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云雪澜一脸讥讽的说道:“你难道忘了前几日在墓葬中,你的属下几乎尽死在我的箭下,若不是你的侍女以死相护,怕是宇文公子只能和这位李家小姐冥婚了。”
宇文行闻言死死的盯着云雪澜,似乎眼前之人与那日在墓葬中用箭袭杀他们一行的黑袍身影真的重合在一起。想到自己当日随行之人几乎全军覆没,自己也狼狈不堪,险些丧命。宇文行脸上的邪魅瞬间变成狰狞。阴恻恻的笑着说道:“原来是你,好一个云隐山庄少庄主,传闻你天生患有顽疾,极难修炼。又有传言说你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变成了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连你们山庄之人也骗了。”宇文行煞有介事的说着。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语调变得有些激动,目光炽热的说道:“不对,你的确是变成了废人,看来是在墓葬中有所奇遇才能让你重新修炼的。”
云雪澜耸了耸肩道:“宇文家还是操心,天天盯着朝堂和百官还不够,竟然连我们云隐山庄之事也是要了如指掌,莫不是宇文家想把这天下改了姓不成。”
“尔敢胡言乱语。”宇文行身后的那名中年怒道。
宇文行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男子不必动怒,他又恢复了先前的邪魅说道:“好利的牙齿,不知道你的拳头有没有你堂哥的硬?”
“宇文公子大可以来试试,以你中武境的修为来打我一个下武境。以强欺弱不是你们宇文家最擅长的吗?”
“我便压制修为到三境与你切磋,若是我动用元气便算是我输了。”宇文行伸出食指指着云雪澜挑衅问道:“我能在泥胚境打的云雪潺他娘都不认得他,也能三境打的你云雪澜的娘也不认识你。哦。我忘了,你娘早就死了自然不认得你现在的样子。”
云雪澜并未被宇文行的言语激怒,他伸出中指对着宇文行勾了勾说道:“我二境战你三境。”闻言宇文行身后的老妪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对面的少年有些不太厚道,她看刚才少年出手以糕点击落宇文行的折扇的确没有动用元气,但也是达到了天乳境巅峰的实力。可少年为了逞口舌之快竟然谎称自己是二境武者,未免有些掉价儿。可若是老妪知道云雪澜确实还只是个莹骨境,怕是要会惊的把一脸褶子拉平吧。
青衫少年左手缚于身后,右臂前伸手掌摊开,看向宇文行。身穿粉袍的宇文行一脚猛踏地面像一支利箭射向云雪澜。宇文行在空中双手成爪对准青衫少年的两肋。云雪澜并未躲闪,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宇文行双手刚刚接触青衫少年的衣袍,衣袍无风自鼓坚如铁壁,宇文行的十指竟然不得寸进。与其同时云雪澜的右掌变拳,直击在宇文行的额头。后者虽然有所防备,借这一拳之力向后倒退。云雪澜如影随形,右脚向前迈出,左手从身后探出,一把抓住粉袍之人的衣领。宇文行在空中微微凝滞,胸口却已经挨了少年重重一脚。
宇文行感觉腹中一片翻腾,他双眼变得炽红,并未料到自己的轻敌竟在一个照面就吃了闷亏。云雪澜并不想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拽住粉色衣领的左手向后一拉,同时再次抬脚踢向宇文行小腹。。后者一手化爪为掌刀横切少年小腿,一手食指中指并拢成枪直戳少年揪住自己衣领的手肘。云雪澜手脚分别吃痛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扯下一段粉色锦缎。
宇文新给低头看着自己露出的白皙的胸膛,嘴角的笑容变得狰狞。他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duiz和云雪澜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进食前磨牙的野兽。云雪澜并没有理会小腿的酥麻,他转守为攻冲着宇文行直冲而去。后者手腕一抖,一只铁环出现在其手中。铁环除了宇文行手握之处外其余都设有牛角形尖刃。宇文行手持铁环横切向奔来的青色身影。云雪澜像是并未察觉切向自己腹部的环刃。青衫少年的身体被一分为二,但宇文行却并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他的身体下意识的朝着斜前方闪躲。但宇文行还是慢了一些,后腰被以方寸符来到其身后的云雪澜一腿扫中。宇文行向前扑倒,一手撑住地面顺势向前翻了个跟头躲过云雪澜的追击,同时持着环刃的手臂向后甩出,牛角形的刀刃在云雪澜尚未收回的右腿上滚过留下一道血槽。云雪澜站定身形有些摇晃,一旁观战的众人中,李赢薪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脸色吓的惨败,几次犹豫是否上前劝阻的李浩梓不得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姐姐,心里如同被烈火炙烤,想要上前却又不知应该帮谁。丁野的眼中却闪烁着神采奕奕,似乎是看到了焦灼的武人交锋,让一心希望修炼为家人报仇的孤儿埋藏心底的希望火苗燃烧的更加炽热。随同宇文行而来的中年与侍女并未因为自家主人在交手中没有占得先机而有丝毫的担忧,面色平静的看着青色与粉色身影的缠斗,笃定的神情就像可以看到不久之后宇文行可以将对手撕成碎肉一样。只有一直保护宇文行的老妪,脸上褶皱的沟壑被阴沉和忧虑填满。
