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冷旗主!”
周身橙坤席弟子转身朝门外那个方向拱手作揖,态度极为恭敬。
那个方向徐徐走来一个人。
他,剑眉星目,两腮布满胡茬子,眼袋很重,双目无神,显得更加沧桑和冷酷,此人便是橙坤席旗主冷御臣。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冷筱霜欣喜若狂地扑到了冷御臣的怀里,原来冷御臣便是霜厨冷筱霜的亲哥哥啊。
一向冷漠的冷御臣难得露出了些许温情之态,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妹妹的秀发,将头抬了起来,注视着眼前的葛贯亭,温然道:“葛师弟,才几日不见,没想到你的修为又突飞猛进。”
此刻的冷御臣不再像当初那般冰山一样冷酷不化,被葛贯亭看在眼里,就像一个慈眉善目的兄长对着自己的手足姐妹呵护备至的,这也给葛贯亭心中平添了些许好感。
葛贯亭谦虚地说:“冷师兄谬赞了,贯亭的武学造诣也只是自己胡乱所学的花拳绣腿罢了,并未真正系统地学过。”
眉笑眼开的冷筱霜当下挽着冷御臣的胳膊,露出小鸟依人之态,她对葛贯亭毫不生份扭捏,主动走到葛贯亭跟前,丝毫不吝惜褒奖之词,夸奖起葛贯亭道:“哥哥,这位亭哥哥可是天大的好人,为人谦虚识礼,又善良大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就是他救了我的,不然我早被付...安泰那个坏蛋哥哥打死了。”
冷御臣听着本是表情温和的,脸上略带着些许微笑,望着葛贯亭的神情甚是赞赏有加,突然听到冷筱霜后半句的话语。
他脸色陡然阴冷了下来,扭头狠狠瞪了付安泰一眼,而付安泰就算意识清醒,也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来了,只见付安泰身子依旧瘫软在地上,脸部肌肉不停的抽搐,看来已经被六气之毒折磨的死去活来了吧。
※※※
依旧如前几日所见那般,至坤客栈里里外外热闹非凡,打杂的,小二的,端菜的,迎宾的,算账的,各有其活儿,忙得不可开交。
客人自然也是纷至沓来,源源不断,走得时候更是笑容满面、赞不绝口、回味无穷啊。
冷御臣与葛贯亭站在一旁观望着这繁忙的场景,冷御臣心中甚为骄傲,欣然道:“至坤客栈是我们橙坤席下所经营的最大产业,而我妹妹自小就在我身边长大,小小年纪,厨艺了得,对管账这事也非常精明,故而我就让她和我二师弟在此处理我们橙坤席在汴梁的产业。”
在他的话头里却是在说着门派的一个生存之道。
剑尊门作为天下第一大派,门徒分布天下,一向也是属于亦正亦邪的门派,但是这个门派一开始可是从修道修仙的道家门派起家的。
修仙一直都是每个江湖侠士的梦想,穷尽一生,当天下第一,又当如何,也难逃那一死,当然这个人的追求也是有分层次的,并非人人想追求问道成仙。
天下第一几乎是每个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目标。
剑尊门以剑气闻名江湖,成派已经有数百年历史,由于分散各地,所以管制不易。
乾坤石亦是源自剑尊门创派祖师所得的一个聚集天下灵气的宝物,至于求仙是掌门这样人物才想要求的梦想,而门下这些弟子最多是求个安身立命之所,武功和本事就是他们拜入剑尊门门下的原因了,因为剑尊门八大席都在各自的属地有各自的营生,可让席下弟子衣食无忧。
“其实筱霜妹妹天资聪颖,年纪虽小,但是颇有独当一面的能耐,就算她一人也能将偌大的客栈打理很好的。”葛贯亭满眼流溢着钦佩之色,侃侃而谈道。
冷御臣缓缓摇了摇首,否然道:“非也,筱霜没有丝毫武功,一个人就算能耐非凡,也会吃拳头的亏。这丫头打小就不爱动刀动枪,宁愿一头扎进厨房里炒菜煮饭,也不愿意拿起剑来练上一练,所以我也不放心啊。”
他冷峻的面容难得显露出些许隐忧,等他目光移到葛贯亭身上时,那隐忧之色却化成了切肤之恨,道:“但是....谁料我这师弟却一意孤行把葛师弟当成了恶徒一般囚于死牢之中,还要伤害筱霜,若是筱霜有丝毫差池,我就算不要这条命,非得讨个公道不可,即便背叛这师门。”
葛贯亭望着冷御臣,只见他的神色比以往的冷酷多了一份坚韧和视死如归的感觉,心中由衷地更加喜欢这个大师兄了。
他突然脑海里想到一个人来,心中激动了一番,脱口而出问道:“冷师兄!萧尚全师傅何时会来这呢?”
