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卖柴人漆四
虽然时置正午，太阳挂在正空，可因为是大冬天的，没有给人感觉到有多少热气；街上的行人本来就不是太多，来街上购物的人们开始散去，买了东西的农人们，也三三两两地往回走了。
白智勇要去曲家大院，不知怎么走，一把抓住一个挑有一担干柴条子叫卖的汉子，客气地说：
“柴老板，问你个事儿。”
“你问，只要我知道，保证给你说！”挑干柴条子的汉子冲着白智勇嘿嘿嘿地笑着说。
“去曲家大院怎么走？”
“这也算个事呀，不算，重新问。”那个汉子说：“比如，你问这担干柴条子，要几多钱一担呀？你问呀！”
“我问这个干什么？我又不买你的干柴条子，我就想问问路。”白智勇说。
“我看你是个好人，你买了我这担干柴条子，我就有钱去买几个包子了，我就给你讲，去曲家大院的路。”说着，挑干柴条子的汉子放下柴担，冲他嘿嘿地笑。
感情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吧？白智勇仔细地看了看那汉子，就是身上衣裳穿得破了点，还有他嘴唇有点厚，不象脑子有毛病的人。
“好吧，你这担干柴要卖多少钱？我买了！”白智勇说。他想也许是人家有什么难处，需要用钱，不好明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那感情好，我叫漆四，这是上好的干愧树条子，我刚才捡的，钱不多，就卖两个大子儿，要不送给你也行！”
两个大子儿就是两毛钱的大洋，按说钱也不算多，这么一大挑担干愧树条子，才两毛钱，物超所值。看这漆四也不是狡乍之人，白智勇身上没带零钞，就给了五毛钱大洋说：“不用找了。”
“好呢，这爷，我这干柴给你挑到里去存放？”
“随你！”白智勇说。
“好呢，去曲家大院朝这连走，顺着这大道去就是，不远，我这就给你带路！”
挑柴担的汉子漆四热情倒是热情，可话不多，问一句才回答一句，给人一种木纳的感觉。
“柴老板，”白智勇问：“你们镇上，曲漆二家，都是家大业大的大家，最近好象不和，要开仗，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我知晓，好象就在前几天，曲家湾漆家在一个监利客手中，买了一挺快枪，说是叫捷，捷克什么的，我也不懂。在接货的时候，曲家出手快，抢先接了去，再也不拿出来了。可漆家说，枪应该归他，这枪是支过钱的。为这事，两家大打出手，还动了枪，打死了人！”
“这枪到底归谁呀？”白智勇问。
“我也晓不得，反正两家都说付过钱的，晓不得是不是真的。”漆四说。
“你认为枪应该归谁？”
“晓不得！但是我听人说，枪应该是漆家的。”
“为什么？”白智勇问。
“晓不得！”
一连几个晓不得，问得白智勇没了语言，这种木纳之人，与他说话就是费力。这也难怪，一个靠在荆棘林里捡拾干柴条子卖钱来讨生活的人，谁会去关心那些牛顶死马马踩死牛的事儿？
白智勇见问不出个什么来，也就不问了。他换了个话题说：“家里还有什么人？”
“也没有几多的人了，就一个瞎眼老娘，老娘想吃包子，我才去林子中捡起点干柴条子，准备换点儿钱，给我老娘买包子里。”
人虽然穷点儿，可是个孝子！白智勇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从曲家湾镇到曲家大院，约有两里地，中间有片林子；一条大道，弯弯曲曲地穿过了林子，再跨过一条小河上的石桥，那绿树丛中，一溜两米高的高墙围着的，就是曲家大院。大道就从这曲家大院横穿而过。
说是叫曲家大院，其实就是一个曲家湾镇的翻版——一个小一点的曲家湾镇子。这里占地面积虽然没有曲家湾大，可是街上的商铺、店面、饭馆、茶馆，医馆之类的一点不比镇子上少，甚至在曲家大院的正中心，还开有一家名曰“杏出墙”的妓院！