两人又交锋了十几个回合,虽然各有些伤势但宇文行毕竟是以天乳境战云雪澜的二境却并无丝毫优势。向来心高气傲惯了的三少爷心情变得愈发急躁,出手的招式虽然看着更加凌厉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有声势。相比之下云雪澜依旧像个帐房先生一样,每次面对宇文行其实是熊熊的攻势都会在心中计较一番,是躲闪或者防守亦或是转守为攻以伤换伤,来权衡一招一式的得失。虽然听起来这样斤斤计较的算计琢磨在打斗初始并无太多裨益,甚至连累青衫少年挂了彩。但随着时间推移,云雪澜的优势集腋成裘,更重要的是他不求在在局面上压制宇文行,而是只确保自己不落下风,并且寻求逆转的契机,这就让对手觉得愈发难受。就好像拿着丈八蛇矛的壮汉与一名手持匕首的人搏斗,前者虽看似手持长矛可以占尽优势,却总是因为后者的灵巧躲避,苦苦周旋而伤不得分毫,甚至会冷不丁的被匕首刺一下小腿,划破一下手臂,尽管都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势,却会让大汉有一种空有一身蛮力却无的放矢的憋屈感觉。
气急败坏的宇文行有些丧失理智,居然忘记了压制修为的战前约定,将元气注入手中的铁环,铁环变成如同磨盘大小碾压向云雪澜,同时从铁环上爆射出数把牛角形的利刃,形成一座剑阵笼罩向云雪澜。云雪澜眉头紧皱,似乎早已预料到宇文行会狗急跳墙不顾及之前二人的约定,擅自动用元气。一般而言,这种有外人见证的所谓切磋,交战的双方都会克制自己出手的分寸不会设及人命,以免各自背后的势力宗门日后的报复。但宇文行显然觉得,观战之人中除了自己随行的三人外,李家姐弟已经被宇文家纳入麾下,剩下一个丁野无名之辈随手便可以屠之,并未放在心上。即便你自己真的在此地杀了云雪澜,云家之人一时半刻也未必查得出来,,更何况云隐山庄之中想杀云雪澜的人也不在少数。因此宇文行动了杀心。
站在李赢薪身边的李浩梓知道,刚才在书房交谈时听云雪澜提起,虽然后者可以回复修炼,但境界才刚刚稳固在莹骨境,虽然在下武境中战力无人可以匹敌,但这绝不是动用了元气的宇文行的对手。李浩梓有些焦急的天人交战,他若是两不相帮日后若是宇文家怪罪,他大不了像父亲说的一样可以远走他乡,浪迹江湖。可他现在若是出手替云雪澜解围,便是公然与宇文家作对,性质就截然不同。若宇文行是睚眦必报之人即便自己日后离开李家,宇文家的人找不到他,难免会迁怒与寄人篱下的姐姐和受制于人的父亲。更何况现在诸事都没有确定下来,他若是出手帮云雪澜,可能会让宇文家与李家的香火情从此断绝,父亲这些年来期盼着李家可以成为豪门从此崛起的愿景怕是就要毁在自己手中。
可看着青衫少年狼狈的躲避,守势却愈发捉襟见肘,身上几处都被牛角刺穿,青衫染血如同青山染红霞。李浩梓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多年之前与还是孩童的少年在云隐山庄一同修炼的场景。那时,被他称作澜哥儿的男孩悟性非常人可比,且修炼速度惊人。因此无论是先生所授的武学或是平日里的修行澜哥儿都远胜自己。男子之间总有些攀比之心,他便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跑出房间找个无人处偷偷修炼,盼望着勤能补拙,可夜以继日他与澜哥儿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他还停留在泥胚境时,对方已经是一名天乳境瓶颈的武者。正当他以为云雪澜会寻求契机突破然后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番时,云隐山庄的主人和二人的授业恩师却禁止云雪澜继续修炼。起先李浩梓还有些窃喜,他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赶超自己的这位同伴。可渐渐的,他发现云雪澜脸上的忧色愈发浓重。每次云雪澜坐在一旁看着自己修炼,脸上都像罩着一层寒霜。其实这种神情在之前也会出现,只是那时候李浩梓以为是云雪澜嫌弃自己修炼速度太慢拖了自己后腿而心生不满。但现在他才发现云雪澜的这份阴郁并非来自于自己而是来自云雪澜的内心。终于有一日,云雪澜告诉他自己w欸和修炼精进神速,又为何被父亲明令禁止继续修炼。他与他心里都有了阴霾,他为自己,他为他。此后,云雪澜依旧会陪着他修炼,依然畅想江湖的恩怨情仇,美女烈酒。云雪澜陪着他修炼,陪着他突破。当他看见自己突破时,云雪澜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真诚,似乎比自己还要开心时,他对之前自己的种种想法更加内疚。就这样两个人一起长大,他们之间似乎从来就没有过矛盾,有的只是其中一人的好胜心且和雨过天晴的释然。
