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秋月,二十四岁。
两年前我从新疆来到了上海,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回到了上海。
因为那个老男人说上海是我的家,我必须要回来。
可是我不喜欢这座城市,虽然这里海纳百川,迷人璀璨,雅致的没有与之相媲美,但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我更不喜欢那个老男人,看到他我就想逃!
我逃了很多次,可是都被他捉回来了。
为了躲避他,我经常不回家,在外租房住,白天睡觉,晚上去酒吧,ye店,唱歌跳舞,喝酒做san陪,穿的极其xing感装的极其妩媚,我大胆夸张的穿着令老男人气的捶胸顿足,虽然我知道这种生活很duo落,可是我情愿,只要离开那个老男人。
我交往的朋友都是这个圈子的人,老男人几次对我说要我离开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可是我偏不,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他把我无忧无虑的生活打乱了,把我从新疆这块美丽的土地上强行拽到上海,我不需要这种生活,我要离开他。于是,我发誓我做每一件事都要有违他的心,让他难受。
也确实像我所预料的一样,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出格,令老男人一度感到伤心。
两年前老男人来到新疆,对我父母说要把我带走,我看着这个陌生的老男人顿觉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满了我的心头,我一步一步往后退,拼命的哭,拽着我的父母不肯走,可是我的父母居然面露难色,对我说道:“你跟他走吧,你是他的人。”我惊愕的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咆哮着:“我怎么会是他的人?他一个老头,我凭什么跟他走?”我的母亲过来为我擦去脸上的泪,对我说:“他是你父亲。”
我停止了哭,看着我母亲,就看着她,不说话。
我想起了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骂我是捡来的货,我又生气又委屈,两眼含泪跑回家问父母是不是真的,父母告诉我他们是胡编乱说的,我听了很高兴,在以后他们再骂我的时候我都表现的理直气壮。因为我是有父母的,我不是捡来的。
可是眼前这个架着一副丝边眼镜说着一口吴侬软语普通话的老男人居然是我的父亲?
顷刻间粉碎了我不是捡来的这个事实。
泪水悄悄的爬满了我的脸。
我无声的哭泣,令我的母亲心里无比的难受,也令老男人一时不知所措。
母亲看着流泪的我,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月,原谅我们一直没有对你说真话,你是我们的养女,从你出生第三天你爸爸就把你抱给我,托付我们来抚养你长大,现在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也该回你真正的家了。”
我:“......”
老男人对着我的父母连连致谢,我鄙夷的看着他,既然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把我丢下?
在我还没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老男人就带着我离开了新疆——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路奔波,一路无语,老男人试图跟我搭话,我一句都没理他,我讨厌他。
我的出现令上海的邻居都非常的好奇,都跑来家里看,好像我是个外星人。
他们说的是上海话,我听不懂,可我看到老男人脸上一直挂着笑。
虽说那些邻居们脸上也挂着笑,可是我看得出来,那种笑有褒义的也有贬义的,也难怪,一个正常的家庭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女儿这说明了什么呢。
。。。。。。大家都知道的吧。
不管这些笑容怎样,总之是刺到了我小小的内心,令我感到不适。
可是老男人却不以为然,笑容始终挂在他的脸上。
夜幕降临,灯火摇曳,老男人煮好饭从厨房出来示意我坐下来吃饭,我东张西望,老男人难道是单身吗?怎么不见其他人?老男人似乎领略到了我的疑惑,对我说吃吧,就我们俩。
“我不吃!”这是我第一次回答老男人的话。
“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不吃怎么行啊?路上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吃了饭早点休息。”老男人说话像哄小孩一样。
“我不吃你的饭!”我大声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摆设不多,一张床和一套四扇门的衣柜,一台电视机和一部手提电脑。
看得出这些东西都是新准备的。
我坐在床沿,拿起遥控打开电视,胡乱的换着台,老男人进来了,对我说:“小月,听话,先去吃饭,再看电视。”
我没理他,依旧换着台,看哪个台都不顺心,其实我哪有看电视的心情啊。莫名奇妙的变成这个老男人的女儿,我怎么能够接受!
见我没反应,老男人走出了房间,本以为可以清静了,可是他又进来了,这次手里多了一副碗筷,他居然把饭菜端进来,拿到我面前说:“小月,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我说了不吃你的饭!没听见啊!出去!我不要看见你!”我拉响了喉咙。
谁知老男人的耐心出奇的好,直接把碗放在我的手上,我不耐烦的用力一推,“咣当”,碗筷落地,碎了,饭菜洒了一地。
老男人一句话都不说,出去拿了拖把静静的处理掉了,整晚,再也没有叫我吃饭。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我怎么也睡不着。
忽听得隔壁有说话声,我竖起耳朵,用力倾听,老男人的声音传来:“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放弃她,你回不回来你自己决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女儿和我有着割舍不掉的亲情,我已经错过二十四年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停顿,长时间的停顿。
许久,老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居然提高了几个分贝,估计电话里的那人吵得很凶:“事已至此,你说这些还有意思吗?现实就是现实,她是我的女儿,谁也改变不了,至于你的去留你自己决定,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自己看着办!”
