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轮岛(1 / 1)

随着畠山七人众在商业领域的不作为,能登商人的处境越发不妙,除了个别先前就与佐渡通商的能登商户幸免于难之外,其余人被逼只得走上了价格战的绝路。以更高的价格收购原料以解燃眉之急,面对佐渡商人针对性的压低成品的售价,不得不以更低的价格出售货物。很多中小型的商人在这一轮的价格战中黯然消退…

商业上的竞争一向如此,只是能登商人从来不曾想到过他们会遇到这样系统的、有针对性的大规模的商业侵攻。在这个没有反倾销、反垄断法保护的世界里,还停留在封建社会自然经济下的能登商人又怎么会想到还有这样的商业手段?即便是界町、京都的商人也不曾领教过这样的手段,所以等到这些商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措手不及,即便如此困兽犹斗,不甘失败的能登商人们在求助本地领主无望的情况下,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国外。

越后国,直江津,越后屋本店。

“大老闆!”隔间外的走廊上传来了侍女的呼声。

因着先前一连串事件而奔波不停了大半年的臧田五郎左大老闆好不容易得闲请了位茶人一同品评茶道,却不料茶还没斟上一碗,就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因为近段时间在政虎公面前表现不佳,深怕是主家公事的臧田五郎左虽面有不愉却不敢置若罔闻,向茶头躬身致歉后连忙起身而去。在侍女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外间的一处和室,见到自家的一个番头正与一陌生人软谈丽语。

见到大老闆驾到,闲谈的两人连忙起身施礼,之后在陌生人缓缓道明来意的同时,臧田五郎左翻看起了手下番头递上的信札,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道,‘佐渡的商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之前在越后搅风搅雨现在又跑去了能登,真当我越后屋没有脾气吗?’

臧田五郎左手中的信札上的内容也不是一味低声下气的请求援助,除了大幅追忆了以往的‘深厚友情’之外,其中更浓墨重彩的书写了这样一段:佐渡商人的触手已经遍及能登沿海各处。特别是轮岛之町更是其重中之重,现在在轮岛的码头上已经看不到能登本地商户的商船了,就是外来的船只也要在佐渡人的手中购买船标,否则无法卸货或者继续向东行驶。今后越后屋的来往于敦贺直江津的商船能否顺利通航将取决于佐渡人的心情云云。

虽然臧田五郎左知道信中内容很大一部分是夸大其词大有挑拨离间之嫌,但是谁掌控了能登,谁执掌着轮岛谁就能控制佐渡海峡向东的通行权却是不争的事实,特别是这个掌控者还是佐渡的时候,那就更没有争议了。现在佐渡还没有和越后翻脸,但是一旦翻脸了呢?虽然量佐渡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万一真翻脸了,越后如今强敌环伺的境况也根本无力对佐渡构成什么威胁啊……

看完信札久久不语的臧田五郎左长叹一口气无奈低吟了一声,“sado(佐渡)…”

因为佐渡与茶道谐音,不明就里的番头还以为自家老闆虽然出了茶室却还对茶道心有眷恋,于是出声劝道,“大老闆,茶道之事现在谈及…”

臧田五郎左剜了番头一眼,起身打断其再言,说道,“还请回复你家大人,吾越后屋不会任人鱼肉的!”之后便径直走了出去,开始召集起属下发布命令,决心将在不知不觉间崛起的佐渡商人团体彻底粉碎。其中的第一步就是要斩断那条伸向能登的手臂!毕竟能登、越中自长尾家崛起以来一直都是越后屋的势力范围,虽然在能登越后屋并没有置办什么像样的产业,只是把轮岛町当做联通近畿的中转站,但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可以因此伸手朝自己的盘子里往外扒拉。

越后屋这两年来如同走了霉运一般,先是商船在佐渡被劫,之后又有佐渡来的商人在直江津与自己打擂台,又遇上军粮掺杂砂石的事件被揭发。一连串的事件在臧田五郎左看来都是出自佐渡商人的诡计,他的直觉告诉他最近一切不如意的事都是因为和佐渡人扯上了关系,还别说他的直接如同女人的第六感还真的挺准……,所以他有充分的理由或者说不需要理由来支持自己对佐渡的那些奸商实施严厉的打击。

同一时刻在敦贺、小濱、京都,来自能登商人们找起了一直以来在的贸易伙伴,如京都的吴服商人中岛四郎左卫门明延,小濱的舟持商人高岛屋傳右卫门、敦贺的有力商人道川兵卫三郎等人。这些在当地声名显赫的大商人在经由轮岛向羽奥拓展商路这件事上还是和能登商人们有些利害关系的,所以对于对方提出的请求,他们在自己提出的要求得到了想要的应允后纷纷伸出了援手,一时间整个北陆道从越前敦贺到越后直江津,众多的大小商户在几大豪商的串联下合力针对来自佐渡的商业势力展开打压。

从佐渡急需的粮食、蔬菜、调料、器皿这类生活必需品,到茶、糖、笔、纸等类奢侈品的供应都受到了影响,更甚者刀剑、铠甲、弓箭、枪矢这类军需品的供给几乎断绝。虽然有个别的小商人依旧在偷偷的向佐渡输送这些紧俏物资以获取暴利。但这杯水车薪的境况,还是难解燃眉之急。

面对如此激烈的反击,饶是早有准备的丁家家臣亦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对于这样的状况早有预见的丁麦先前就已制定了相关的应对措施。既然近邻不仁,那么自然只能求助于远亲,于是以佐渡海军护航的商船队开赴羽前、羽后采购商品顺带销售新近开发的新产品,与当地亲善商人进一步建立联系,同时开放本地存储,将先前囤积的物资逐步放出,压平渐渐虚高的市价。另一方面派出‘海(海)军(贼)’严密封锁佐渡海峡,对于‘信(敌)誉(对)低(势)劣(力)’的商人实施扣押、高额处罚的打(报)击(复)。

双方一时间陷入了一场互耗底蕴、以血还血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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