李浩梓的思绪被姐姐握住自己的手拽来回来。之间李赢薪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臂,捏的十分用力而少女却并未察觉,而女子的双手闪烁着李浩梓从未见过的恶毒狠厉,死死盯着正疲于应对的云雪澜,嘴角的冷笑让身边的弟弟都觉得陌生和很冷。李浩梓终于下了决定,他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姐姐的双手中抽出,正预备取出自己的遏浪,不顾一切的上前去帮云雪澜解除这场必杀之局。可就在少年要从芥子物中取出兵刃的时候,一只元气形成的淡黄色护罩将浑身浴血的云雪澜笼罩其中,击打在护罩上的牛角兵刃如同残血入汤顺便消融。于此同时一根长鞭如同游龙一般卷住宇文行的铁环,甩动间将其击向宇文行。宇文行随行的老妪闪身出现在惊慌失措的宇文行面前,一把接住飞来的铁环而后向后退了三步才站稳。但游龙似乎并不死心,就在老妪接住铁环的同时,长鞭在宇文行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宇文行也被击倒在地。老妪大怒,连忙俯身去探查宇文行的伤势,见到后者只是皮外伤,显然是出手之人手下留情,便稍稍松了口气。
老妪站起身,看向一个方位,此刻其他几人的视线也纷纷投射向那里。只见一名身穿灰色长袍头戴斗笠的人影正站在院墙上,手中的鞭子还在滴着血,像一条刚刚饱餐过的毒蛇。老妪虽然发怒但语气还算客气的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插手小辈之间的切磋?又伤我宇文家之人。”
斗笠下传出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声,听声音竟是一名女子,女子笑了几声后道:“切磋?事前约定压制修为,不使用元气。宇文小儿却违背约定,若是我不出手,怕是就要出人命了,你们宇文家修炼的什么功法,可以让脸皮这般厚?做人这般无耻?”
老妪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恭敬竟然遭到对方如此刻薄的冷嘲热讽,语气也变得冰冷道:“阁下还真是爱管闲事,连我宇文家的事都要管?”言语之中的威胁毫无遮掩。
“你宇文家很了不起吗?还是这些年你们宇文家真把自己当大夏的主人了?在你们东北域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到了云隐山庄的地界还敢以宇文家的名头飞扬跋扈,更妄图杀害云隐山庄的少庄主,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还能活着走出洛石城?”
女子的话让老妪有些清醒,他们宇文家讲究排场身份讲究惯了,这次来李府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也因为宇文家的身份被李府上下视为贵宾,她便下意识的觉得在这洛石城没有什么人和势力是自己可以放在眼里的。这也是那些大势力之人被捧出来的富贵病,别人说几句客套话恭维一二,他们便不知所以了。而云雪澜此次前来只是带了个不知来历的野小子,并没有公然摆明自己云隐山庄少庄主的身份,这样几人下意识的忽略掉少年的这重身份。可少年可以不说,但在场之人又有谁人不知呢,若是真的对此视而不见,失手杀了他,就算他们可以离开洛石城,也绝不会活着返回宇文家了。云隐山庄之中就算有再多人想杀了云雪澜那也不过是云家内斗,只为了夺权,可若是宇文家杀了云家名义上的未来继承人,别说云家不会放过他们,怕是当今天子也不会给他们宇文家什么好颜色看。念及此处,老妪的言语变得谦和许多,她笑着说:“阁下说的极是,既然开口了,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作罢?你宇文家接连伤我云隐山庄两位嫡系子弟,更对我们少庄主起了杀心,难道还想就这么算了?”
听到女子的话,又仔细看了女子手中的长鞭,宇文行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声音艰涩的吼道:“是你,就是你,在墓葬中杀了我们宇文家之人的就是你,你倒地是谁?”
女子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中年美妇的面容,只是妇人面色憔悴,头戴孝带。见到女子,恢复了些许的云雪澜并没有任何意外,蛋蛋的说了声:“杉姨,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