冷御臣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异常古怪,缓缓道:“这个...师傅应该过些日子会和小师弟一起来吧。”
“小师弟?”
“他是师傅的独生爱子萧戊光,原本他也是在至坤客栈打理客栈的,可是前几个月他偷偷跑回蜀中去了,所以师傅若是发现这调皮的小师弟,定会抓他回来。其实这小师弟也和你一般年纪,只是玩心太大,没有你这般刻苦努力。”
葛贯亭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萧戊光!”
他心想:这是何人呢,是萧夫子的弟子,也是师傅的儿子,那是自己的师兄还是师弟呢。
这时扈力钦跑了过来。
眼前的扈力钦也没有乔装打扮了,干脆撕去那个假胡子和黑痣,帅气犹在,更与乔装之容比起来,更年轻几分,他徐徐说道:“筱霜妹妹把饭菜都煮好了,叫你们去偏厅用餐。”
原来至坤客栈很大,应该分为三部分吧。最前面靠近大街繁华的路口,都是摆满桌椅的,共楼上楼下两层,侧面则是雅间。
雅间有屏风格挡着,且面对着汴河,也就只有这雅间是可以观赏到汴河风光和整个汴梁热闹繁华的景致。
接下来是从正门一直走下去,沿路两侧是厨房和厨工小二吃饭的地方,那两侧的屋子极大,想必可以容纳下八九十人在里面吃饭的。
看来这至坤客栈还算是家大业大,再往过道走去,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劈柴习武练剑便在此处了,上次葛贯亭与付安泰便是在此处进行打斗。
院子的侧边有一个小门,屋子里放的全是杂七杂八的东西,例如叠得老高的木柴,那个地下牢房也是在里面,地下牢房一边则是地下酒窖。
回到刚才说得院子,院子的正面有一个宽敞明亮的屋子,便是正厅,是橙坤席开会聚众的地方吧,椅子在里面依次排开。
正厅左边出去就是一个比较小的偏厅,便是橙坤席领头人吃饭用餐的地方,但是偏厅已经是尽头了。
而正厅右手间的屋子里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这估计是弟子睡觉的地方吧,床铺不下百来张啊。
再往下走有一个小小的院子,这个院子显得幽静,院子比之前面那个院子小了许多,但是有一半是被小水池给占了地盘,那个小水池的水估计是汴河注入而来的。
这个院子四周有六七间精致的小房子,都是独间雅致的卧室,估计是冷御臣冷筱霜睡觉的地方。
在至坤客栈的偏厅,一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满桌子色香味齐全的菜肴,且听冷筱霜得意洋洋地介绍起今天自己亲自下厨烧得菜肴来:“百味羹、太平毕罗干饭、莲花肉饼、酒醋白腰子、石首鱼、三鲜笋炒鹌子、三脆羹、司马怀府鸡、清蒸白鳝、二鲜铁锅蛋....”
扈力钦捧着两坛酒放在桌上,截口道:“当然少不了越州产的蓬莱春和扬州产的琼花露。”
“你那些穷酸酒岂能喝得痛快,还是我这二锅头烧刀子来得够劲哈哈哈哈。”说话的正是豪气干云的狄印,他早早就坐了下来,一副毫不客气的爽朗样子。
葛贯亭趁着眼前的美味佳肴,突然间诗兴大发了起来,酣然笑道:
“有酒有菜,人生几何,让小生突然诗兴大起,在此作词一首,大家莫要见怪:
小轩窗,琼花阁,冷落清秋雅致空。
大院落,寓偏厅,豪气冲云盖气涨。
百味佳羹,豆蔻烹煮少年苦。
千坛美酒,舞勺酣饮壮志愁。”
顿时间掌声雷动,鼓掌的是冷御臣和扈力钦两人。
两人齐齐叫好,一时间众人热血沸腾,冷筱霜甚是高兴,她从来都没有这般高兴过,而冷御臣也放下以往的冷酷,多了一份男儿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