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烈日炎炎直似火烧。这时候合该是呆在院子里的摇着蒲扇纳凉,却有一群人像是不知炎热般的上了望归山。
这群人速度飞快,眼看着才上山,没多久便又开始下山了。那翻过山的速度,一看便知都不是寻常人。
望归山的另一边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入眼便是一座占地甚广的山庄。
“就是这里吗?”看到那座山庄,为首的中年人神色一肃,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被问及的蓝衣青年抬头看向前方的山庄,视线在大门上空白的匾额处多停了一会,然后肯定道:“无名山庄,没错!就是这里了。”
“好。”中年人眸中滑过一道光亮,点了下头后,一挥手带着人进了山庄。
从山庄外面看还只道是寻常庄子,除了占地辽阔一些也没什么。然刚一进去,一阵花香袭来,加上突然降下来的温度,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不由让来人胸襟为之一爽。
一路行来,十来人虽没有交谈却无不在心中赞叹这山庄极具匠心的布置。
不说山庄里其他的精致建筑,单是经过的一个又一个园子都让这一群人中唯一的女子忍不住“啧”了一声,心中升起羡慕。
那竹园、桃园之类的也就罢了,在这赤日炎炎的天气,居然还能弄出一园梅花……
“这人间仙境般的庄子,想来藏在这里的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一位白衣青年朝身旁人低声道。
“若非绝色,那魔头又岂能看得上?还藏得这般隐秘。”同样低声的回了他一句,发现他们已经落在比较靠后的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了,左右等会我们也能见到。”
以中年人为首的一群人从进来前便提高了警惕,然而一路行来的毫无阻拦让他们心中觉得古怪的同时,不由放慢了速度,愈发的小心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到了山庄正中央的院子外。
他们走过来见到的都是各个景色不同的园子以及假山亭台之类的景观,并没有让人居住的房屋。中年人料想他们要找的人如无意外应该就在这间院子里。
只是,真有那么容易就能让他们找到人并带走她吗?中年人有些怀疑,然而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断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于是回头扫了身后的众人一眼。
下一刻,一群人无视院门,个显神通进了院子。
一进来,首先入眼的便是一片深红和粉红的牡丹,娇艳无比,争相竞妍。再细看,便是右侧的荷花池,池上一对鸳鸯悠游其间,池中央有一座六角亭子。亭前置了一张绣了牡丹图的屏风,屏风后隐约可见一侧坐的人影,一手忽上忽下似在做绣活。
“在下青山派吴江,冒昧打扰,请姑娘现身一见。”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周围确实没有人暗伏,中年人心中稍定,朝亭子那边抱拳道。
话落,过了半响,从屏风上的影子可见坐在亭内的人手里动作依旧,似没有听见一般。
吴江又开口请了一遍,眼见亭内人依旧听而不闻,一人开口道:“能让那魔头喜欢的人,可见也不是好的。既然敬酒不吃,我们又何必与她客气!”这人显然是个急性的,说完便直接要往亭子走。
他们今日的作为虽是为了除去那魔头,但到底也不算光明正大,能安稳些就最好不要多生事端。吴江伸手挡住他,然后看向那名唯一的女子,“你去请她出来。”
那绿衣女子点头应了一声,往亭子走去。
到不知,那般心狠手辣魔头的心上人该是怎样的花容月貌。绿衣女子心中好奇着,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些,想赶紧看到亭中人的模样。
然而,等她走到屏风前三步远时,异变突生――
本就想着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才会带了十几人过来,如今虽无惊无险的就找到了人。可越是这样,吴江就越发提高了警惕,因此几乎在银光穿透屏风射向绿衣女子时,他便立时动了。
可那银光快如闪电,即便他反应迅速也是惘然,只堪堪接住了已被银光击中已经气绝的绿衣女子。
