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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月团(1 / 1)

莘蓉公主惨然失声,千言万语都哑在喉间,不禁苦笑,唯有发自内心的苦笑,一直以为她是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大理公主,其实她这个公主很悲哀,从她出生在这个皇宫时,就注定了这辈子她连平民百姓的自由与选择都丧失了。

无言的父女俩离的很近很近,可是此刻他们的心却离得很远很远,哪怕是血浓于水,也听不到对方的心声。

大理皇宫,宴会殿。

珍馐美味、色香味俱全,放满整张玉桌,玉桌上的主位正坐得是大理国国君段廉义。而他左手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神色深沉,且一身大理国皇室贵气服装,不用说便知是大理国扫北王段廉礼。

他上唇长着两撇修剪过的八字胡子,但他身侧空着三个位置,而隔着空位又是一位中年男人,看上去显得苍老些,两鬓斑白,但精神奕奕,比之段廉义还要年长些十来岁,他是权倾大理、帮助大理国先皇夺得皇位的三朝元老鄯阐侯高智升。他一旁坐着是他的儿子高升泰。

而段廉义的右手边除了坐着莘蓉公主与延智太子以外,还坐着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他脸庞黝黑,仪表堂堂,不怒自威、不苟言笑,一双眸光射出冷冽寒星,而他身旁则坐着余登。

他面色冷然,神色凝重,似是心事重重的,至于葛贯亭便坐在他身边,葛贯亭的另一边正是高升泰。

突然有一个太监门外高声喊道:“高乔长公主、筱筱郡主、扫北王世子段寿辉、镇南郡王段正明到。”

葛贯亭循声扭头望向殿门外,果然走来几个陌生人,但一个个皆是身着华服的皇室中人,他微微一怔,当日见到的筱筱郡主被一个女子抱着。

这女子大约三十四岁,容颜秀丽、双眉修长、朱唇皓齿、脂粉淡抹,风韵犹生,明艳动人,此美妇正是高乔公主,她怀里抱着的筱筱郡主懵懂不知,当进入殿内,便不理会场合,咋咋呼呼地喊着:“莘蓉姐姐,莘蓉姐姐。”

高乔公主也奈何不了这个调皮鬼,将她放下,筱筱郡主步履蹒跚地跑到莘蓉公主身旁,扯着她的裙摆,叫嚷道:“莘蓉姐姐,你怎么不在那个有很多光头叔叔的地方啊,是不是那里不好玩啊?”

莘蓉公主将只有四岁的筱筱轻而易举地抱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柔声道:“如果知道筱筱来找,那莘蓉姐姐怎么舍得走呢。”

筱筱咧着小嘴,用额头往莘蓉公主身上撒娇似的蹭着,葛贯亭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四岁的女孩是高乔公主的女儿,那这位高乔公主又与麟仙有何关系呢。

他心中的疑惑顺着他的目光开始注视着高乔公主,还未等她先开口,段廉礼兀自放声大笑道:“哈哈哈,皇兄,筱筱真的很喜欢莘蓉,这小丫头可从来不对我这父王撒娇。”话语间透着醋意,但他望着筱筱的目光是非常的柔和,充满着浓浓的父爱。

葛贯亭凝视着这位高乔公主心中呢喃着:“高乔公主,高乔....”他的思绪不由地回到了五年前的一个中秋节。

那一年的月亮很明亮,可葛贯亭可以感受到麟仙这个仙风道骨、淡然处世的仙人般男子,他的心出现了残缺,这残缺的一角,让他醉倒在葛家小院的田埂里。

十二岁的葛贯亭手中拿着一块月团,跑到麟仙身旁,喊道:“麟仙前辈,你中秋团圆夜没有和家人过,不如在我们家过吧。”

麟仙醉眼朦胧地睨了葛贯亭一眼,将他手中月团夺来,咬了两口,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后,食不知味的他尽数吐了出来,还将剩下月团抛到不远处的黑幕里,他啐道:“什么狗屁月团,怎么是苦的,难吃死了,葛贯亭你们家怎么穷到吃苦月团。”

葛贯亭挠了挠脑袋,懵然不解道:“不可能,这是我做的,前面吃一个还是甜的,还有枣子的味道。”

麟仙置若罔闻,醉意又涌上脑门,便四脚朝天,仰面昏睡过去,即使喝醉的他,嘴里却梦呓般喊着一个女子的名字:“高乔.....高乔....”

