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在清剿兰岐一战后,韶华快步上前,奉上此行最重要的战利品——关于神兵的星图,这也是他们讨伐兰岐的主要目的。
所谓星图,实际上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铁球。只见青龙将其握在手中,用力一按,铁球的中间即凹陷进去,整个形状开始变换起来,很快铁球就平铺开变成一张铁皮,与此同时在其之上一个幽蓝色的映像也随之投影而出。映像投射的是整个星空,上面勾勒出神兵的位置与现世之时。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看来,有人不愿意让我知道天剑的下落呵。”
青龙得到的星图并不完整,唯一缺的正是神兵之首天剑的下落。
韶华现在站在观天楼内,这个所谓的云海法师在不依靠星图的情况下推测神兵之位,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非池中之物,若然可以,决不能留下活口。
“掌门,这边请。”突然,门外传来云海法师的声音,同时还带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韶华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转向墙上的书架面前翻弄着,就像其他人所做的那样。
“你们两个给我起来!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偷懒!”云海法师一脚蹬在门边倒在地上的两人中的一个身上,将他踹醒。
“师父,饶了弟子一次,弟子下次不敢了。”这家伙醒来后惊咋间赶紧跪地求饶,他的脑袋一阵恍惚,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罢了,先进去吧。”白夔仙无意听他训斥弟子,就先行一步进去观天楼。云海法师见状,只好放弃训斥,立马跟了过去。
两人很快来到圆台上,云海法师毕恭毕敬地将先前韶华看到的那纸条呈到白夔仙手里,与此同时还有一张刚刚绘成的此时星象图。
“天剑移位?”白夔仙疑惑地问。
“方才天象突异,心宿三星暗淡,有荧惑守心之变。天微、天杀星起,天剑恐怕是要提前现世了。”云海法师恭敬地回答。
“大概什么时候?”白夔仙眉头紧锁。
“一年之内,必定降世,并且基本可以确定位于南坨山附近。”
“南坨山……”白夔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地说:“我适逢丧子之痛,看来老天是可怜我呵。法师,天剑我是志在必得,所以还得仰仗法师多些操劳了。”
“为掌门效劳,是在下的荣幸。正如在下来时所说,掌门乃九龙之躯,理应帝位。今者奸人王莽当道,在下辅佐真主,是顺应天道。”
韶华想的没错,那云海法师真有从普通天象寻找神兵的能力。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白夔仙居然想当皇帝。虽然消息很震撼,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当年跟在绝姬身边学习到的伪装在此刻起了大用,无论是云海法师还是白夔仙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白夔仙作揖,而后才转身离去,云海法师则紧跟着伴送其出门。只见白夔仙边走着边对旁边的一个玄空弟子说:“备些笔墨,我要书与樊崇。”
“是。”那弟子快速跑开。
这时白夔仙站在门边,看着那两个跪着瑟瑟发抖的弟子,说:“法师,夜深了,他们若是累了就允许他们回去休息,我安排人过来就好,莫要累了弟子,更不必责怪他们。”
“多谢掌门!”两名弟子感激涕零,赶忙磕头道谢。
“既然掌门为你们求情,为师就放你们一马,若有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白夔仙这么说了,云海法师也不好再惩治这两人,不过他注意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好像少了什么。“道均,你的外衣呢?”
“啊?”那个被叫做道均的弟子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外衣不见了。“奇怪,怎么不见了?”
白夔仙与云海法师相视一眼,眼中顿现寒光。两人几乎同时冲回楼内,彼时韶华刚刚将那星象图收好,见两人急冲冲回返,知道已经瞒不过去了。
她一脚蹬在那座“望远镜”上,顺着它一路跳跃,朝着顶层天窗而去。这是她唯一逃走的机会,在刚刚白夔仙进来不久她就笃定了这个计划。
韶华的逃跑自然在白夔仙的眼内,此时韶华作了伪装,他并不能分辨出是谁。但不管是谁,闯入观天楼并且知道天剑的秘密就决不允许离开这里!
白夔仙不说二话即冲了过去,云海法师倒是没有,他重新冲出门外,一边跑一边疾呼:“抓贼啊!抓贼啊!”
