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大人既然口口声声说着不敢,那么就该本分一些,谁也不是一上来就什么都会的,王爷有什么做不了的,自然是要向各位大人请教的,匆忙之下选出的皇子,要是有什么差错,本宫可无颜在九泉之下面见先帝。”
上官芸拉长了声音,扫视了一圈淡淡道,她毕竟是一国之后,况且上官家在朝堂上实力也不小,所以朝臣无人敢言。
“母后,依您的意思呢?”上官芸看向珠帘后的太后,这番话都是先前太后授意她来说的,她上官芸是君御清的发妻,又是一国的皇后,朝臣若有对她不敬的,都可以直接定为对先帝不敬,所以这番话由她来说最适合,果然,效果也不错。
太后对上官芸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她沉声说道:“皇后言之有理,苍儿与先帝本来就是兄弟情深,都是有恶人从中作梗,伤我皇家和气,日后谁若是再提及此事,哀家定不轻饶。”
这一番话就直接把君赦苍谋反的罪名给推翻了,谁要是再提到这个事,指不定就被扣上离间皇家感情的罪名。
洛子商微微眯着眼,他绝不相信君御清会给君赦苍留下手书,君御清对君赦苍的提防之心有多重,他与君御清共事多年怎么会不清楚。
那封手书一定有问题,不过太后跟皇太后居然都站在了君赦苍那边,这让他不得不提防起来,这两个女人虽无实权,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母仪天下,若是跟她们作对,绝对吃不了好。
君赦苍站在底下,冷静地说道:“多谢母后厚爱,儿臣定不会辜负母后与皇嫂的厚爱,为我琉空国的天下而鞠躬尽瘁。”
太后隔着珠帘,看了看君赦苍,又看了看那一言不发的洛子商,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有君赦苍挟制着洛子商,谅那洛子商一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她心里未尝没有埋怨君御清,好好的养虎为患。海王势大,让她与皇后两个后宫女子如何相争?
“遗诏、遗诏,有遗诏!”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大声喊道。
所有人一瞬间变了脸色,遗诏,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遗诏出现。
君赦苍冷眼看向来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君御清暴毙前交代他的那些,根本未曾提过遗诏之事,那遗诏定然是假的,而且肯定是见他即将要掌握监国大权,才猛地放出来的消息。
“怎么回事?”上官芸有些惊讶地看着太后,太后迅速稳定心神,厉声说道:“大胆,竟敢在朝堂之上喧哗,还不赶紧说清楚。”
小太监跪在地上激动地说道:“启禀太后,皇上的寝殿发现了封存在暗格的遗诏。”
“遗诏在此。”一个柔媚的女声响起。陌芷言身着一袭浅白色素雅衣裙,她的小脸素净,眼神肃穆庄重,双手捧着一个金黄色的横轴。
“陌妃,遗诏是你发现的?”上官芸看着陌芷言突然出现,心道不妙,立刻厉声问道。
陌芷言抽噎道:“臣妾好歹服侍先帝一场,与先帝也有过不少快乐的日子,眼见着先帝驾崩,臣妾伤痛欲绝,就想去整理一下先帝常用的物件,没想到竟发现了遗诏,臣妾不敢欺瞒于皇后娘娘,又担心耽搁太久恐生变故,所以立刻将遗诏送了过来。”
太后叹息了一声说:“陌妃也是有心人,兴安。”
兴安会意立刻上前去取遗诏。
陌芷言却走过兴安直接将遗诏递到了洛子商的手里,柔柔道:“洛大人,您跟着先帝共事那么些年,先帝最信任的就是您了,这遗诏不妨由您来宣读吧。”
兴安下意识看向太后,太后面色铁青,上官芸也咬紧了嘴唇。
洛子商打开了遗诏,大臣们又一次跪了下来,君赦苍坦然跪了下来。
洛子商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身体,每况愈下,上不能承先人之福,下无计续帝王之嗣,朕每念于此,时时优思慨叹,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特立此遗诏。荣亲王之世子君墨临天资聪慧,心性沉稳,宜立为君。皇后与朕夫妻情深,然身体孱弱,朕实不忍让皇后再为之操劳,墨临入宫便由陌妃抚养,朝堂之上由子商监国,以正琉空之政,钦此。”
陌宏第一个大喊出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他的带动之下,有人也跟着喊了出来。
陌芷言看着面色发白的上官芸,露出胜利的微笑,她蛰伏多日,今日总算扬眉吐气了。
“把遗诏拿上来,哀家要看看是真是假。”太后此刻还算沉得住气。
