初造反的罪名也是铺天盖地,是先帝亲自下的旨,可是有用吗?最后不还是轻易平反了。”
段如锦没敢再开口,陌清璃当初谋反的事可是和君赦苍牵扯在一起的,这件事她是什么都不能说,避免祸从口出。
陌芷言看出她的顾忌,一语道破了她的心事,“此事已经是过去了,先帝与崇王是手足情深,这么些年的感情咱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上一次先帝之所以会如此震怒,不过也是爱之深痛之切,可是那陌清璃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子,王爷嘛,先帝自然是不忍心下狠手的,这个女人在当初能保住自己,可见不是简单的货色。”
段如锦点了点头。
“上一次大意让她跑了,这一次咱们绝对不能再失手。”陌芷言眼里闪过凌厉的杀意。
段如锦担忧地说:“娘娘,我们何必要铤而走险呢?上一次的事我求我爹来善后,他已经把当初那一批狱卒全部杀了,为了掩饰这个,我爹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若是没有上次,你怎么确定王爷不会一时情急随便找人顶替把陌清璃给救出来呢?陌清璃稍微可怜一些,撒个娇什么的,要想脱罪还不简单,那时候有陌清璃在,你以为王爷的眼中还有你的半分立足之地吗?”陌芷言冷笑道,“我们的计划虽然并没有达到,但是种种证据都指的是陌清璃自己逃出去的,男人可以容忍女人的撒娇可怜,但是忍受不了女人的肆意妄为、自作主张,帝王家的男人更是如此。”
段如锦了然,她道:“娘娘有什么打算?我都听娘娘的。”
“打算谈不上,不过若是能行个方便的,只用安排一个人进去便是了。”陌芷言在段如锦的手心里写了个宋字。
段如锦眼眸一瞪,宋思岑,陌芷言疯了吗?要送洛子商的表妹去天牢里见陌清璃,她知道宋思岑的性情。
此人喜怒无常,又有些任性妄为,她要进去,事态会不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而且宋思岑的武功也不怎么样,要是再中了陌清璃的计,洛子商绝对会找她们说事。
陌芷言勾唇笑了笑,“我自然计划如此,就决意不会再出差错,你我绝对不能再插手此事,我们不过是悄悄给她打开一个方便之门,至于要不要进去,让她自己选择,即便是出了事,也不与你我相干,若是她能解决掉我们两个的心头大患,那也是三人的福分。”
“可是,洛大人不会看不透这些的。”段如锦道,洛子商此人的心性手段,她早已经见识过了。
陌芷言笑道:“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以为洛子商是实心实意为你吗?大家不过都是在为自己罢了,若是一门心思为了合作而合作,这样的关系破裂的更厉害。”
段如锦点了点头说:“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下去准备的。”
陌芷言叹息了一声,“其实本宫与姐姐虽然斗了那么些年,但并不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当日选秀她害我出丑,不想还是我入宫为妃,但是眼下不除掉她,本宫倒是没事,与你和王爷倒是个大麻烦,王爷此刻虽向你吐露心声,但他毕竟跟陌清璃是有感情在的,一朝回味起来,变数只会更大。”
段如锦感激地说道:“娘娘事事都为了如锦操心,如锦感激不尽。”
“好了,你赶紧着手办吧,本宫也乏了,就先回去了。”陌芷言起身离开,段如锦恭送着她出门。
珍珠上前扶住陌芷言,见陌芷言笑眯眯的,就知道事情交代出去了。
段如锦回房一皱眉,颇有些恼怒地捶了一下桌子。
千蝶在一边担忧地问:“小姐,出什么事了?难道是陌妃娘娘责怪你了?”
