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进腊月的山村，处处透着一份宁静。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干净，只余下枯黄的根茬埋在土里，等待着来年春上翻犁入土，化作沃肥，滋养下一茬庄稼。
田地间两排只剩突兀的枝干，不见半片枯叶的白杨，拱卫着一条臂展宽的砂石小道，弯延向山边。
突然，一声凄厉的哀嚎之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若不是这寒冬腊月里，地里早已没了吃食，鸟雀们都已早早地飞进山里，赶在落雪前，吃一顿饱的是一顿饱的。不知这一声突来的哀嚎，能惊飞多少脆弱的心灵。
路的尽头是一棵磨盘粗的皂角树，繁茂的枝叶覆盖着脚下一大片空地，守卫在村头。一群村民正围聚于树下，七八个孩童挤在内圈，正紧张而兴奋地注视着什么。
在一张铺设在石墩上的破旧门板上，躺着那哀嚎之声的根源――一头正随着喉头刀口喷涌的血滴，流逝着生命的猪儿。
一旁一口架设在石块堆砌的石灶上的大锅之内，满锅的清水正在燃煮之下慢慢由锅底泛起一串串紧密的气泡，蹲在一旁不断加柴扇火的少年长舒一口气，伸展一下早已酸麻的腰身，用袖头拭去满头随时都可能掉落的汗滴。
小气泡渐渐汇聚成鸡蛋大小的水泡，最后如火山喷射般地翻涌起来。一位年轻的妇人用剖成两半的葫芦瓢将这沸水舀入旁边浴缸大小的一口木盆中。
两个光着膀子身着水靠的汉子解开那束缚在那早已没了半点气息的猪儿，僵硬的四蹄上的绳索。清去它在生命最后时刻失禁而留落门板上的污物。激起一旁孩子群中一阵骚动。
“哥哥，哥哥，该开膛了吧？”一个脸上挂着鼻涕泡儿的三五岁孩童问道。
“还没呢，毛都还没剃呢。”一旁显然是他兄长的男生答道。
此时的猪儿也被汉子抬入木盆中的沸水中，一个汉子不住地用木瓢舀着木盆中沸水，冲烫着露出水面的猪身，另一个汉子配合着用一块铁片卷成的刮刀飞快刮剃着宗毛。
“哥哥，哥哥，毛剃完了吧，可以开膛了不？”鼻涕泡儿和开膛较上了劲儿。
“谁说剃完了，还要抬出来吹鼓起来，接着刮呢。”男孩略带显摆的口吻道出自己的所知。
说话间，猪儿犹如刚美美地泡了一澡，又让搓澡师傅狠狠地搓了一把般，满身通红光亮地回到了门板上，一个汉子用刀子在后蹄上割开一道小口，又用一根手指粗的钢钎由刀口小心又奋力地顺着蹄腿间的皮肉向腹腔捅去。接着将嘴凑在刀口处，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内鼓吹进去，随着几翻吸气吹气，原本藏匿在肥软无力的皮*中的宗毛，渐渐被鼓起变得圆滚坚挺的皮肉推露出来。另一名汉子忙从锅中舀来新烧开的沸水浇烫刮净。
“哥，这下可以开膛了吧？”鼻涕泡儿再次问道。
“嗯，马上就有尿泡玩儿了。”男孩话语间也带着点兴奋劲儿了。
刮净宗毛的猪儿已被悬挂在系于树上的铁钩上，一道自喉头到腹股的刀口，让满腔的胃肠留落入下方备好的木盆中，操刀汉子在腔子下端掏了掏，切下一个小肉团，鼓起鳃膀子用力吹去，肉团渐渐鼓起慢慢变成足球大小，汉子用棉绳扎紧口子，抛给快要冲抢入怀的孩子们。一群孩童抢抢闹闹地向远方散去。
先前烧水的少年看了看埋头清理脏器的年轻妇人，望向渐渐远去的孩子群，叹了口气，又埋头帮着清理起脏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