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起夺过月半手中的信纸,将其撕碎,向来清冷疏离的眉眼最多也不过皱几下眉头,现在竟然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修长的手指指骨苍白,紧抓着桌角,墨一般的黑发被玉冠高高束成马尾,散落在白衣之上。
“我不会休了你。”
然后便起身离去。
“余弦,带人将少夫人的院子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月半听着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越走越远的脚步声音。
跌坐在地上。
想她千算万算,可终究还是算落了自己的心,不过,不要紧,人生在世,哪能两全其美呢。
棋子黑白,相生相克,相辅相成,谋算之人皆自认为自己是执棋之人。可实则不然,想来这执棋之人早在对弈之时便已经是这棋中之人了,既是棋中人,又怎逃的了棋中事儿呢。
月半坐在矮塌上,摆弄着棋盘上的残局,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奶娃娃,心中一片湿润,放下了棋子,不禁上前一步,亲了亲奶娃娃的脸颊。
又捏了两下,才算做罢,然后起身,抚了抚身上的衣服,拉开门,将奶娘和玛瑙叫进来,“一会,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元宝去母亲院子里吧。想来这点,外边的人应该不会拦着。”
玛瑙担忧的看着月半,正想说话,却又被月半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临走时,月半悄悄将一个纸团塞进了玛瑙手里,然后看着她们的背影,转身又接着摆弄起了棋子。
宋起这些日子仍旧每天都回这个院子里,有时会陪月半用个晚膳,有时月半都已经睡了,他还未回,早上醒来时又不见了人影。
月半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未曾过问,只是听余弦说起,宋起近日谋了个一官半职,所以忙些。
宋起推开门,看着坐在矮塌上琢磨棋局的月半,将风衣脱下,晾在一边,然后走至月半对面,“我陪娘子手谈一局如何。”
然后不管月半作答,执起白子,行了一步。
月半看着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宋起,也只是低下头,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然后执起黑子,思索着。
宋起跟在月半后又落了一子,“听说你把元宝放到母亲那里了?……也好,你这两天有些咳嗽,等好了,在将他抱回来。”
月半皱眉,落了一子,也只是轻声说了句,“我们回不去了。”
宋起不理,盯着棋盘,跟在月半后又落了一子,“在过几日,是赵小姐和沈公子的大婚之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月半有些惊讶,细细想来,他们不就是个冤家,走到这一步让人意外也不意外。“沈丘池不准备回秦川了?”
宋起点了点头,又看着轻咳了几声的月半,说道,“一会让大哥过来给你看看,把把脉。”
月半看着棋局,犹豫着,“不用了,小毛病,过两天就好了。”
宋起不在说话,认真的看着手下风云翻滚的棋局,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弈的对手了。
不知过了多久。
宋起放下手中棋子,对着月半说了句,“我输了。”
月半看了看棋局,终于看明白了,宋起这是故意给她放水!于是温婉的笑了笑,只是笑意未答眼底,很有做面子的成分,“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