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目疮痍之中,不知迷茫了多久的霍信,双目恢复了清明。
似乎是受到了棋落悠的影响,他终究没能达到深层次的领悟,去达到把剑与风结合的程度。
尽管如此,他已然小有所悟。
如若再给他一定的时间,没准他真能够达到古剑锋期望的高度。
霍信开始打量着这个骤然变换的天地。
入目是千疮百孔的世界,大地裂开了道道鸿沟,天空出现了道道破洞,仿佛经历了天塌地陷,简直触目惊心。
他看到了昏迷在不远处,昏迷在地的棋落悠,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沾满血污,俨然一副伤势严重的样子。只不过,一道六芒星印记环绕在他的身旁,散发着点点清光,只见无数灵气从六芒星印记中喷涌而出,滋养着棋落悠受伤的身躯,恢复着他的伤势。
看来,他没有大碍。
“该走了。”霍信暗暗道,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就这样朝外走去,离开了这片天地。
霍信并没有杀棋落悠。
说起来也可笑,棋落悠就算手段尽出,欲杀霍信而后快,却让霍信领悟了风的奥妙,甚至对身法与剑术有了不小的进步,也算是因祸得福。
如此,就算霍信对棋落悠也起了杀意,却也平息了下来。
......
“神念透体,虽然只是部分,却对自身实力有所损伤,你对那小子真是看重啊。”云空面色阴翳,他知道古剑锋向来狂妄自大,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表现的如此明显。
“比不上你薄情寡欲。”古剑锋讥讽道,哪怕实力受损,他依然不惧任何人。
“这神剑之威,我少不得要讨教一下了。”云空冷哼一声,不再有所隐藏,袖袍一抖,一把血红色长剑出现在手上。
此剑一出,顿时血光滔天,无尽的血煞之气无差别的冲击着大殿内的所有人,当场就有修为不济的长老一声惊叫,陷入了昏迷。
“血魔剑。”古剑锋面色奇异,一字字道。
“它与你的天罚剑可谓是同源而出,我还记得那时我们在玄冥洞窟探秘之时,取剑之地曾留下预兆,双剑之主必死其一,无法共存。”云空看着血魔剑,面色奇异,意有所指道。
“住口,你还有脸提当年之事,当年若不是你贪欲不止,又怎会害了她?”古剑锋面色一变,云空的话似乎唤醒了某些令他触痛的往事,令他的眼底出现了痛惜之意,欲悔当年。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谁人不知你爱剑如命,在神剑与红颜之间,你不是也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云空涨红了眼,也带着怒气质问道。
“够了,往事不要再提了。”净月长老面色沉痛,当年之事,她又未尝不是在场之人。眼下旧事重提,似揭开了她隐藏至深的一道疮疤,鲜血淋漓,疼痛不止。
“是非功过皆在人心,净月,你这些年劝阻的也够多了,他不知悔改多年,也该付出代价了。”古剑锋冷冷一笑,头顶神剑一声轻吟,光华大盛,一阵锋锐之气传遍当场,似是感应到主人心思,已然按捺不住。
“怕你不成。”云空怒笑道,血魔剑一挥,一阵轰鸣之中,滔天血光遍布大殿内的整个空间,形成了一道血光领域,将二人笼罩在内。
“你们这又是何苦,诸位快劝劝他们啊。”净月长老无力道,事情发展至今,她也明白阻止不了。多年以来云空与古剑锋积怨已深,又岂是她三言两语可以化解。
听到净月长老的请求,在场的长老面色尴尬,他们不是不想劝阻,只是场面已然失控。宛若一场盛大的舞台,台上的三人在演绎一场闹剧,至死方休,台下的人只能干看着,做不了什么。
今日,他们势必分出个生死。
......
这是一片树林。
林内草木葱茏,日光照射在头顶茂密的大树上,落在地上的是片片细密的光斑,霍信在细密的光影间穿行。
距离他离开与棋落悠战场已经有三个时辰了。
这片树林极其庞大,宛若一片天然迷宫,幽暗深邃,不知出路在何方。
但他有预感,很快就会有守关之人出现。
所以他并不着急,缓步前进,踏在青草上的脚步声细微不可见,一如他平静的面孔下难以觉察的内心。
终于,前方一道强烈的日光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快步向前,竟然在一处巨木的拐角处,他来到了一处空地。
这是一处四面林木环绕,百丈大小的圆形草地,草地上一座木屋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这是......”霍信望向脚下,无数形态各异的书卷散乱的摆放在草地上,厚厚的龟甲书,有沧桑古朴的青铜书,有宛若刀削制成的竹书,有质地情报柔软的帛书,还有微微泛黄的纸质书。
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是一个爱书之人。
霍信缓缓走过无数书卷,来到了小木屋前,木屋的门虚掩着,他未曾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人。
半敞开的木窗只透出了室外的些许光线,将屋内照的昏黄一片。借着昏暗的光线,霍信看清了屋内。
屋内只有几座书架,上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类型的书籍,有些连玄奥的文字甚至可以追随到上古,有些就连霍信也闻所未闻。书架上的书很多,但更多的却是随意丢弃在了地上,令人不明白主人的想法。
霍信望着满屋的书有些沉默,空气内弥漫着书卷的味道,浓郁异常。
他目光一闪,体内神念透体而出,以小木屋为中心,向四周飞速延伸,查探着这片空地的每一寸角落,搜索着主人的踪迹。
然而,长时间的查探之下,他却是一无所获。
似乎,在这通往龙首峰的通道内,屏蔽了一切神念探查之力,任何神念查探只会感应到无边的苍茫,浩瀚缥缈。
或许,眼前所见,乃至霍信途径的所有地域都只是遵守某种规则幻化而出,它们的真实面貌只是一片苍茫,其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霍信走出木屋,既然一无所获,他自然不会多作停留,来到了木屋后,那是一片水池。
水池旁站着一个人,长发披散着,看不清面貌。
他的手中握着一支毛笔,足足有七尺之长,十分巨大。
那人拿着毛笔,笔尖在水中洋洋洒洒,在水面掀起片片涟漪,似乎在写些什么。
没有犹豫,霍信向那人走近,来到了池水的另一边,望着那人不说话。
起风了,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了那人的发丝,也露出了他明亮的眼。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人抬起了头,那双明亮的眼睛望向了霍信。
四目交接之下,二人皆不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