洛子商又一次绕过了兴安的手,将遗诏直接递到了大臣的手中,精致的玉轴,飞腾的龙纹,蚕丝的绢布,还有那所有人都不会陌生的玉印。
众人看过之后,洛子商走到君赦苍的面前,施施然一笑道:“王爷,真是世事无常,不曾想先帝英明神武,早有安排,真是让臣惶恐不安啊。”
君赦苍微微扬唇,惶恐,这封遗诏怕是洛子商早已将备好的,只是留到了后手来用。
“母后您怎么了?”上官芸突然尖叫了一声。
只见珠帘之后的太后身子摇晃了一下,就往后倒了过去,身边的宫女嬷嬷乱成一团连忙吩咐人去抬銮驾请太医。
太后病重,太医署的太医一水都被请了过去,宫里到了夜深的时候还忙成一团。
陌芷言坐在她的寝宫中,气得将手里的玉柄团扇狠狠地掷到地上骂道:“老太婆早不病晚不病,非要选在这个时候病!分明是与我作对。”
她宫殿里的宫女都已经是心腹,听到这些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个低头不语。
“本宫就不信,她真的病得如此及时。”陌芷言冷哼一声,太后这一病,就没法主持小皇帝的登基,如今一切自然要以太后的身子为主,她担心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君赦苍已经洗掉了谋反的罪名,就算没有监国身份,他也是王爷,也是皇族的人。
“收拾收拾,本宫要去给太后娘娘侍疾。”陌芷言起身吩咐道,前朝遗诏的颁布,陌芷言无形中已经有了后宫之主的范,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太后的寝宫之中。
“回禀娘娘,太后身子不适,精神不佳,娘娘的好意太后说知道了,请娘娘早些回宫吧。”嬷嬷拦下了要进去的陌芷言。
陌芷言这一次来怎么会甘心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打发,她抬起头,坚定地说道:“烦请嬷嬷告诉太后,臣妾着实担忧太后的凤体,必须要亲自服侍才得安心,在太后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臣妾更是寝食难安,情愿在这里陪着太后。”说着陌芷言直接跪在了寝殿门口,她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嬷嬷面无表情进去回话。
上官芸听了之后皱眉道:“她还真要跪在这里,要逼咱们出来不成?”
太后也沉着脸,她的确没病,如今借着病倒来拖延一两日周旋罢了,没想到陌芷言竟然步步紧逼,她若是不管不顾,任由陌芷言来跪,最后反而不好收场,有心人会借这个由头揣测她是装病,故意给陌芷言苦头吃。
“你去劝她起来,就说哀家只是忧思过度,一时头晕,养三五日便没事了。”太后思虑了一会儿,示意上官芸出去传话。
上官芸担忧地说:“只三五日吗?”三五日君赦苍能想出来对策对抗洛子商即将得到的监国大权吗?
太后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最多三五日了,你也看到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陌妃都已经跪在那里了,跪出个好歹来,你觉得旁人是说哀家对陌妃不满呢,还是说哀家对皇上的遗诏不满呢?”
上官芸反应过来,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连忙就出去了。
陌芷言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小会儿了,上官芸走出去连忙把她扶起来,面上露出笑说:“妹妹这是何必呢,太后不过是偶然身子不适,妹妹这样子倒叫太后都不能安心养病了。”
陌芷言勾起一丝轻笑,“姐姐这话,我可担当不起,臣妾是实在忧心太后的凤体,要是太后有什么事,臣妾该如何自处呢?”
上官芸心中冷笑,面上还要做出来感动的样子,“太后知道妹妹的心意了,太后说了不过是一时头晕,不是什么大事,养个三五日就好了,妹妹大可安心回去。”
陌芷言抬手让人扶自己起来,这跪了才一小会儿她的膝盖就十分肿痛了,若不是担心她和洛子商的计划不成功,她才不屑于跪这个马上就没用的老太婆,不过好歹没白来,上官芸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太后很快就应该能痊愈了吧。
陌芷言自信一笑,握着上官芸的手殷切地说道:“那就有劳姐姐了,本宫明日还要去看看小皇子,太后这边烦请姐姐多加照顾了。”
上官芸听她这么说,脸色一暗,眼看着陌芷言神气地离开,她眼里蒙上了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