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居然开车来接他们,他们虽然跑的远了些,可是以冷雨的车速,车程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儿,至于这么着急吗?
很快三人便被带到宇文修的大帐前。
冷雨对倪澈说:“少主,将军在大帐中发脾气,谁都不给进去,大帐里能摔的都被他摔了,听说把床都给掀了!你若再不出现,真怕他把大帐都给拆了!”
“二伯呢?”
“刚进去就被踢出来了!将军说他没有同意龙魄回来!还骂他,回来也没能将他及时救醒,还是让……让……惊鸿姑娘给救醒的,问他丢不丢人,罚他去大帐里面壁思过。”
其实宇文修的原话是,让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给救醒的。当着倪澈的面,冷雨没有这样说。
“我去找二伯!妈咪,你可以先进去安抚dady!”倪澈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想去找龙魄,他已经将惊鸿往他dady的大帐里推了。
惊鸿原打算今晚就走的,但倪澈又把她往宇文修的大帐里推,她这个时候应该和倪澈讲清楚。
“倪澈,我今晚该走了。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再帮你。”
“妈咪!”倪澈抱着惊鸿的腿,忽然哭起来。
“不要走,妈咪,你又不要澈儿了吗?dady说,倪澈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孩,倪澈的妈咪不喜欢倪澈,所以从前,她才走掉,不要倪澈,dady还说,倪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讨喜的小孩,所以得不到妈咪的爱,妈咪一直不回来……呜呜……”倪澈哭的很伤心,还在一直说:“妈咪,倪澈不想离开你,如果你要走,就把倪澈也一块带走吧。如果dady为倪澈找了一个后妈,后妈再生一个小弟弟小妹妹,dady就不会再爱倪澈了,与其那个时候被赶走,倪澈不如现在就跟妈咪走!”
倪澈这话,听的沈思源一阵皱眉恶寒,这小孩,从哪学来的这些话?胡编乱造的功力见长啊!
为了留下惊鸿,倪澈满嘴胡话就算了,还表了决心,宁愿跟她走,都不留在他dady身边。
这话,大概已经是段焰的底线了……
果然,倪澈话音刚落,大帐里就传来一声怒吼:“倪澈!你敢走试试!”
倪澈吓的赶紧躲在惊鸿身后,这个时候他表现的完全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好像父母亲在吵架,他变成了冤大头,除了哭,他无法淋漓尽致的表达此刻他的委屈。
沈思源看的又是满头黑线。
这父子俩是在闹哪出?
倪澈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怕他dady?段焰又何时舍得这样大声吼过倪澈?
惊鸿忙蹲下身来安慰倪澈说:“快别哭了,天都黑了,你还没吃晚饭吧?你去吃晚饭,我不走了,我这就进去,我倒要看看,一个已经做父亲的男人,是怎么发脾气的。”
倪澈一听,惊鸿答应不走了,立马擦擦眼泪点头说:“我现在就去找林町阿姨吃饭!小思带我去!”
说完就拉上沈思源的手,将他带走了。
沈思源一把将他抱起来,忍不住亲了一口说:“挺有办法的嘛!没看出来,在惊鸿面前,还会装哭?”
“倪澈不是装哭,是真哭,你看,我手上都是眼泪!”
“……”沈思源只能看着这个演戏都一脸认真的小孩摇摇头,该怎么告诉他,他认错了人,即使能挽留惊鸿一时,但怎么永远留下她呢?
她并不是倪云裳啊!
大帐这边。
惊鸿利落的掀开门帘。
听说他砸东西?掀床?
在村子里,真没见过哪个男人发脾气,村子里都是清一色的老婆奴,男人存在的宗旨就是为女人服务的,除非一年中重大节日例如祭祖,过年,或是在村长家开会,男人代表一家之主抛头露面,上桌吃饭喝酒,平时在家中,那可是没见过哪个男人姿态敢比家里夫人摆的高的。
一日中最常见的景象是这样的:早起,打好洗脸水,请夫人洗漱,备好早餐全家老小享用,午前,下田间劳作,正午回来炒几个拿手菜,陪夫人唠嗑用餐,午后给夫人准备茶点,陪纺布织衣,晚上照旧准备晚饭,打好洗脚水捶背揉腿伺候上床!
当然,她想的有点离题了,眼下她是来见识一下,暴怒中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怎么想到他们村子里去了。
宇文修站在已经摔的稀巴烂的床边上,一手撑着木桩子站着,明明刚醒来体力不支,可能都没有痊愈呢,居然还有力气掀床!
他有什么气?
惊鸿瞥了一眼他左右不一的眉毛,咳了一声开口道:“你居然对倪澈说,他是最可怜的小孩,最不讨喜的小孩?”
“与你何干?”男人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非常不爽。
惊鸿又咳嗽一声说:“没什么,只是我们村子里,做父母的,从不会对小孩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说,你是最可爱的小孩,你最讨人欢喜了,你是阿爸阿妈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倪澈只有四岁,你怎么舍得那样说伤害他小小的自尊心?”
“说的好像,你做过父母?你懂怎么教育小孩?我警告你,别以为与我睡了一晚,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那一晚……一定是有人设了圈套,否则……”
惊鸿才知道,原来男人吹毛求疵起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含糊,字字较真,她是没做过父母,她就不能举个例子来说?
最好别提那一晚!
那一晚,她就当……就当……
“滚出去!”
宇文修又骂了一句。
他醒来后真的是性情大变,之前在村里见他,他还装的彬彬有礼。
“我偏不出去!”惊鸿昂了昂胸脯。
她答应了倪澈进来,那,至少得待上一会时间,熬也要熬到深夜,小家伙睡着的时候,她才会走。
否则,她满脑子里都是倪澈的眼泪,真是奇怪了,那么见不得倪澈在她面前哭!
两人站在一屋子倒塌的橱柜,床品,椅子,书籍,一片狼藉里,对峙着。
惊鸿今天和倪澈拍照玩了很久,有些累,便扶起一张凳子,摆正,自顾坐下来。
眉眼时不时扫过宇文修的脸,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一眨不眨的,他知不知道这样盯着人看,很瘆得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