如今,葛贯亭才明白,不是月团的味苦,而是麟仙的心是苦涩的。

正当葛贯亭恍惚游离之际,传来少年人叹息声,大家皆将目光注视向高乔公主身后跟着的两位少年。

这两位少年年龄相仿,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面容显得更稚嫩些,但其中有一个个子较高一些,他面色沉然,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在审视观察着众人,而他身旁与之同龄的少年,偏瘦一点,但神色透着颓然之气,仿佛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寿辉,你与正明一起坐你父王旁边。”

那个慵懒少年被唤作“段寿辉”,他闻言倒是朝着筱筱翻了一个不屑的白眼,可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的名字,眼里的不屑之意又浓了一些。

原来是高乔公主在叫着自己,对于这个继母,段寿辉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实意,摆着一张无精打采的脸,扯了扯段正明,小声道:“赶紧的,他们叫你坐下,都是庶出和不待见的孩子,不过你好,没有父母疼,但是我有父亲跟没有差不多。”

段正明听后脸上的笑容一僵,显得有些尴尬,虽然段寿辉这么说,但他仍杵在那,像极了一根高瘦的柱子,许久才坐下,抬头又见段寿辉仍旧憋着嘴,老大不情愿入坐的样子,只得又站起来半推半就才让这个慵懒少年段寿辉入坐。

高乔公主神色凝滞,她缓缓坐到段寿辉身侧,谁知道这个段寿辉硬是在这节骨眼给她下不了台阶。

段寿辉戳戳了鼻子,啐道:“哎,这一身狐骚子味道,谁受得了,来正明,我跟你换一个位置。”

“你....”段廉礼狠狠瞪了段寿辉一眼,从牙缝间逼出一个“你”字,而段寿辉饶是不理不睬,与乖巧懂事的

段正明换了一下位置之后,直接拿起筷子夹起肉放嘴里吃起来。

段廉礼喟叹一声,朝段廉义作揖道:“皇兄见笑了,这孩子生母早亡,又不服从我和高乔的管教....”

“对啊,老娘死了,二娘怎么管也管不了我。本世子便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孩子。”段寿辉说话间,还略带挑衅似得挑了挑眉锋,自顾自得夹菜咀嚼着,浑然不顾任何人的感受。

段廉义见段廉礼早已气得脸色铁青,不禁尴尬一笑,而后定了定神色,淡淡地道:“无妨无妨,这孩子说话比较直接,廉礼你要耐心点。”

一直沉默寡言的高升泰突然开口道:“世子说得是,家姐高乔还是太过年轻,管不得世子,但正明郡王父母早亡,小小年纪世袭前镇南王段廉正的王位,还要照顾家中幼弟,真是不容易,世子若学得正明郡王一星半点,那自然是扫北王府之福,更是大理皇室之福。”

段寿辉听后微皱眉头,他自是晓得这大理国第一才子的口才,不愿与之辩驳,充耳不闻,自己吃自己的。

“正明是个懂事的孩子,带着弟弟在纳楼部戍边镇南,与交趾国打交道,也着实不易,孩子,你在纳楼部过得可好?”段廉义手指松了松筷子,对段正明说。

段正明却一直未动过筷子,举止沉着淡然,通晓人情世故的他对着他的皇叔父微微一笑:“叔父,侄儿过得很好,为段家镇守疆土,也是每一位段氏皇室后裔的职责。”

坐在余登身旁的黑袍男子,他原本不苟言笑的面容微微柔和了许多,带着激赏之色的眼眸瞥了一眼段正明后,渐渐透出苍色:“如果世代的郡王都有镇南郡王的胸襟,那哪有什么皇室离心、宗族倾轧之事。”

两鬓斑白的高智升兀自鼓掌起来,嘴角噙着浓浓意:“强兴兄所言极是,但历数他朝他代的亡#国之君却将亡#国之责推向逆臣身上,却没有想过兄弟若是戮力同心,又岂会让异姓之臣有机可乘呢。”

那个叫余强兴的黑袍男子正襟危坐,须眉间荡漾着戏谑之色:“高兄自有高见,但为臣者应做好尽忠本份,若是一个个将君臣纲常弃之敝履,而趁机篡位,那浩浩乾坤岂不混沌一片。”

葛贯亭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刚正不阿、浑身散发着凛然正气的黑袍男子,他的眉目与余登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刻出来的,这种气势可能会遗传。

打从儿时见到余登时,他就有一种对余登莫名的敬意,好似眼前就是两列一老一壮的铮铮铁骨,让他不由肃然起敬。

高智升与余强兴素有嫌隙,但高智升却不怒反笑,但这笑意却透着丝丝敷衍,毫不诚恳,浑浊的眼眸微微眯起:“混沌,纲常,强兴兄言重了,为臣之道智升一向铭记于心,我高氏一族辅弼三朝,一直是殚精竭力,绝不敢怠慢...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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