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的火焰将刻着雪花状的烙铁烧得通红,大头领双手平放在火焰之上,手中的寒气逐渐却去,脸上却像是染上一层薄冰。
“摩西甲纳,你不该带他过来。”
“大头领,朱雀的力量远胜于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摩西甲纳低着头,站在大头领的身侧。
“情况越发地变得糟糕了。”大头领又是一声叹息。
“大头领,我始终想不通,朱雀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中原,他是如何得知长生石在我们这里的?”摩西甲纳摇着头,一脸懊恼。
“莫非是因为星图?”
“什么星图?”
“能把握神兵位置的星图。”大头领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在黑暗里突然睁开。“善于观测星象的人能通过这张图窥探到神兵的降临之地。传闻云部的大祭师木依可曾进入中原,在一处名为兰岐的地方学习。而这兰岐便是这天下神兵的制造之地。不过两年前听说已被新莽的帝肋铲除,这么一来,除了木依可,青龙也应该是得到了星图。”
“这么说,当年木依可就是靠着这张图预言了长生石的降临么?”摩西甲纳恍然大悟,“只是,如此重要的东西,兰岐怎会授予她?”
“也许是盗取,也许是兰岐人慷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木依可应该是握有星图的。兰岐已毁,除了青龙手上的星图,木依可身上的星图是我们唯一可以拿到的。长生石偏于救死,于我们其实并没有多少用处。但若是能得到星图,那么其他的四大神兵可是实打实的神器,得其一便可兴一族。”
“可现在木依可已死,那个拉巴依娜看起来对此事毫无知情,恐怕……”
“木依可会出手救下月部的人,想必不会心血来潮。这个女孩的身上必然有着重要的秘密。要知道雪月两部在我族中威望甚高,若非多年相争,一旦结合就是代表着正统,届时再加上神兵相助,西域就是囊中之物了。”
“可惜现在朱雀在此,一旦三天后拿不出答案给他,这可如何是好?”摩西甲纳虽然明白了拉巴依娜的重要性,可想到朱雀就头疼了,若是拿不出东西给这个客人,分分钟赏给他们的就是一场灭族的厄运,那样他们的所有愿景都成了泡影。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朱雀!他不得不感到恼怒。
想起朱雀,大头领也沉默了。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变化实在太多了,他最担心的是朱雀这次来取长生石究竟是不是秘密来取的,如果是的话,凭帝肋人的个性,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逃不了被灭族的命运。因为只有死人才是最能守护秘密的,而从目前朱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情况来看,的确更像是一项秘密任务。这也是一开始他责怪摩西甲纳把朱雀带回来的原因。
“报告大头领!”就在他们苦苦思考的时候,一名族人慌张来报……
“你不许碰我!”拉巴依娜蹲了下来,整个人蜷缩进墙角,尽量给自己最大的保护。可惜这些举动在朱雀看起来有些好笑,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如果说,三天后他们都会死,你信么?”
“什么?”拉巴依娜的眼睛一下子放大,“你不是说过只要他们给你答案,就会放了他们吗?”
“我相信他们会给我有用的答复,但这个答复只能说给我听。说完了,他们就该死了。”朱雀面无表情。
“你……无耻!”拉巴依娜一下子被愤怒点燃了,没想到自己竟然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恨不得拔地而起捅死这个恶魔。只见她飞身而起,从腰间抽出短剑,狠狠地朝朱雀刺去。可是她的动作还是太慢了,在朱雀眼里就像是被分解的慢动作,他轻而易举地躲开剑刃,接着一个上前伸手抚过拉巴依娜柔软的细腰,将她一下子抱住,仿佛热恋的男女。此刻拉巴依娜手中的短剑早被朱雀震掉,整个人开始感到一阵的疲软无力。
“嗯……真香。”朱雀鼻尖轻轻地从拉巴依娜的根根发丝探过,最后落到她精致的耳坠上。
“别紧张,”朱雀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越来越快,“我对女人是不会食言的。”说完,他轻轻地放开拉巴依娜的细腰,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则站起来望向窗外。
“你是不是很想救他们?”
