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灯光柔柔的照在身上,她却遍体生寒,双手颤抖不止。
面前的屏幕停留在最后一刻,上边还停留着父亲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笑得温和,一如往常,平常的就像在接受采访,可……
爸爸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在壮年时期、他事业正好时平静微笑着交代自己的后事的呢?他心里得有多绝望和无奈啊!
陆云暖痛楚地闭了闭眼,完好的手缓缓抚上屏幕,一寸一寸挪动,像是在触摸陆鸿的脸庞,却只能碰到冰冷的机器。
用力之大,直接按出电子屏下的晶液,五彩斑斓,模糊了陆鸿的面容,水雾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看不真切,却依旧睁大眼睛去看。
视频很清晰,她能清楚看到陆鸿鬓角冒出的白发,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下,低声呜咽:“爸爸……”
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了四十五岁,再没有人会笑着让她帮忙染发,也没有人会每天催着她按时吃饭自己又忘记吃药,也不会再有人像陆鸿一样无私的爱她如生命。
不知哪里碰到空格键,视频又从头开始播,熟悉的嗓音通过扬声器播出来,经过机器渲染的声音少了丝人情,却让她哭的更凶。
好歹,爸爸还留下一段视频,而妈妈……在最后的生命里一直昏迷,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凉的病床离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听到门响,陆云暖慌张抹去泪痕,来不及关电脑直接拔下u盘塞进口袋,偏头去看进来的人,眸光闪了闪。
林纤纤咬着下唇,见到陆云暖更是踌躇不前,提着袋子站在门口。
陆云暖轻笑,“怎么了,这么晚不回家?”
“我住这了!”林纤纤凶巴巴的,啪的一下带上门,“我是怕你晚上上厕所解不开扣子把自己憋死。”
随着林纤纤的走近,陆云暖闻到烤串的味道,眼底笑意更浓。
“猜你也不好意思弄湿裤,我就勉强在这陪你一晚上。”林纤纤拖过一个椅子坐在陆云暖对面,打开包装,“喏,为了你我都没放辣椒。”
陆云暖接过来,“谢谢,以后赔给你。”
“谁和你有以后!”
林纤纤粗鲁地丢过来一罐可乐,自己又打开一罐喝一口,凉爽的液体划过喉咙,使人精神一振。
陆云暖也有些饿,小口小口吃着肉,想去开饮料却被难住,刚想换个方式可乐瓶子就被林纤纤抢走。
利落地打开,“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谢谢你,纤纤。”陆云暖看着林纤纤郑重道,为刚才林纤纤能提醒她又冲过来道谢。
林纤纤不自在地嘟囔,“婆婆妈妈的干嘛叫那么亲。”
这里气氛融洽,警局却是另一番光景。
季鹤野与队长一同坐在单向窗后看里边审讯,双腿交叠,单手撑着下巴,不羁地依靠在桌子和椅背之上,浑身像是没骨头,浑身的冰冷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
时间一久,季鹤野失了耐心,“怎么还不交代?”
早知道就自己审,来什么警局。
队长赔笑:“这已经是一线最厉害的预审了,现在讲究文明执法,况且这人无父无母也没得牵挂,嘴硬难撬。”
季鹤野冷哼一声,对一直站在后边充当门神的人挥手,那人示意,就想进审讯室。
队长赶紧起身阻拦,眼神依旧看着季鹤野,“季总,这没先例。”
季鹤野眸子骤然一凌,敲着桌面,“先例就是用来破的。”
队长眼睁睁看着那人进去,不出一刻钟,得到一个名字:丰年。
“丰年是谁?”
“当年陆小姐母亲的主治医师,现在已经退休,回老家了。”
季鹤野目光刚一动,队长立马招呼一个下属去调档案,同时季鹤野也给人民医院院长发了消息。
两面一结合,丰年因心脏病病退,直接提前好几年退休,没再有人听说过消息,陆云暖母亲是他收治的最后一批病人之一。
巧的是,陆云暖母亲去世后三天,丰年的病退批文下来,交接完工作,就彻底消失匿迹,退休金没动过,手机号也换了。
医院里的电子档案没有这号人物,可巧的是当年还在用纸质档案留底,这么一查就直接找出来。
季鹤野阴沉地眯了眯眼,手指用力攥起,最后狠狠一砸桌面,震得陶瓷杯轻响。
电话突然响起,季鹤野随手接听,却在听到对面说的话时面色更沉。
“季总,这个丰年……好似还参与了令慈的抢救。”
——
吃完烤串,林纤纤借着扔垃圾的空溜出去,陆云暖则抓紧准备证据,查找相关法律条文,忙碌一夜,终是将事情办完。
天蒙蒙亮,陆云暖活动着身体,借着室内的打印机将资料打印完整,看了眼犹在熟睡的林纤纤,出门直奔警局。
刚迈进警局大门,迎面撞上面色憔悴的队长。
队长眼下黑眼圈明显,应该是刚熬夜办完案子,陆云暖侧身给他让路,队长浑浑噩噩地往前走,警察的直觉让他抬头看旁边的人,这一看,直接精神一震。
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个人,一个接一个,就不能让他有点喘息的时间。
队长心里欲哭无泪,还是扬起笑脸主动打招呼,“陆小姐这么早来警局啊?”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陆云暖点头,晃晃手里的文件夹,“我来报案。”
队长一听,亲自带着陆云暖进去,看着手里的文件陷入沉思。
“这是监狱警察受贿证明,这是当时污蔑举报我爸爸的人的收钱证明,这是……”
队长的神色越来越重,眉头紧皱,心里暗暗震惊。
“你放心,这些足以立案,凶手很快就会绳之以法。”证据十足,凶手明确。报案人直接将材料准备完整,这样情况还是头一遭。
“填完这个表就可以了,您还有别的什么诉求吗?”
陆云暖勾唇一笑,手上动作流畅地转笔,“我要这件事全网通报。”
她会让全外国的人都知道林唯可的罪行,还有林家做的那些恶,让林家从此臭名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