段如锦冷笑一声,“陌芷言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家的庶女,一朝运气好爬上了个妃位竟然还想着来指点我,我不过是看她有几分能耐,叫她一声娘娘罢了,真是尽给我出麻烦,还说什么都是为了我。”
“那小姐就千万别上她的圈套,上一次可让咱们受累了不少。”千蝶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为了给她们消除痕迹,老爷可是忙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反复交代小姐,千万不要再跟着陌芷言插足这样的秘事。
“这一次倒是简单,不用劳烦我爹出手就是了,陌芷言这一次也学聪明了,知道借力打狗,我不妨抬手帮她一回,反正到洛大人面前,也是她撺掇我来的,我有什么好怕的。”段如锦笑了笑,拉着千蝶说,“把守死牢的可不是黄庆黄大人,黄大人的儿子不是一直在边缘地带混了个小县令嘛,托了几次人,送了多少个人情,咱们看着也辛苦,顺手给他办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看他上道不上道了。”
千蝶心领神会道:“奴婢等下回府中给小姐取些换洗的衣服。”
段如锦点头,淡淡道:“记住,人要有点胆子才能成事。”
千蝶笑了笑,“黄大人也不是第一天******,有胆子没本事罢了,咱们也可看看能不能为之所用。”
段如锦摆摆手让她下去,自己坐在房间里略发了会儿呆,往日的情景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她贵为郡主之女如今却寡居在家,她出身高贵却嫁给了那样一个酒囊饭袋,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错过机会。
而且,想到君赦苍,段如锦眼中透出缕缕柔情,昔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候,她就喜欢君赦苍,这么些年从未改变过。
如今能跟君赦苍再续前缘,就算是无关权势荣耀,是这个人,这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了,如果说一开始洛子商的提点让她萌生斗志是为了王妃的身份,那么现在她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单纯的思恋爱慕着这个男人。
段如锦这边的安排很快,宋思岑在等了两日已经心中十分不耐的时候,方有人前来悄悄知会她,漏夜离宫自然有陌芷言为她遮掩行踪,宋思岑眼见着博阳一日一日的衰弱,早已心中十分不安。
博阳现在意识已渐渐清醒,当他知道他毒发的时候被宋思岑藏在房间里一日的时候,激动地要赶紧下床离开,但是身子实在是撑不住,宋思岑让他安心在这里养伤,博阳却说道:“小姐的名誉,绝对不能因博阳而毁了。”把宋思岑简直要气死。
宋思岑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后,走到博阳身边道:“我现在就去找陌清璃拿解药,你好好在这里躺着,等拿到了解药,我就立刻回来救你,这件事就不会被人发现,表哥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博阳挣扎着起身说:“博阳只是个下人,小姐实在不必为我做这些,要杀要剐,主子有任何吩咐,博阳都会受着,与小姐无关。”
“本姑娘不爱欠别人的情。”宋思岑柳眉一竖,杏眼怒瞪,“而且,这一次既然是我吩咐你去的,我自然要保你的周全,毕竟我不是你的主子,我没法看你自生自灭。”
“小姐。”博阳看着宋思岑,乌亮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情愫流转。
宋思岑束起了头发,脸上的脂粉也全洗掉了,一双点漆般灵动的眸子里带着不羁和野性的光芒,她紧绷着脸,也有几分紧张,最后看了博阳一眼,宋思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舍,她上前来抬手给博阳盖上了被子,小声地说:“博阳,你很傻,你知不知道?”
博阳一愣,宋思岑随即转身离开了,空气里带着浅浅的女儿香,丝丝缕缕,盈人心脾,单是闻着这缕柔香,他便觉得冰冷的心都有微微的回暖,不自觉唇角勾起了一丝笑,纵然身上如千万只蚂蚁在爬,蚀骨噬心的痛楚包围了他一天一夜,也不及他心里此刻的欢愉。
宋思岑假扮成守夜的狱卒下到了天牢,一路上顺利地到了死牢里,门口看守死牢的两个人被换班调走了,这个跟她一起看手死牢的是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新兵,宋思岑趁夜深的时候抬手打晕了他,然后谨慎地打开了牢房。
陌清璃此时昏昏沉沉的靠在墙角,听见动静,她强打起精神来看着宋思岑,唇角微微勾了勾,“宋大小姐竟然舍得千金之体到这又脏又臭的死牢里来,真是稀奇。”
“陌清璃,废话少说,把解药交出来。”宋思岑呼吸有些急促,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刻做好抽身的准备。
陌清璃的伤口上一次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止住了血,但是没有内服的汤药,她还是有些发烧,低烧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看什么都十分费力,脑仁也一直嗡嗡作响,但来者是宋思岑,她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听宋思岑问,陌清璃道:“什么解药?”
“你少装糊涂了,就是那晚你洒出来的毒药的解药,你最好赶快交出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宋思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