韶华已经跳出天窗,从天窗飞跃,掠过檐角,在通往下一个房顶之间看到了云海法师的大声疾呼。
对于危险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就让他消失。韶华一直秉信这一点,在脚尖刚刚触及屋面之际,三枚银针同时从她掌心飞出,直冲云海法师而去。可惜云海法师看起来并非是个不懂武学的神棍,在银针到来之际他突然侧身滑倒,虽然样子极为狼狈,却也正好躲过了暗器。
韶华没有第二次的机会,白夔仙几乎已到眼前,她需要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跑路上。她对这里的构造并不熟悉,基本只往一个方向跑,所幸她的轻功不错,所以虽然白夔仙一路紧跟,却没真正能将其一下截住。
白夔仙并不着急,通往外界的山门上有着数名弟子把守,而且由于云海法师的疾呼,越来越多人加入这场追逐中,敌人没有逃掉的可能。
韶华一脚将面前一个刚冲上房顶的弟子踹飞,顷刻间白夔仙已经来到。白夔仙打出一记白煅手,韶华轻巧地躲开,但掌风所及还是让她后退数步,脚下瓦片跟着一路破碎。
此时更多的玄空弟子跳上房顶,她已然被重重包围了。她还是低估了玄空派堆积在这里的人的数量。
“就是这里了。”长空老人捋着胡子笑着说,在他的面前,是一座明月当空,高照之下的山峰。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被关在这里?”李亦痕疑惑地问。
“我这人好游历,来到兖州后,没什么地方可去的,就四处走走。正好就觉得这里最有趣。”长空老人依旧在微笑着,看起来对即将到来的任务并不担心。
“它是白夔仙的行宫。”
“行宫?那不是皇帝才用的称呼么?”薛析灵不解。
“是啊。”长空老人只是叹了一句,没做进一步解释,他指了指山顶和山脚两处位置,说:“这两处是仅有的能进去的渠道,同样都有重兵把手。从山的高度来看,从山顶下去问题不大,难的是从山下出来,我还没见过能跃升如此高度的轻功。以我对韶华的了解,她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而逃走的唯一机会只能是正门,所以我们直接从正门进入吧。”
“那岂不是强攻?”李亦痕觉得这样极为不妥,原本对上白夔仙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想到还要正面硬抗。
“战术没有偷袭的价值。”薛析灵摇头,“依我看,我们可以从山顶进入,找到人再从山门突围不是更好么?在没找到人的情况下贸然出击,未免事倍功半。”
“无论是山顶还是山下,都不会保证我们不会暴露,而且我说要强攻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必去找韶华,我们去接应她而已。”
“你还真是莫名其妙的自信。”薛析灵嗤之以鼻。但长空老人却是一阵狂笑,席卷地冲向山脚,这般坦荡荡的样子若非李亦痕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是某个大宗师呢。
当然,长空老人与他见过的那些帝肋之人还是有些不同的。以前的那些人要么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要么歹毒得很,笑起来也阴阳怪气得很。长空老人给人的感觉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他甚至没戴帝肋标志性的面具,与江湖上的人不无二致。
一声巨响从山门传来,白夔仙一怔,收回了踏上前的步伐,而在他的前面是深陷多人围攻的韶华。同样的声音韶华也听到了,她心中大喜,突然充满了力气,趁着敌人们愣神的一瞬间,横腿一扫将他们全打落下房顶。她争分夺秒地朝着声音的方向前进,白夔仙也跟着过去,只是不同于此前的追逐,这一次他的速度放缓了许多,好像就是等着韶华去往山门的一样。
距离山门只剩下一座石桥,一道暗河从桥底下淌过,通往不知的幽幽暗处。韶华在石桥前停下,她抛开了全部的伪装,露出她本来的面目,已经到了这一步,不需要任何的掩藏了。
长空老人出现在桥的另一边,他的出现让韶华恍惚了一下,许是没想到来接应她的人居然是长空老人。她想要再踏前一步,只要片刻她就能穿过长空老人,冲出山门,可惜她还是慢了一点,在她起身的同时石桥突然炸裂,冲击波将她反弹了回来。
她回过头来,白夔仙赫然已经来到她的不远处。白夔仙只是一个挥手,那座看起来结实无比的石桥已经化为乌有。
“老白,别来无恙啊。”长空老人并没惊慌,他继续自己的一贯淡定语气说,仿佛老友相见。
“原来是你,我当是谁有那么大的阵仗。”白夔仙轻藐地说,他扬起右手,露出手腕处的伤痕,而后握紧成拳。
“当年一战,你我不分高下,今天来得正好,我们可以继续当年的战斗。”
“不不不,老白,你这几年进步神速,我可不是你的对手。”长空老人主动示弱,这让李亦痕和薛析灵有点诧异。他们两个跟进来后为了避免被认出来,此时已经穿上了夜行衣,藏匿在黑暗处,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