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是世界,这个世界,你所存在的,会是美好绚烂的。但或者,你也想过,不论这世界如何炫姿变幻,终究还是有黑色的。谁让,我们都是未曾脱俗的人。
他们,生长于而适存在黑色。在这片黑色下,他们是不能听、不能说、不能看、更是不能触碰的禁忌地带……
-----------------------------------题记
黑夜如潮,雾起。
明净洁亮的垂直落地窗,坚实而强硬,矗然挑起暗色格调的房间,视野在一瞬间被放大到底。十米宽的落地窗从中间开启,深海,就如同突如其来的一般,闯入的没有丝毫预警。
或许,人也是这样,不其然的就闯入,不其然的,就交心,不其然的,就离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亦没有声响,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好在,外侧墙檐上的欧式挂灯零星亮着几盏,稀弱的光斜映在落地窗上,让画面在朦胧中渐渐被勾勒出来。
恻隐的雾灯打下,男人沉稳而平和地临窗静坐。落地窗上,唯有一张深邃轮廓的侧脸映的清楚。周遭的空气里,弥散着他淡凉却强势的气息。深海里的风洋洒逾回,袭进窗里,回旋之际也不免掺染了这薄冷的味道。
男人倚靠在真皮沙发,姿态悠然但不散漫。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执透明玻璃杯,没有所谓稀贵的红酒,只是一杯简易而讲究的冰水。他端视着窗外,保持着动作持久未动。直到很远距离以外的脚步声,被他敏锐地神经捕捉到,男人轻摇了下手中杯。
厚重的实木房门外,一名训练有素的男子刚刚站定,在即将抬起手打算敲门时,却在下一秒收回了动作。
“进来。”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响在静谧的空气里,房间内的男人轻阖薄唇,气定神凝。
沅琛也只是面露了一丝钦佩,再无任何诧异可寻,显然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习惯。不过习惯归习惯,规定了要遵守的就不能废。就像沅琛明明知道敲门可能只是个形式,但抬手敲门这一动作是无论怎样也不能省略的。
“主上。”沅琛推门走进房间,朝着落地窗前的背影恭敬的叫了一声。
沙发上的男人并未所动,而是腾出另一只手将一份档案袋扔于对面的茶几上,“坐。”
沅琛走近茶几,抬手拾起档案袋,习惯性在手上掂了掂,很轻,大概一张纸的重量。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反复打量着手中的档案袋。
“十五天,我要见到所有人。”对面的男人悠然轻转着六棱杯,声音平淡。
沅琛移目在档案袋上,稀贵的戈壁色水洗牛皮纸,设计高档但简约。封面没有任何背景装饰,带了些严肃。他打开档案袋,果然里面只有一张白纸。抽出纸张,上面,却只是用上等油墨水印的一个英文单词“Pink”。
始终未有所动的男人终于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之后,双腿交叠,平和的语气带了些漫不经心:“十九,老爷子留下的队伍,你去拜访一下。”
沅琛拿着档案袋的手微顿,随即抬眼望去:“主上要让十九归队?”声音中不难听出沅琛的几分惊诧。
男人目光悠远而深谙,静静地盯视着茶几上的有机玻璃杯,冰水在渐渐走失着温度。“先探探底,看看能不能用。”惜字如金的男人并未回答沅琛的问题,沉声吩咐道。
“是,主上。”沅琛没再多问,起身微弯腰应道。他明白,这世上唯一不能捕捉的,是主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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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一个萌发爱情的季节。日光清和,素风洋洒,一切都会皈依到最原本的魂魄。那么,当爱情开始在这个季节悄悄滋长时,便是,刚刚好。
故事开始在这样一座城市——泱海城,一个典型的南方海城。
渡口十九楼,泱海城的代表建筑之一,一家多功能性的特色酒吧。就像它的名字,渡口坐落在泱海城最大的码头:甲号码头。甲号码头作为这座城市的海运重地,每日庞大的客运量在最大程度上带动了渡口的经济效益,逐渐地,人们思想上已经习惯性将甲号码头跟渡口十九楼放在同一个话题上。
富有欧洲新古典主义特色的渡口,囊括着迪厅、乐间、歌间以及各种休闲娱乐的包间。它的营业时间只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六点,这条不成文的时间规定,不仅没有影响到它的营业额,反而让人们因为神秘而对渡口产生了探究的兴趣。
凌晨一点,大概人们都在梦周公的时候,却是渡口最活跃而艳魂的时间。渡口的一楼是迪厅,在迪厅的最中央有一个两米高的玻璃T台。台上的左右两边分别是不同的知名伴奏乐队以及站在音箱前负责控制音量的工作人员,而T台的中央则是整场都在跳着各种性感火辣舞蹈的伴舞女郎。
T台的下面,是一群又一群无情都市里寂寞人的狂舞。十几个大型的旋转水晶灯,全方位照映着他们凌乱的动作,毫无章法的步调也在炫目的光芒下逐渐变得机械。迪厅里重金属音乐的烘托,让他们暂时忘记了现实的烦躁与不安,错将渡口当做了万人仰慕的极乐世界。
二楼的十一点钟方向,有一个连体厅房。从厅房的这个方向看下去,可以将楼下T台的风景一览无余。棕色纯手工制作的真皮沙发上,一男子慵懒的坐在中间,左右各环抱着几个奔放性感的外国女郎。同色系上好雕木而制的几案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各式酒饮及食品。绣着繁复花纹的殷红波斯地毯,女士鞋、衣物、背包及其饰品则更是凌乱不堪的到处都是。
男子上身仅简单身着Zegna白色丝质衬衫,下身一条看似价值不菲的西装裤。左右张开的双臂让胸口处的纽扣微微敞开,精瘦的体魄隐约可见。两边的陪伴女郎一边将酒喂向男子,一边与其娇嗔的说着什么。酒香奢靡,厅房内还弥漫着烟草的味道。而这便是沅琛找到邵墨砜时所看到的情景。