“啪!”的挂了电话。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电话那头必定是他的老婆!
他的老婆?肯定不是我的母亲!如果是我的母亲,怎么会因嫌弃我而不回家?
那么,我的母亲呢?我的亲生母亲呢?她在哪?
私生女!这个名字一下子跑到我面前,指着我:秋月,你以后的日子你走着瞧!
已经度过了半个月,默默的漫长的十五天。
夜,无比安静。
空气,无比沉闷。
老男人重重挂断电话的声音好像一直在重复着,重复着,充斥着我的大脑神经,从我来到上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个多余的人,谁都不会喜欢我。
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个累赘。
我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顿时凉意沁入,快速刺进我的皮肤。
窗外漆黑一片,透过昏黄的路灯,和着微弱的月光,眼前的高楼像鬼魅一样的呈现着,静静的矗立在黑暗中。
随着微风树叶沙沙作响,在月光的投射下有意无意的摇曳在那些高楼上,阴暗的荡来荡去,充满了诡异。
我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转过身,打开了那部手提电脑。
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熟悉清脆的‘嘀嘀’声从扣扣上传过来,阿甘的三角人头不停的跳跃,二十几条消息一起蹦出来,“你丫的为毛一直不在线?”“你死哪儿去了?找了你好几天了,消失在世界尽头了?”。。。
阿甘是西安人,是我来上海后认识的。我们的认识也很简单,都是混酒吧的。在外人看来,我们这类人都不是什么正经货。
我快速的敲着键盘,“混地狱去了。”
停留了一分钟,阿甘来消息,“快出来,喝酒去!”
“老男人在,出不去!”
“偷偷溜出来。”几乎在我发送出去的时候就收到了阿甘的回复。
“改天吧。”三个字敲出去之后我就隐身了。
清楚的记得那次我们几个去喝酒,回到家老男人等在客厅,一脸阴沉,闷着声问我,“去哪儿了?!”
“玩。”在老男人面前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去哪儿了??”老男人突然吼了起来,“都凌晨三点了,一个女孩子家就这样在外玩的吗??”
“知道凌晨三点了还这样吼?没人xing!”我无视他的存在,毫无畏惧。
“啪!”手掌抬起落下,就一眨眼的功夫重重的打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可是我没哭!
我盯着老男人,“我恨你!”
听我说完老男人的脸都绿了,愣愣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他想张口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我怒眼看着他,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在后悔刚才的冲动。
可我,再没理他。
我转身走进了卧室,把门重重的甩在身后。
那次以后,我跟老男人之间更加冷如冰霜。
家里一直就我和老男人。
那个电话里的女人始终没出现。
好长时间的冷战,其实本来就一直冷战着。这样也好,老男人就没有机会管着我了。
我依然天天晚上出去工作,白天在家睡觉,这种不分白昼夜晚的生活终于令老男人开口了,我能断定,他隐忍不了我这样的过日子,“给你找了份工作,准备准备,三天后去报道。”
老男人命令式的口气令我更加反感。
我压根就没搭理他,凭什么要替我自作主张?找工作提前跟我说了吗?我同意了吗?
见我沉默,老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我没好气的说,“我有工作的。”
“你那也叫工作?一个女孩子家什么不好做,偏偏去做那个?”老男人的脸又开始抽了。
“是人做的就是工作!”我不屑一顾。
“赶紧给我辞了!好好做人!”老男人的分贝再次提高。
“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piao四不du,我一直在好好做人!”我回击。
老男人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说道:“那份工作是我托了以前的老同事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也轻松,你去很合适。”
我不说话。
老男人气呼呼的盯着我,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他脸上充分的被体现。
在老男人眼里,我的叛逆,我的态度,我的一举一动,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令他把握不住。
我就是一个坏女孩,而他,要想方设法的调教我。
我是他调教的吗?要想调教我,以前的二十四年怎么没调教我?
我头也不回的进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更换衣服,晚上去酒吧,工作!
当我戴着浓厚的长睫毛穿着抹xiong,小短裙加黑色网状长筒丝袜出现在老男人面前的时候,他似乎眼里都在喷血了。
而我看到他的这些连锁反应,表示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