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小组正式成立了,杨睿作为组长,办公室就安排在局长办公室的隔壁。
这天上午,小刘从外面敲门进来,看到李局长和吴梦岚在这儿,便随意坐在一旁。随即杨睿也从外面进来,只见这一次他穿着一条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格子衬衫,看上去就像个大学生,小刘抬头愣了一下。
“怎么?没见过?”杨睿问道。
“噢,没有,不过您这风格变化的也太快了。”小刘说。
“没事儿,慢慢你就适应了。”杨睿一边说一边微笑。
小刘首先汇报说:“局长,我已经查过了还未入葬的离奇死亡人员,他们的胸前都有一颗红痣,而且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连颜色质地都一样,这真是太巧了。您说,会不会他们是某个组织的成员,然后红痣是他们的会员标志啊?”
杨睿马上问:“你凭什么这样推断?”
小刘挠挠头,说:“我只是猜测。”
“破案需要想象力,更需要证据和推理。十几个人,在死亡后身体上出现同一体征,首先要找法医做鉴定,看看红痣是由什么引起的。”杨睿这时显得异常冷静。
“我已经找了法医鉴定过了。法医说这些死者身上的红痣就是货真价实的自然生长的红痣,不是靠医疗手段加上去的,而且也不是由任何有毒反应引起的。至于生长的时间,法医说应该是在死亡前,因为人死亡后,身体只会腐烂,不会再新长出红痣这样的有生命特征的东西来。但是我调查的死者家属们几乎没有人在任何死者去世之前见到过这颗红痣。”小刘继续陈述他这几天调查的情况。
“根据你调查的这些,我们可以推断出你所说的这些死者是某一个组织的,有些牵强,如果是某一个组织的他们应该是集体做了人工标志,而不是自然标志,更不会在生命末期才有。而法医的鉴定和死者家属的口述有矛盾的地方就在于红痣出现的时间,这就是不同寻常之处,是我们需要特别留意的。这时候我们需要调查所有死者的资料,我相信在某一个时间点,他们一定有一个非常精准的联系。”杨睿的推演丝丝入扣,让人信服。
说完,杨睿从身后拉出一个白板,上面画了一个人物关系图,图中有陈俊哲和吴德龙以及很多已经自杀的吴氏集团的人的名字。
李局长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睿看着局长,回答道:“局长,你认为两年前的陈俊哲父母意外死亡和陈俊哲杀害酒吧女刘玫案没有任何问题吗?”
“这能有什么问题,程序很规范,证据确凿。”李局长回答的没有一丝迟疑。
“陈俊哲这个人,我在美国的华人留学生派对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据我观察陈俊哲是一个外表谦逊,内心高傲的富家公子,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要去杀一个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酒吧女,这个杀人动机我实在想不通,这是其一;另外,我查看了陈俊哲案的资料,当年判处他死刑的最有力证据是刀把上是他的指纹,但是这完全有可能是伪造的,这是其二。现在看下这个人物关系图,这些自杀死去的吴氏集团的人无不和陈俊哲案情有关,焦点都指向陈俊哲!”杨睿说着,白板笔在一旁敲了敲白板上陈俊哲的照片。
杨睿注视着李局长,李局长略有所悟。
“这么说,很可能是跟陈俊哲关系最近的人在为他出头?”小刘插话。
“他哪里有什么关系最近的人,父母在两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亲戚朋友几乎都在美国,如果要说有,也就只剩下我这个女朋友了。你们觉得我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吗?”吴梦岚推翻了小刘的说法。
小刘低着头不再说话。
“既然你是他的女朋友,应该对陈俊哲非常了解。”杨睿望着吴梦岚,神情怪怪的。
“两年前,我和他都在美国。他刚毕业,父母就出了车祸,我当时正准备毕业答辩,所以没能跟他一起回国。据说陈伯伯和伯母是因为刹车失灵才出的车祸,但因为他们驾驶的是陈氏集团自家公司生产的车,这直接导致了公司的品牌形象受损。加上媒体大肆渲染,说陈氏集团生产劣质汽车零件,最终害人害己,各种负面消息接踵而至,导致公司股价大跌。群龙无首,人心涣散,俊哲临危受命,担任公司董事长,在我父亲和其他几位陈氏集团元老的辅佐下,应对危局。可就在他正式宣誓就职集团董事长的仪式上,他出人意料的拿出一份他父母的遗书,声称他父母早已经厌倦了尘世生活,渴望追求极乐世界得到永生,这起所谓的“车祸”,根本与陈氏集团公司产品毫无关系。同时他又迅速摆出几个正面案例,进行大面积正向宣传,说明陈氏集团公司的产品质量有极高的保障,重新树立了公司品牌形象,终于力挽狂澜使陈氏集团转危为安。此前,不了解俊哲的人,总是被他表面上的那种纨绔子弟形象所迷惑,正式就职前陈氏集团不少人都不看好他。但自从这件事情过后,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但谁也没料到,没过多久他却出了事儿。我火速从美国赶回来帮他,可是当年证据确凿,谁也没法救他,我父亲和陈氏集团其他几位元老也都尽了力。但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他会杀人。”吴梦岚非常肯定的说。