“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你跟我回常安,做我的近侍。”
“你这是乘人之危!”
“我要是真乘人之危,你现在就不是完璧了。”朱雀白了她一眼,“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还有时间。”
“砰砰——”敲门声骤起,连带着朱雀的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只见门外已经围上数十人之多,大有包围之势。
“怎么?想打架?”朱雀看向站在中间的大头领,言语里充满挑衅。
“朱雀先生身披军甲,想必是跟随朝廷大军进入的西域吧。”大头领走出来说。
“是又怎样。”
“先生两日之前夺取了海晏三角城,可三角城本就是废城,新军浩荡,目标恐怕不止于此吧?”
“我们要进乌兹。”朱雀没想保留什么,他知道对方大抵也能猜到。
“你们果然是为了西域都护府的李崇。”大头领的眼睛彻底沉了下来,“这么说,西域又要血雨腥风了么?”
“这次对你们来说还有一个老熟人,郭钦。”朱雀走过去将驻在门边的铁旗拔起,“不对,若说真是老熟人,那也得是焉耆人才对。这次的主将是他,我只是个裨将,他可是带着填外将军的名头过来的。”
“居然是郭钦?!”众人纷纷一脸怒容,“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还敢到西域来!”
“果然名声不好。”朱雀无所谓地笑了笑,关于郭钦这个人,临行前他还是做了功课的,这家伙去年就跟另一位将军王骏和西域都护李崇一起在西域,原本西域各国款待众人,没成想王骏却密谋进攻他们。可惜焉耆人有所准备,一举击败王骏,而晚到的郭钦则来到了没有主力守护的焉耆都城,竟下令屠杀老幼,一时人神共愤。不过后来这家伙不仅回来了,还当上了填外将军,实在是讽刺。失去了王骏和郭钦,西域各国又因此而动乱,李崇也只得躲进乌兹。
“是否血雨腥风我现在还回答不了你。”朱雀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有一只苍鹰在盘旋。
“真是不巧,看来我得先离开了。”朱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迈开脚步从众人中间穿过,每踏出一步,众人就往身后后退一步,直至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不想让我变成郭钦的话,就照顾好我的女孩,三天后我会回来找你们的。”朱雀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去,他知道对方应该已经知道这个任务对他们而言并不善良,但他们没有办法,一旦撕破脸皮,他们全部人加起来也改变不了结局。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按照朱雀的命令去做,以期许他能对他们表示宽容。然而这并不是大头领所想要的,他决心冒险一次。待朱雀完全离开后,他的决心变得无比坚定。
“召集所有人,收拾好这里的一切,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们要逃么……”众人纷纷感到疑惑。
“逃了,还有一条生路,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况且天山这么大,朱雀想要找到我们并不容易。”大头领狠狠地咬着牙。
“可是如果他得不到长生石,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
“我知道长生石的下落。”大头领抬眼望向遥远的东方,“当长生石确定不在那里之时,我便已经猜到了。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做到了。三天后我会找到适当的时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朱雀,希望那时他会选择放弃吧。”
朱雀鼓动火羽,穿过重重雪山,转眼间便来到一片广袤的荒漠里,从此地再走数里便能回到海晏三角城了。在此之前,他从空中落回到地面,正好落到一处厚土筑成的方形屋上,里面有一匹他事先吩咐士兵准备的马。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个为他准备马匹的士兵并没有出现在这里,竟然独自回去了。
“看不出来那个郭钦军纪还挺严的嘛。”为了掩藏身份,他不能让人知道帝肋的朱雀来了这里,事实上若非拉巴依娜的关系,她的族人很难活下来。在距离三角城不到数里的情况下,他放弃了飞行而改用骑马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郭钦的军队确实已经到了三角城,隔着远远就能看到他那张扬的黄色大旗在城头飘荡。进城后,朱雀径直就往郭钦的军帐走去,说起来他从出发伊始就与这位统帅失去了联系,再怎么说也该去报个到才是。
不过他刚走到帐前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痛苦的惨叫声,他分明认得这是他那十个士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