如何也想不到亭内人不言不语的就下狠手,扫了眼她眉心的微不可察的血洞,吴江顿时大怒,暗道了句:果然不愧是那魔头的人。冷笑一声,抬掌便毫无保留的向屏风击去。
他掌风刚落上屏风,却被一股更大的内力反弹了回来,猝不及防下他被猛的击了出去,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在他被击飞后,下一刻,那张受了两道内力的屏风也突然爆裂开来,露出亭内的人。
许是因为被打扰又或是因为屏风被毁,亭内人手里针线不停,微冷的面上却透着一丝不悦。
就在屏风被毁的瞬间,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紧盯着亭子里。待看到亭内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左手似拿着一件外袍,一身鲜艳红衣侧坐在锦缎软榻上穿针引线的人,面上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那红衣人脸上施了脂粉看不大清真实的容貌,然而看身形,却又不太像女子。
精致优美的小院内,不知是男是女的红衣人垂首缝制着一件玄色衣裳,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古怪。
一人忍不住惊咦了一声,引得抚胸刚站稳的吴江抬眼向亭子内看去,无论怎么看也不觉得亭中人像是他们此次的目标,因此便觉得他们中计了。
近来那魔头在江湖中屡屡大开杀界,因奈何不了他,他们才会在得知其有一位心上人时费心找了过来,欲要以此让那魔头投鼠忌器。
如今见事不可为,又担心那魔头将计就计还有后手来对付他们,吴江面色难看的扫了眼视他们如无物的红衣人,倒退回一群人身边后,示意他们随自己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快退到院门口时,却见亭中的红衣人微微俯身咬断丝线,将手里的衣裳放到一边后突然站了起来。
以吴江为首的人一惊,具都防备起来时,却听他道:“怎么回来了?”
他们正莫名其妙,下一刻,破空之声传来,一人落在亭外。
“司寇凌天!”看到来人吴江大惊失色。
“担心有人打扰到你,回来看看。”来人上前两步走到亭内,面上带着温柔的笑。等到余光扫向那边的一群人,眸中却透出几分森然的杀意。
“不过那么几个东西,哪里值当你又赶回来一趟。”拿出一块蓝绸手绢替他擦了擦额上几不可察的细汗,红衣人道。
“正想着你,得到消息便回来了。”顺势握着他的手,司寇凌天注视着他道。
司寇凌天语气轻柔,面上也带着笑,只是心中却透着冷意,显然是对自己晚了一步到底让人扰了他很是不悦。
不过,这到底也是自己顾虑不周了。司寇凌天想着,心中也有了决定,虽然这人不喜欢身边有多余的人,但今后山庄外面还是做些布置为好,免得什么东西都能蹿到他面前来碍眼。
闻言,红衣人凤眸轻扬,透着几分愉悦。拉着他坐到软榻上,拿了玉桌上的茶盏递给他,“既然回来了,那便吃过饭再走吧。”
若说之前还只是疑那红衣人是男是女,如今听到他的声音,几乎已经有八分肯定他的男的了。待看到那魔头与他亲昵无比的样子,众人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待到回过神来,确定不是他们眼花,一人“呸”了一声面带鄙夷的转开脸,好像多朝亭子那里看了一会都是污了眼。
听到他的话,司寇凌天刚心情不错的应了下来,就听到那边不和谐的声音,正待要出手,身边的人却先他一步抬起了手。
瞬间从软榻一边篮子内拿出的十来枚绣花针同时射了出去,疾如风,快如电。
大部分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银光就永远的倒了下来,另有几人虽反应迅速的去躲,却到底没有躲过。
若那魔头不在,哪怕那红衣人看起来武功不弱吴江也会拼一拼。然而如今,他明白自己已经受伤并没有把握逃脱,于是并不徒劳躲避,反而顺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青山派中弟子,拼尽全力将其向院外丢去。
余光扫见后,司寇凌天从身旁人那取过他拿在手里把玩的一枚绣花针,随手射了出去后注意便转到软榻上的衣裳那里,“给我做的?”说着他伸手拿过那件外袍。
见他明知故问,红衣人斜他一眼,便见他欢欢喜喜的就起身拿衣裳往身上套。
“什么时候少了你穿不成?”口里轻斥着,却是动作轻柔的帮他将外袍穿好拉整齐,见他喜欢眸中便也透着欢愉。
穿着新外袍的司寇凌天只是笑着,然后将人揽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