“证据这个东西,有时候是用来揭示真相的,而有时恰好相反,是用来掩盖真相的。我觉得两年前的案子必须重新彻查。”杨睿立刻反应道。
李局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嗯,可以。”
“那仇正天呢?”小刘问。
“当然要继续调查,他可是我认为目前概率最高的嫌犯。”杨睿显得很兴奋。
“嫌犯?这么说我们现在可以立案了?”吴梦岚喜出望外。
这时,李局长说道:“有这么多不寻常的线索,我们当然要立案。”
吴梦岚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许激动。
翌日,小刘捧着电脑,来到局长办公室,一边把手里的一个U盘插到电脑上,一边说:“局长,仇正天已经当上了现在的吴氏集团董事长。这是他的就职演讲录像。”随后,就看到电脑里播放出仇正天的就职演讲,他极富煽动性的语言引发台下员工频频鼓掌——
“前段时间有很多人说我们吴氏集团遭受了诅咒,我不相信。那明明都是些意外,世上根本没有诅咒这回事儿。我相信我们吴氏集团每一个员工都是上天的宠儿,因为我们十几年坚持生产最好的产品给大众。这样的集团,只会越来越好!”视频中的仇正天一边说着,一边做一些手势,时而两只手握拳而大拇指伸出,时而用一只手的食指轻按太阳穴。
吴梦岚看着视频突然出了神,这一切被杨睿看在眼里。
“吴梦岚,你想什么呢?”杨睿问道。
吴梦岚愣了一回神,回答说:“噢,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和动作跟俊哲很像。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杨睿没等吴梦岚把话完全说完,立刻问道:“局长,我想知道陈俊哲执行死刑的细节。比如他死前说了什么话,是在哪儿执行的死刑……”
“死刑档案上显示陈俊哲确实已经死亡,但是执行死刑那两个特警前几天也自杀了,所谓死无对证,具体细节我们也没办法知道了。”李局长有点无可奈何的说。
这时,杨睿又问小刘:“小刘,仇正天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这个仇正天是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本市的,一直住在城北一个老旧小区里,像是回迁房。平日里也没什么工作,每天宅在家里,跟周围人交往也不多。直到最近突然接手了吴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小刘调查这些事,还算尽心尽职,比较靠谱。
“这些资料远远不够,我们需要一个人到仇正天身边去,彻底搞清楚他的身份。”杨睿开始安排下一步计划。
李局长问:“你在怀疑他的身份是假的?”
“我只是有种直觉,总觉得陈俊哲或许没那么容易死。”杨睿语气缓缓的回答。
吴梦岚显得有点急不可耐,连忙问:“你真这么觉得吗?”
“只是我的直觉,我们还需要证据。”杨睿说。
这时候,李局长表示了明确的不认同,说道:“这太扯了,陈俊哲早就死了。”
杨睿仍旧坚持,说:“万一呢?如果陈俊哲侥幸没死,那仇正天和陈俊哲很可能是一个人。”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李局长再次表明了态度。对李局长来说,如果杨睿的假设成真,就意味着之前的陈俊哲案就是错判案,李局长怎么能立刻自己推翻自己呢?这要背多大的责任!
“我承认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非常小,但是破案就要对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做百分之百的调查不是吗?当务之急,我认为是安插一个卧底,近距离接触仇正天,掌握更翔实的信息和资料。”杨睿毕竟是刑侦专家,仍旧坚持自己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李局长眼前顶着吴氏集团高层连续死亡的案子的高压,无法将杨睿的建议直接反驳回去,便随口说道:“好吧。那派谁去合适呢?”
“我去!”吴梦岚自告奋勇。
“你不行!你没有卧底的经验,何况你的专业不在于此。”杨睿需要一个专业卧底。
“我是专业不在这里,但是你忘记了我和陈俊哲的关系,如果仇正天真的就是陈俊哲本人,那么他绝对不会对我没有一点反应,他也不会伤害我,而如果他不是陈俊哲,就会是另一种态度,这样就可以很迅速做一个推断,正是因为我没有卧底经验,所以他才不会怀疑我。”吴梦岚说的入情入理。
“好吧。我需要你做的就是留在他身边,了解他的动向,找机会拿到他的指纹,遇到任何事情千万别逞能。”杨睿说着,一副关切的样子。
吴梦岚会意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