“那里有包子。你的干柴条子放在哪里？我要去买包子了。”挑柴汉子问。
“就放在那包子铺的柴房里吧。”白智勇指着前面的“曲家包子铺”的招牌说。
“好呢！”漆四答应一声，朝前走了几步，突然站住，奇怪地说：“这干柴条子，要是往那里放，不是送给别人了？”
“你看着办就是。”
这话，叫挑柴条子的汉子无所适从，他想了想，还是挑着干柴条子去了包子铺的后门，这一带，柴房大都在后门。
这阵子，正午刚好，大约是一点钟左右，白智勇看见曲家包子铺，闻到了肉包子香味，一下勾起了他的食欲，肚子不由得咕撸撸地叫了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了。白智勇信步走进曲家包子铺，见里边的人不少，都是来吃包子的，有的大口地吃着包子，有的一边喝酒一边吃着包子，还有的在等着包子。
“这里没人吧？”白智勇来到一个靠窗的桌子边。问道。
“没有。”旁边吃包子的人说。
“那我就坐这里了。”白智勇说。
“您请便！”
才坐下去，包子铺伙计来到跟前，问道：“请问几位？要点什么”
“就我一位，小笼包子来两笼！再加点咸菜。”
“好呢！”包子铺伙计回答一声，向里边唱道：“上好的小笼包，两笼呢，送泡萝卜一碟呢。”
过了一会儿，包子端了上来，那两个小巧的竹蒸笼，包子也不是太小，每笼八个超级大汤圆般大小的小笼包，皮薄肉多，小巧玲珑，煞是好看，很有工艺小包的味道，就是看看，闻闻香味，也令人食欲大振。
不要说是人，就连桌子旁边守食的一条大黄狗，看见这两笼包子也跃跃欲试，要不是桌边有人，它一嘴下去，保准能叼三五个小包子走！
桌子上有筷子篓，里边有干净筷子。白智勇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有讲卫生的习惯，没洗手是不会用手抓的。他在筷子篓中拿出一双筷子，一夹就是两个小包子，还没有往嘴里放时，就听见从曲家包子铺的厨房中，传出那挑柴汉子的吆喝声：
“借光哈，你们让一让，让一让！”
白智勇抬头一看，只见那个挑柴汉子，一手捧着一张白纸，白纸里包着三四个象女人**般大小的白面大包子，另一只手拿着咬了半截的大包子，一边吃一边吆喝着从厨房中出来。
由于走得急了些，不想一下子撞到一个妇女的身上，将手中的包子撞掉一个，滾到了地上，一滾就滾了一丈多远。
那条大黄狗见了，四下看看，准备对这包子下口！
挑干柴条子的漆四是个浑人，知道这包子要是到了黄狗嘴里，想要索回基本上不可能。于是，他急中行智，将手中的大包子往桌子旁边的长櫈上一放，大步奔向黄狗，一脚踹去，将那条大黄狗吓退。
然后，他将掉在地上的包子抢在手中，对包子又吹又拍，想将包子上的灰土等屑渍拍去。
这边包子抢到手了，那边出问题了。
那大黄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何等机灵？加上狗鼻子特别，早已发现了长櫈上的包子，趁没人注意，它躲开汉子那一脚之后，四下看看，然后向长櫈上的包子一个冲刺，大嘴一张，竟一口同时叼了两个大包子，撒腿就跑！
好傢伙，敢抢我的包子，那可是我用卖了干柴条子的钱，买来的包子回去孝敬老娘的，我得去追回来！——浑汉子想道：就是追不回来，你狗有主人呀，我找你主人要去！
主意一定，他抓起长櫈子上的另一个包子，大踏步地向狗追去。
黄狗见有人追出，跑得也快，还不时回头去看看。见甩不掉来人，便往一个黑漆大门跑了进去。
黑漆的大门外，站有一个持枪看门的家丁，这就是曲家镇一霸曲二虎家。都说狗这东西是塝着门坊狠，这黄狗到了这儿后，索性不走了，就在那家丁的眼前，三口两口就将两个包子呑下肚去了，呑下之后，还抬起脑袋，一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长嘴，一边盯着追来的人。