是有那么一瞬间,沅琛真的有些怀疑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男子是他所要找的第一人。环顾着房内不忍直视的场面,沅琛很是僵硬的抽动了一下嘴角。随后,他缓缓走进房间。
悠长的桃花眼微眯起,邵墨砜从最开始便注意到了停留在门口的男子。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他依旧跟身旁女郎调笑着。揽着女郎肩头的手掌,还轻漫的把玩着Zippo打火机。
沅琛来到邵墨砜面前,微蜷食指,敲了敲他眼前的几案。邵墨砜从女郎手中的酒杯里抬起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沅琛。两人对视了几秒,而后,邵墨砜收回搂着陪伴女郎的手臂,手一挥,女郎尽数走出了厅房。
房间内,剩下两个气质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人。沅琛老成稳重,全然一派正经靠谱的神态。而斜靠在沙发上的邵墨砜,则完全是沅琛的所有反义词。他就那么狂侫不拘的坐在沙发上,懒意十足地看着沅琛。甚至身上的衬衫,都依然停留在开敞的状态上。
“据说每一支Zippo都是唯一的,原因是在每一支Zippo的机身底端都有它自己的特定编码。不过邵先生手上的Zippo,似乎更加特殊。”尽管沅琛说的话题一直是对方手中的Zippo,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看向Zippo一眼,而是放在了邵墨砜身上。
邵墨砜高挑了挑眉,性感的薄唇浅勾起:“我的东西,自然要有我来做标记。”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缓缓起身,简单理了理衬衫领子。之后很是绅士的弯下腰,将右手环放在胸前,邪笑道:“MY中央情报局总负责人,渡口十九楼副经理邵墨砜前来报道。”
MY,全称Monarch-Y组织,一个全然行走在夜幕下的组织。很难说,这个组织究竟有多大的势力范围。所有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行业里,MY一直很隐蔽而低调的存在着。在这个圈子里,它就好像是文明社会里的法纪,你可以不了解,但一定不可以去触犯。
Monarch-Y组织总部设于德国柏林,组织里的人员活跃在全球各地。虽然它的人脉网络错综复杂,但它实际上的内部分工是十分精密而直接的。MY组织有四个主体分支,邵墨砜所说的中央情报局作为第一分支,简称A府。A府的任务简单来说其实就是分析情报,然后按照组织上的命令处理掉不该存在的人。
渡口地下十九据点。
“沅琛,渡口十九楼总经理。”十九队的据点,在渡口十九楼的地下七层。一间以昏黄格调主打的椭圆形厅房,空间感十足,欧式复古的装饰风,家具一应俱全。沅琛来到大理石吧台前,缓缓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邵墨砜懒意轻显地倚在沙发上,手里依旧把玩着那支Zippo,双腿优雅的交叠,“没想到传说中Boss的影子,这么严肃正经。”
沅琛转过身走来,将其中一杯酒在邵墨砜面前放定,之后一丝不苟的坐在对面的沙发:“我也没想到主上让我找的十九队第一个人,是邵副经理这样‘风流倜傥’的人。”
邵墨砜自然听出他的话中话,薄唇勾起痞笑道:“沅大经理要是有兴趣,下次咱们一起玩。”
沅琛面部抽搐了一下,喝酒的动作很是无奈的顿下,“我对洋妞没兴趣。”
“有没有要试过才知道,沅大经理……一看就是外行人。”邵墨砜十分嘚瑟端起酒杯,朝沅琛举起示意了一下。
沅琛抚了抚额,觉得这并不是值得继续的话题,放假酒杯正色道:“你对十九队了解多少?”语音将落,他起身拿过一份牛皮纸档案袋,递给他。
“十九队里的成员在从小接受过训练之后,全部都被打散在组织里的各个部门,应该是想要掩人耳目。”邵墨砜虽然邪气依旧,但显然开始正事儿的时候收起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那么,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十九队成员现在都还是服务在组织里的。”沅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邵墨砜拿过档案袋,边解开的同时肯定道:“这个自然。Boss三个月前让我过来接手渡口,我猜应该就是要集合十九队的意思了。”他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档案袋上,一张白纸从里面抽出,上面依旧清晰印刷着那个英文单词“Pink”。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上面的字体,油墨很浓厚。轻眯双目,略微停顿了几秒。
他拿过档案袋,探目向袋里扫了眼。之后随手从身上转出一把匕首,沿着档案袋的印痕从一侧割开。档案袋一分为二,正面与白纸相对的一面,在背部有一个被白纸反印着的“Pink”。
邵墨砜瞬间了然,写下“Pink”的人最终想表达的是,在反印“Pink”的最后两个字母“iq”。“iq”,从另一个角度看它更像是数字:19。是聪明人则不难猜出它的隐意,十九队的第一人线索——邵墨砜,就在渡口十九楼。显然,沅琛是这类人。邵墨砜,也是。
邵墨砜将手中档案袋扔回几案,再次把玩着先前的打火机,邪笑着深意道:“十九楼不小。”言下之意偌大的十九楼鱼龙混杂,想要准确找到自己也并非易事。
沅琛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部:“用这儿。”
“还有这儿。”他又指了指眼,依旧一本正经道:“也不大。”
“你手上Zippo的底部图案设计很远就在向我招手了,手法跟Delilen大师相差无几。他给总部打造过组织的图腾。”沅琛补充了一句。
邵墨砜听到这儿,笑意十足的调侃道:“这你也看得到,看来沅大经理有一双慧眼,识出了本少这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